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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抗拒对方的接近,他后仰身子,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又猛皱眉头,想起当日棺木中自己娘亲安详的睡姿,以及枕边相伴的……
“我爹是谁?”他问女人。
“复儿还不知道吗?”
慕容复屏息,摇头。
李娴落座,一双玉手飞快清洗茶具。“你不是把它放进去陪葬了吗?”
她边给自己沏一杯茶水,雍容华贵,边侧目扫视慕容复的强作镇定,反问:“慕容博的手札,清楚写下你的生父是另一个男人,不是吗?”
慕容复摆放桌上的手一阵轻颤,他恨恨收紧五指保持镇定。
又直视对方眼睛。
“那么,李娴真的怀过段正淳的孩子?”
“没有。”
女人利落给予答案,饮一口茶,后不满地抱怨:“复儿现在直呼娘的名讳,是抱怨娘对复儿隐瞒了生父这件事吗?”
“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唤一声娘。”
“我娘死前都没有姑娘年轻。”
李娴探看自己的右掌,失笑:“复儿心里,娘真的是人老珠黄了吗?”
李娴才不会这般和颜悦色!慕容复忍不住要脱口这一句话,但看女人打趣的目光,他暂且压下口气按捺内心的躁动。
“告诉我。”他再一遍请求。
“潜化花露散。”
女人唇口翕合,慕容复则愣怔无言。他似乎明白了,关于慕容博、文书、李娴三人之间的纠葛,但是段正淳……
“段正淳呢?”
“娘和这位段王爷可是一清二白呢。”女人展颜低笑,“没想今日娘儿俩重逢,娘会碰上复儿的审问。复儿,娘有位同胞妹妹的。段王爷的佳人谁晓得和佐言有什么关系呢?”
段正淳和李佐言。一瞬间慕容复察觉所有思路被一一捋平顺直。
然而他锐利目光盯住眼前的女人,警惕:“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娴支颔,禁不住嗤笑出声。
她随后抓过慕容复的手按上自己鬓角,轻声说来:“是易容术?人皮面具?复儿可看清楚了。”
指下肌肤真实。慕容复心绪紊乱。
“你……”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掌。
“可有看清楚了?”
慕容复有双极似李娴的眼睛,此时目中含泪,似有千言万语。
李娴抬手,抚上慕容复的眉弓。
她不复先前的柔媚,冷锐视线加上傲慢的神色,谁说不是倾国倾城?
她的音色也已改变,是沧桑的,带有决策者的份量,对慕容复说:“杀了公冶乾。”
她有些命令慕容复行事,又一遍吩咐:“娘要你杀了公冶乾。”
女人不可一世。
慕容复显然错愕。
突发事件连二连三,他甚至没时间给自己考虑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只能依据直觉问上一句:
“为什么?”
他想知道李娴这时候出现为的是什么;怎要他杀害公冶乾;甚至……他的娘亲为何总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复慌乱起身,撤退两步。脑子里烦乱的问题让他头痛。
“你不听娘的话?”
“公冶乾对慕容家族忠心耿耿。”
“娘问你,公坤泥是不是公冶乾的弟弟?”
“是。”
李娴听闻翻看自己掌心,一面享受慕容复的混乱。“娘就是要公坤泥知道,”她红唇轻启,一面说道:“是你杀了公冶乾。”
她颇高兴来自对方的震惊,继续,“娘就是要公坤泥恨我的复儿。”
烈焰红唇,蛇蝎女人,形容的就是这个女人。
慕容复瞧见李娴闲趣的神色,心里愤恨。拒绝:“公坤泥敬重公冶乾,公冶乾对我推心置腹……我不会。我不会向冶乾出手!”
他厌恶挥摆双手,“况且,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陪我一路走到现今的是冶乾和包二哥他们,不是你!”
动情处,他声色凄厉,“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现在又这么过分……我宁愿我娘此时此刻仍躺在棺木中!”
