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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的小诡计罢了。”
那并不是什么太难破解的东西,毕竟妖气罩造成的隔绝催眠效果根本就是个危险的平衡。只不过是一颗被我压缩进了高浓度灵力的珠子,就打破了原本的状态,让面前的丕贵渐渐开始恢复神智。
“这样想来,那我倒是一开始想错了呢。”
本以为那妖魔是不得已而为之,看来我又想错了。
“那妖魔我想大概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如何确定?”
“因为我从来不留活口。”
烟已经只剩了短短一节。而这时我们又绕过一段小路,森林已经变得稀疏了一些,视野顿时开阔不少。
丕贵伸手一弹,手中的烟头画了个弧线飞出去。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原本是由泉水汇聚而成,原本大概是附近魔物的水源地,只不过此时……里面浸满了断臂残肢,有些尸体浮在水面,有些已经沉于潭底。一些已经泡的看不出原型,有的却还散发着新鲜的血腥味,甚至能认出来是前两天还带零食给我家小鬼的某个青年妖魔——残破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密密麻麻。
带着火星的烟头正落尽那血水中,呲的一声熄灭了。
这水潭,想必已经被污染的再也无法使用了吧,来这村子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它还清澈而美丽。我面对近在咫尺的,浓郁的几乎可以看见的瘴气皱了皱眉,心中可惜的想。
身边的元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夜色中他身上的鲜血模糊的影影绰绰,脸上所溅的血滴已经干结,如同一滴凝固的泪珠。可他的表情丝毫不见悲戚,于是那血迹又如同不小心忘记洗掉的诡异可笑的妆容。
“因为觉醒日期出现了问题的原因,那两个蠢货竟然按捺不住来找我……明明知道灵界的人在魔界长期居住能力就会被大幅度削弱……真是,被那样的我干掉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吧。真是……傻瓜。”
“话说,为什么你那么想要孩子呢?”
我忽然问道。
“不过想试试,我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生命罢了。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法则的约束。早该想到的,灵界的人,怎么能和妖魔混居在一起呢,还像要孩子,那时的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你看,这就是结果。”
他歪着头,目光投在那篇水潭上,却又越过那里,空灵中不知道在看什么。
“啊啊,也算是给那两个蠢货报了仇吧?虽然对我们来说,报仇这个词,似乎有点滑稽。”
“是生命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
我问道。
他笑了两声,偏偏身子,侧开我的目光,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B组的家伙都没什么大脑,每天打打闹闹,兴起了总是连命也不顾。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群家伙,却知道每次去什么地方会带着特产回来,虽然按我经验那群家伙大概从来也不记得带钱,特产估计都是抢来的;每次打起架来会顾着同伴不被敌人偷袭,虽然他们自己误伤兄弟或者当着敌方就内讧互殴起来的次数更多一点;得了帮助从来不说谢谢,伤了别人也从来不说抱歉,最多让你捅刀子回去解气;浑身上下散发嘲讽的气息,走到哪就能把别人激怒的和他们打上一场还敢美名其曰不是自己先动手——简直笨的让人生气!可是就是这样一群家伙,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笑着说,一定回来!百无禁忌,一定会回来!”
“全都死光了!!说什么会回来!回来个屁!死光了怎么回来!全都扔下我去投胎了!一群混蛋!!”
他说着说着慢慢蹲下来,完全不顾原本美好修长的身形和那种淡漠冷然的形象。蜷缩成一团,声音激动而哽咽,然后渐渐骂着骂着就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我看到他指间泪水大滴渗落。
“明明是灵界的人,为什么我却要和妖魔在一起!?”
“为什么那些家伙都死了,我还活着!?”
“为什么活下来的偏偏是我?是这样一个连是不是生命都难以界定的存在?!”
“为什么杀了那些妖魔,我连一点高兴都感觉不到?!为什么杀那只愚蠢的蝴蝶妖怪的时候,我心里一点都不高兴!?明明复仇了不是吗?!”
