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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眉宇。
一张发皱的信纸,居然黏著在浴室镜子上。
「……怎麼会有信黏在镜子上?」他伸手,狐疑地摘下镜子上满是皱痕的信纸。
云雀瞅著似曾相识的墨迹。
仔细地重头读了一次。
排除行云流水和字迹潦草,信纸上的字迹清晰俐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顺著笔迹,情不自禁地审视一番自己的内心。
——我是谁?
——我是——云雀恭弥?
/TBC/
寒风刺骨迫使云雀攒紧啪啪声作响的西装外套。
墨瞳悄然映入荒芜。
眼前的一片荒原里,只有一个地方的花开的最茂盛。
那里就像加百罗涅宅邸里的庭园。
奼紫嫣红,争奇斗艳,即使开在金风猎猎的季节里。
不远处的那片花团锦簇,像是吸收了整片荒土所有的营养和风采,美的让人目不转睛。
云雀抱著花束,轻轻地推开围篱。
漆白色的围篱末端有间简陋的木屋,木屋里的管理人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随即转移视线。
起初,云雀以为那个人就是信里提及到的“六道骸”。
但对方童山濯濯的头顶不管怎麼看都不像凤梨,於是他果断放弃这个念头。
云雀漫无目的地走著。
却下意识距离朝那格外突兀的花圃越走越近,彷佛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著。
既然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他绝不会空手而归。
至少要先见到“六道骸”后再说。
从远处看来,那宛如受到精心照料的花圃。
五颜六色的花朵生意盎然,连碧绿的草皮都被修剪地相当整齐,根本看不出冬季即将来临。
等到走近一看,云雀才愕然地发现,那不是占地宽广的花园。
——是座坟墓。
四周围只有这麼一座坟墓。
墓边伫立著含苞待放的樱花树,树干上彷佛刻划著时光行走的痕迹。
不知何时,更迭无常的季节也逐渐坏了樱花绽放的时间。
墓碑前的花瓶里,点缀著些微乾枯的玫瑰。
零散的花瓣随风摇曳。
看来有人在他到来前,已经事先缅怀过长眠於此的人了。
云雀悠悠地瞅了眼墓碑前的花瓶,数了回里头的花朵。
——20朵红玫瑰。
和他手上抱著的花束一模一样,无论是花的款式还是数量。
他不禁联想起。
花瓶里的玫瑰,可能是自己摆放的。
——可他仍然没有印象。
云雀蹲低身子,想看个究竟。
这里为何存封著失去的记忆,信里的自己,为何又执意要他来到这里。
墨色的瞳仁定睛一看。
云雀才猛然惊觉,铭刻於墓碑上的名字似曾相识。
——六道骸。
墓碑上铭刻於名字旁的立碑日距离今天,已相隔了六年之久。
云雀微微抿住嘴唇。
喉头猛然一紧,有些难以置信。
他曾在脑子里意想过。
这个“六道骸”长什麼模样,住在什麼样的屋子里,声音轻柔还是低沉,笑起来又怎样。
透过人体实验才得到的眼睛,又会是什麼模样。
可云雀发现。
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自己,臆测这些都是徒劳。
云雀默默地念出信纸里一再出现的名字。
那个除了自己,他唯一能相信的人——居然死了六年之久。
他怎麼也没猜想到。
能帮助自己寻回记忆的人,居然逝世许多年。
云雀盯著墓碑上金黄色的刻痕,久久不发一语。
刺骨的秋风卷起成堆的落叶,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漩涡。
下落不明的记忆彷佛也夹杂其中。
「……好冷。」冷到他连眷恋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若有似无的樱花花瓣在他身边飞舞了起来,如幻似真。
倘若他还有记忆。
就会想起,这光景恍若第一次他和六道骸相遇的那场樱花雨。
落樱纷飞,绚烂璀璨,铭刻於心。
云雀蹲在墓前,毫无血色的嘴唇瑟瑟颤抖。
犹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丝毫不敢眨眼。
“六道骸”这似曾相识的三个字,在目不转睛的凝视下,逐渐变的越发模糊。
「……下雨了。」冷风毫不留情地将温热的雨珠吹向脸颊上。
他只觉得脸上一热。
便伸手试图抹去肌肤上黏湿的痕迹。
「………」不对、不是雨。
雨水不会带著咸味和温度。
在脸上纵横肆意的是……眼泪。
在这个潮湿的季节里下雨,是常有的事。
可他却不能如此说服流泪的自己,是因为身在帘卷西风的时节里,才格外伤感。
「……为什麼……」为什麼他会流泪。
备感诧异的瞳仁止不住动摇。
他几乎忘了怎麼呼吸。
冰冷的指尖再次抚上清瘦的脸颊,云雀恭弥想证明那不是错觉。
无论是眼泪,还是这场人事已非。
他真的。
——在哭。
为什麼要流泪?