他才嚷完,倏忽怔住,再去看静默的李娴。对方轻抿下唇。
“你们……”
许久,慕容复垂下双臂,由着眼泪滑落脸庞,“不是我的爹娘……”
两人安静相视,气氛算不得好,慕容复这时诘责李娴的不顾念母子情分抛下他一人多年,后者心思不露,但脸上总归流露一丝讥笑。
雨点清楚敲打在土墙地面的密集声音,夜晚传来的嚎叫和大笑声,诡异的,它们好比人心中的魔魅,在这不大的房间张牙舞爪,让人心头难安。
慕容复的眼角一片通红,来自亲人的伤害让他保有蓄势待发的一股冲劲。
他又目光中粹有惴惴不安,星星点点夹杂了对忤逆母亲的懊恼。
他目前盯视李娴的一举一动。
当一道亮白闪电刹那点亮屋中黑暗的各方角落,慕容复一声喝问响彻双方耳朵: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教我杀人?”
李娴安坐椅中,之前她为自己倒上一杯香茶。自始自终慕容复未曾唤她一声“娘亲”。她此刻也听而未闻对方的问难。
她细细品尝一口香茶,后缓缓蹙眉。
当她看向慕容复,积压已久的威势令后者脸色青白。
她的音色沙哑,没有少女的婉转歌喉,她淡淡地反问:“你以为我情愿是你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分歧(二)
李娴起身,镶边长裙扫过桌角,头上配饰叮铃摇曳。
她桀骜眉峰,锐利眼神,立时为艳丽的妆容带上份沉重的庄严。
她轻缓踱步,面色浮现阴沉。
又吐字清晰:“慕容博让我觉得恶心。”
屋外雷雨交加,房内烛火匆匆照亮两人各自表情后倏忽熄灭。
李娴早一步将慕容复的委屈和气恺揽入眼底。
而她轻视慕容博的态度使人一目了然,厌恶神色想当然也令慕容复印象颇深。“男人就真这么的好吗?”
冰冷的质疑继续,“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慕容复一瞬苍白脸色。
他为自己的隐秘在这一刻被曝光而心惊不已、害怕。尤其质疑来自他的母亲。
连同羞耻感。恨不得在此消失的羞愧和难堪,令他哑口无言。
然而在他好一阵挣扎于自己痛苦的情绪,当猛回过神来,却又掉入李娴布置的网袋——“而你简直是个怪物!”——惊慌失措。
对方如是说:
“想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居然我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另有其人’,这不啻狠狠扇了我一耳光,还要让人大骂我红杏出墙。谁曾让我受过这等侮辱?只有慕容博!竟然慕容博喜欢男人。男人!硬梆梆的臭男人!”
“他以为自己有多伟大?”
“替文书照顾孩子?别恶心人了!”
“慕容博是我一生的污点。”她些微压制火气,但又盯住慕容复沉下脸,不悦。
“复儿,娘不想恨你。但是你的存在正是这污点的最好证明。”
“而你现在胆敢和一个男人厮混!”
“我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厮混!”
她声音低沉,目中阴郁,“你让我以为你是个十足的怪物!”
她恶意诅咒,“和你爹一样都该下地狱!”
就看慕容复木讷张大双眼。
他早已被来自自己母亲的那连串恶意和憎恶的事实打击。
他的双手颤抖。
“我……我是你的孩子……”他控制不住音色的走调,内心涌起的恐慌让他眼前发晕。
嘴唇嗫嚅,发音困难,“我……去杀公冶乾……”
开始语无伦次。
在很久以前,早在慕容博为了文书诈死以前,慕容氏一家三口快活无比地生活在燕子坞。
春去秋来,燕子坞的美景数不胜数。李娴和慕容博的相处也算和睦融洽,于是年幼的慕容复以为这就是感情浓到深处的相敬如宾——属于父母的“真爱”的一种体现。三两年后慕容博诈死(慕容博诈死的事实如今早就摆在大家面前),李娴则深居简出,又几年照顾慕容复的奶娘在某日投湖自尽,这时所有的幸福画面定格,慕容复此后迎来自己压抑灰暗的人生。
慈母变作性情冷淡的严师,也愈加严厉。
幼年慕容复的光阴中也便在努力取悦母亲和不断磨砺自己的实力中度过,但是可惜,李娴最终也选择了同慕容博相同的方式离开了慕容复(她亲口坦诚自己的诈死)。
幼年时的不解,关于母亲为何不能喜欢自己的难题,现在慕容复明了:李娴憎恶他的存在。
父亲不疼。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