……
他不断的质问,却不知道在质问谁,灵界,这世界,命运,还是他自己。
“我明明听说妖魔都是贪婪狡猾的,为什么那蝴蝶妖怪到这种情况还不逃?就算是贪婪,也要有个限度。”
最后,他低着头,这般问我。
“也许是因为它爱你吧。”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
“不然哪个妖怪会在这危险的世界里用上自己珍贵的妖力只为了不让你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被魔界的瘴气侵蚀呢?虽然说它同时也抑制了你原本意志的觉醒。而且看来你对它也并非毫无感觉。”
“哈……爱吗……”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真是……恶心。身为一个灵界的人,竟然会爱上一个妖魔……?还为了那个妖魔杀掉了自己共同战斗的同伴?”
“可你那时并不知情。”
“从结果来说,有区别吗?”
他脸上的嘲讽越加明显了:
“如果这就爱,那真是恶心。”
“你们的孩子……”
“不,我们没有什么孩子。灵界的人和妖魔是决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没有爱过一只妖魔,从来没有。”
他像是急于否定什么羞耻的事情,打断我的话说道。然后又重复一遍,像在强调什么。
“好吧。”
我耸耸肩。
“之前你不是说为什么我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生命吗?”
他转移了话题:
“因为要是我是生命的话,那就说明我可以生,可以死,然后……也可以轮回。现在这样,想再见到B组的那群笨蛋,也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了吧。不过像我这样子,轮回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的吧?就算有灵魂,也是一定会被打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吧……”
“这样啊……”
“真是肮脏啊,我这样的存在。不想自己的身份,毫无意识的和妖魔在一起,真是肮脏啊……真是肮脏……”
他喃喃自语着,蹲在那里就此不再和我交流什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这就是结局了吗?
我看着他沾满妖魔鲜血的双手——原本平和的村落中的那些妖魔,就是被这样一双手,化为了水潭中残破的尸体,那其中大概不仅有他那脾气不怎么好的妻子的,估计也有他从未谋面的孩子的吧?
关于为什么他看不到那个孩子,这件事情我已经得不到答案了。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也许正是他潜意识里对妖魔本能的抗拒,使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也说不定——毕竟没有事实,就不用承认不是吗?
转身欲走,事情却忽然在此刻起了变化。
蹲坐在潭边的那人,浑身原本纯净而清澈的灵气几乎是在刹那间出现了奇怪的波动。然后,就像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奇怪的波动越来越剧烈,连周围的空气都震动甚至扭曲起来。
我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的停住了脚步——形容起来的话,就像是一盆原本透明无瑕的水中,倒进了墨汁,一开始只是一两滴,然后很快的混入的量就变的惊人的大——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的这样试过,不过那真是很美丽而且有趣的景象。
丕贵的整个的气息,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染黑了。
我不知道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猜那大概是丕贵自己的原因——那甚至都不算是变成了妖魔,毕竟要比喻的话,灵界是纯洁的白的话,那人界大概算是彩色,而魔界则是把这些颜色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昏暗的,脏脏的色调,充满了不洁和混乱的气息。可是面前这位,气息却是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黑。那根本不是魔界会有的色彩。
既不属于人界,灵界,更不属于魔界。
面前的景象,与其叫做堕魔,我倒更愿意为这美丽的过程起个新的名字。
化鬼。
不断地讨厌自己,憎恶自己,否定自己,然后最后一定会连这世界都一并憎恶了进去。
看,他抬起头的那种充满憎恶的眼神不是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他不是被谁蛊惑侵蚀,他只是被自己的充满死结的心所吞噬污染了。
只是这种事情,并没有谁能够帮助他,一如同当时没有谁能够帮助我。
不过这样,也算有趣不是吗?
我想着,对面前已经慢慢站起来的家伙说:
“重获新生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我对他伸出手:
“这里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