分明什麼都想不起来,怎麼还会用温热的流泪凭吊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麼只是看著似曾相识的名字,左胸口就痛到快停止心跳?
为什麼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到底发生什麼事?
为什麼唯一能相信的人,除了失忆就剩死亡?
混乱脑袋里的思绪犹如斑驳如雪片在风中摇曳。
他的记忆彷佛那场随风飘零的樱花雨,在空中瑟瑟飞舞,如幻似真,谁也捕捉不住。
云雀恭弥屏著呼吸。
飘渺记忆摇荡心湖宁静。
他跪倒在六道骸的墓前,墨瞳幽远,泪雨纵横,泣不成声。
他想起来了。
看著六道骸冰凉的墓碑,终於想起来了。
想起了,他躺在病床上,双眼茫然听著夏马尔宣告病情的画面。
——这是创伤症候群。
又称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通常在目睹爱人或亲人等关系亲近者的死亡后,所产生的合理结果。
当时他在迪诺的搀扶之下,用再也哭不出眼泪的眼睛。
目送著神色苍白却安详的六道骸被埋入土里,一点一点消失身影的场景。
他想起来了。
失温的六道骸倒在他的怀里,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的触感。
他想起来了。
伴随在六道骸尸首身边,反覆轻轻谣唱的曲子旋律。
“桜咲く 舞い落ちる何も无いぼくの手の上”
“儚がくて优しくて壊れそうきみみたいな花”
这是他们一起合唱的片段阿。
少了六道骸,就不再完整了,无论是这首歌、还是他的人生。
他想起来了。
他被迪诺架走离开时,六道骸彷佛用一贯的莞尔浅笑目送他的离去。
他想起来了。
他偶尔会带著珍藏的红酒,毫不吝啬地淋在六道骸的墓碑上,然后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想起来了。
在六道骸下葬的第三天,他躲开众人耳目,一个人跑来这里挖掘坟墓的斑驳片段。
当时他花了一整晚徒手挖开泥淖,才见著六道骸的棺材。
好不容易打开棺木时,六道骸的模样还是和记忆里一样。
对方仍旧和死去那天一样,带著满足的笑靥。
只是。
他再也看不见,那双柔情似水的漂亮双眸。
再也听不见,一句扣人心弦的“恭弥”。
挖开坟墓的那一晚。
他跪在坟墓边,锲而不舍的喊著六道骸的名字直到天际发白,对方终究没有开口回应他。
在那之后,他就什麼都不记得了。
明明念那麼多次那个名字,他还是遗忘了。
他真该死,居然连那个握有他好几世爱情赌注的六道骸都能潇洒地忘记。
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你说,为什麼不是我死,而是你呢。
你说,我食言寻你而去,好不好。
——回答我,六道骸。
用你那能言善道的温柔嗓音回答我。
你是不是还要我再挖开你的坟墓,才愿意跟我回家呢?
你是不是爱上了用装死测试我对你的感情呢?
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这辈子只爱你。
如此一来。
你可以张开双眼,张开双手,用同样的话回覆我吗?
就算你闹别扭、耍任性不想说出口也没关系。
只要抱紧我就好了。
这次由我来说给你听。
——我爱你。
——我只爱你。
那男人像迷雾般,行踪不定。
就算他再怎麼伸长了手,也牵不到六道骸温暖的掌心了。
那男人满肚子坏水。
居然自私到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一切。
六年的惩戒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