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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云摇摇头,把我搂进怀里轻拍,软下声音,“放心吧,能神不知鬼不觉潜伏进来,那个人不简单。轻功很厉害。”
“嗯。”
忐忑不安地抚摸千纸鹤被折烂的翅膀。
才刚被皇帝那个,稳重持敛的他就沉不住气了。
展开皱褶密布的方纸,飘逸如风的小字,凝结依稀依稀的惊忧。
“获悉其事,余心难安。已吩咐抓紧安排。段先生将秘密潜入皇宫。千万保重。”
余韵袅袅,良久思量,字字熨帖在心坎上,萦怀不散。
启云清水秋眸注视着我。
“小姐,你真的……喜欢宇少爷么?”
心驰微漾在见到启云脸色有异后一滞。我有点不解。
“云,你不高兴我和他……”
启云长叹一声,捋着我的发稍。
“奴婢只是希望小姐能真正地幸福,并没有别的意思。”
“云,我相信宇少爷不是乔家灭门凶手,或许可以借他力量查出真凶,让真相水落石出。否则,就凭你,我,月儿三个女子,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报仇呢?”
启云凄然一笑,拉我躺在她腿上。深深看我的眼睛。
“小姐误会了,奴婢不是担心小姐会忘了家仇深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老爷时常教导启云的。逝者已矣,老爷只求小姐能将兵符交到真正的天下属君手中,令皇朝安定,百姓安居。却不企盼小姐被仇恨蒙蔽心智,受染血腥,不辨妍媸。”
我仰脸看她,弯弯细细的眉眼,冷凝慎重。
“那云儿担心的是什么?”
启云一甩头发,避开我的注视,看向窗外苍茫暮色和皑皑白雪。
“楚泽王府权倾半朝,势力遍布根深,又是皇家宗室,门槛定是极高的。宇少爷虽贵为世子,但也得听王爷的话。楚王爷会让一个无依无怙,家道败落,不能带来任何政治利益的女子做世子妃吗?即便宇少爷能保小姐进门,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后台,如何能在复杂莫测的王府站稳脚跟,生存下去?如何与宇少爷其他有背景的夫人相处呢?再如果,楚王夺得龙座,宇少爷做了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小姐又作何论呢?有些问题,是女人之间的纷争,不管宇少爷多偏宠,总得靠自己解决。”
我被震得有点懵了。
“所以,小姐,你肯定要跟他走?”
拉起棉被裹住微颤的身体,翻身向里,躲开启云慑人痛心的目光和手指。
“不会的,宇他不稀罕那个位子,他不是那样的人。”
启云从后面抱住我,幽幽叹气,“是的,宇少爷他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可决定权在楚王,否则他也不用那么痛苦挣扎,早驾一叶扁舟成仙去了。”
“别说了!”我翻身坐起来,用力捏着被子,冷冷说,“谋事在人。我莫迟歌不是只会躲在背后让人保护的。楚泽王要干什么我不管,关键是他。他要皇位517Ζ,我会坚定地帮他,娶我,决不教他负了天下;他想远离尘世,我陪他走。但是他要我,就不能碰其他女人;如果他要其它女人,我就离开。绝对不能容忍一夫多妻。”
“小姐……”启云愣愣看着我,“哪个男子不是妻妾成群……”
“我的丈夫就不能。”
我转过头去,装作满不在乎。
泪却不争气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小姐,我的小傻妞……”启云心疼地抱紧我,“算起来,你失忆满六个月了。”
微愣,她说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做什么?
等等!
六个月!
“启云,”我一个激灵翻身,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是说相国大人我爹有一封信给我,满六个月方能取出吗?”
启云拍拍我的手,“别急,来,捋起袖子。”
她抹了一层极细的银粉在我双臂,然后以鬼绝手法在胳膊几个穴道注入不同的阴阳力道,那些银粉便渗入皮肤中消了踪迹,表皮却慢慢浮出黑点,凝聚成几个蝌蚪小字。
右臂上书,“随心。”
左臂则言,“随缘。”
我吸一口气,“爹这叫什么指点迷津的信?”
“老爷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随心随缘,小姐只要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就可以了。”
我颓然缩回被子中,有点愤愤。问题在于我不知道如何做啊!
门板响起有节奏的三声。
“笃,笃,笃。”
“请问莫姑娘,云姑娘在吗?”
我连忙整理衣裳,启云跳下床开门,呼地灌进刺骨北风,冻得我打了个寒颤。
“朱公公,快进来,外边冷。”
“有劳云姑娘了。”
小朱子裹一身风雪,提着个竹篮子,笑吟吟踏进来。
我倚在床头装成病恹恹模样,“小朱子,这么晚了有事?”
小朱子一双绿豆眼永远是弯月亮的形状,“迟歌,呵呵,听说你病了,皇上让我亲自送来赏赐。”
我把脸一沉,冷冷道:“我不要!小朱子,麻烦回去给皇上说,我莫迟歌不敢受他的大礼。”
小朱子一点不受影响,依旧笑脸迎人,“迟歌,都是些精巧点心呢,还热的。你还没有吃晚,单为了你肚子,也不该拂了皇上好意,是不?”
启云忙上前接过竹篮,向我使了个不要任性的眼色,客气有礼,“朱公公见笑了,我家小姐身子不利爽,在耍小性子,奴婢代为谢罪了。”
“不妨事,”小朱子亲切和蔼地微笑。
“云姑娘,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别委屈她了,否则咱家不好向主子们交待。”
“主子们”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愕然抬头,小朱子仍笑着,眼里精亮之色一闪而过。
小朱子好声好气道别。
我想了想,没把小朱子的古怪告诉启云,或许是我多心了。
40。皇帝家事
快过年了,内务府指派的任务愈多,宫娥太监明显忙碌起来。
不过都不关我的事,我是只需在皇帝身边端茶递水,整理奏章的清闲宫女。
连籍都没有入册,哪一天平白消失,没有人会追究。
残雪被扫到树下,堆起座座小山包。有时看着这些雪堆发呆,会莫名想念同雪花一样漠视自己生命罹苦的他。伴满目山光水色,在流澹回转的烟岚轻绢中且行且远,脱离污浊尘界,飘到世外去了。
离开他半年了吧。掰指头数日子,指间透过点点记忆碎片,原来有这么多。慢慢拈起来品味个够,如数家珍。
这还是发生那件事后第一次值夜班。
“迟歌,还磨蹭着想什么?快端夜宵进去吧。”小朱子笑眯眯出现在我身后。
我端着托盘徘徊在长廊已久,不敢进去。
小朱子打个哈哈,说了一句让我安心的话,“快进去伺候皇上用了,呆会儿陆爷和白大人还要来商量事情,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他们呆会儿要来觐见皇上?那我就放心了。”
我貌似不着边嘀咕了一句。
玄关的墙上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粒粒生辉,金黄织锦绣着九龙戏珠,龙凤飞天等祥瑞图案,莫不显示了皇家宏大气派。
影子常常倒在轻纱粉幔上,层层叠叠,朦朦胧胧。脚步声敲打在空旷殿堂中,空洞安静。
意外地看到长孙熙文没有埋头堆成小山的奏折中,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剑眉轻蹙,似在思考什么难题。英俊脸上写满了疲乏,在烛火下,犹透着浓浓的自傲不羁。
远远站定,我犹豫着期期艾艾开口,“皇上,请用点燕窝羹,暖暖身子吧。”
黑白分明的眼睛张开,刹那光华四溢,却冷冽如冰。
“过来。”
慵懒却威严的语调。
我不由自主上前两步,硬生生停下。又觉不妥,只得慢吞吞挪到龙案边,将茶碗摆到皇帝面前,掀开盖子,调好羹匙。
“皇上轻慢用。”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屈膝欲后退守在角落里。
皇帝脸色不动,举袖一拂,一股巧劲迎面扑来,恰使我膝盖一软,跌坐在他身后的方榻上。
“你……”
我心慌意乱抓起旁边一只花瓶,打算砸过去。
皇帝已转面过来,斜眼微嘲,“朕今晚没打算动你,不必装成这个样。”
抓紧花瓶,我一点也不敢放松,“你这是干什么?”'。电子书:。电子书'
长孙熙文眼眸一沉,重新靠回龙椅背对我,毋庸置疑地命令,“陪朕坐一会儿。”
我气结,一摔花瓶冷冷道,“皇上,有这样捉弄人的吗?请尊重一下别人的感受!”
“从来没有人敢要求朕尊重他的意思。你最好别乱动。”
皇帝语气平淡,忽消了一些气焰。
“唱一首小曲儿,好吗?像那天晚上的。”
听到他居然史无前例用商量的口气,我的火气消散了些,“请恕奴婢唱不出来,没有心情没有气氛,矫作亦枉然。”
“是啊,枉然,很多东西流逝后,再也找不回来……”他轻轻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