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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公子还没成亲哪?也不知道哪家小姐能有幸能嫁给他。』
那时,她只是流花溪畔众多浣纱女中的一个,像许许多多平凡而敏感的少女一样,冷云峰卓尔不群的仪表在她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影子。在那个多愁善感的年纪,无意中的回眸便成了永恒的记忆,闭上眼,那一天如梦如幻的画面便如浮影般在心底流淌。
即使此后的某一天,她真正成为了冷月山庄的少夫人,真正嫁给了那个从薄雾轻烟中缓缓骑马而来的少年,心中无法忘怀的,依然是十六岁时偶然间的惊鸿一瞥:晨风中微扬的衣角、少年清冽的眼眸、马蹄踩在枯叶上所发出的沙沙声。。。。。。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仿若就是昨天一般。。。。。。
那时的冷云峰,浑身都透着高不可攀的气息,她几乎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望着他慢慢远去,渐渐消失在林间小路的另一头,于是,她有些怅然地叹息,仿佛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冷云峰于她,只是一个不真切的缥缈的幻影。平凡如斯的她又如何能追到那个影子呢?
然而,她没有想到,命运的轨迹,竟会如此出人意料。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在十里杨庄收到了冷月山庄的聘礼。
原因却仅仅是因为……她姓杨,今年十六岁,而且,正好是腊月十八生。
据说,这是冷夫人多次求仙问佛,才得来的神谕:冷月山庄的少夫人必须是出生于戊戌年腊月十八的杨姓女子,唯有如此,方可除灾避祸、子孙繁衍。然而这样的无稽之谈却使杨玉侬在顷刻间飞上枝头变作凤凰,成了冷月山庄下一任的女主人。
当时,十里杨庄共有几十户杨姓的人家,而腊月十八生的十六岁的女孩总共有三人,选中杨玉侬,只是一个偶然。
那一日,冷夫人将三个少女的肖像拿给儿子看,冷云峰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指着杨玉侬的侧脸说:〃就她好了!笑起来的唇角有些像清清的。〃
于是,一抹轻笑改变了杨玉侬的命运。
她想起那个夏日的晌午,母亲用惊惶而恭敬的表情目送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大红色的喜帕遮住了她乍惊乍喜的青春,龙凤呈祥的吉服却仿佛一张网,一丝一丝裹着她的心,忐忑不安。
她已然忘却了那天繁冗复杂的婚礼,她的回忆中唯剩下冷云峰挑开喜帕时幽深的眸光。
她带着惶惑和不安抬起脸,然而,期盼中的甜蜜温柔却未降临。冷云峰那时只是冷淡地说了声〃夜深了,睡吧〃,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新房。
那一晚,她独自对着房内的红烛,怔怔坐了一夜。
杨玉侬兀自沉浸在忧伤的记忆中,几乎无法自拔。
冷云峰,那个少女时代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如今依然带着她的痴迷,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尘世间,无处可觅。
怨么?是的,她心中存着怨念。
这份痴怨,起初只是朦朦胧胧的影子,只是困惑于冷云峰的相敬如宾却又若即若离,只是感叹于自己无所适从的尴尬境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哀怨却在慢慢滋长,逐渐啃舐着她的理智。她生性懦弱,并不是疯狂执着的人,然而积怨却足以让一个人萌生恨意。
她始终不明白冷云峰为何对自己冷淡如斯,直到那一天,她无意中看到丈夫醉酒后写下的一行诗句:
前世佛前并蒂花,今生凡尘同根草,若是此生没缘法,同结来世情未央。
那张纸的背面,写满了两个字:清清!
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心猛然一颤,眼前如电光火石般闪烁跳跃,一霎时,全然明白了。
并蒂花。。。。。。同根草。。。。。。没缘法!
她想到冷云峰平日里对冷云清非同寻常的呵护,她想到冷云峰几乎如影随形地出现在冷云清的身边。。。。。。那根本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出于天性的关爱,而更像一个男人对心仪女子的痴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而冷云峰,就好似一个缥缈的幻影,她无法靠近,更无法与之心息相通。。。。。。
这场婚姻,与其说是仪式,不如说是一个玩笑,仅仅是为了安慰冷夫人无法释怀的心愿……杨姓女子可以使冷月山庄的血脉得以延续。
只是,杨玉侬并未让冷夫人得偿心愿,那个虔诚的妇人依然带着遗憾和忧郁离开了人世。那时,杨玉侬刚刚过门不久,而离冷云清投水的日子,还有整整一年。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仅是一瞬。
杨玉侬心里明白,曾经显赫一时的青州冷家,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然而,那个孩子,她的叶儿,却并非冷云峰的骨血。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青色的砖瓦地上,晕开了一片。
杨玉侬伏倒在地,终于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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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觉得现在这样做实在是太可笑了麽?少夫人!〃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玉侬正想抬头,脖子上已然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我只是想问少夫人……〃那个声音中透着难以压制的怨愤和悲凉,仿佛咬牙切齿般地说道,〃少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杨玉侬紧紧盯着脖颈边锋利的刀刃,她甚至看到一丝淡淡的血色自颈间缓缓淌下,她突然萌生了一种绝望的想法,这样死去的话,是不是可以稍稍安心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从自己的罪孽中解脱出来?
她缓缓转过脸,平静地望着身后的男人,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百里峥。〃她闭上眼睛,〃你回来了。〃
〃少夫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百里峥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刀削斧劈般的脸上一如往日般冷峻,只是紧锁的眉峰间隐隐有些细密的皱纹。杨玉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想不到短短数月间,这个原本英武挺拔的男子竟然憔悴如斯。
祠堂里寂静地近乎压抑,杨玉侬只是咬着唇,沉默不语。
〃我想知道少爷的死因!〃百里峥低吼一声,手中的刀又向前递了几分,殷红的血自杨玉侬白皙的颈间滴落而下。
〃相公他……〃杨玉侬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一月前失足坠崖身亡。〃然而,陡然地,她的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此刻在说话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为什么不恐惧惊惶?为什么这样坦然自若?为什么要重复这样的谎言?为什么。。。。。。不是想赎罪麽?不是想解脱麽?告诉他真相!告诉百里峥一切!让他杀了自己呀!为什么。。。。。。!
〃百里峥。。。。。。〃她于是叹息般地轻声低喃,〃其实。。。。。。〃然而,只是顷刻间,她的眼前掠过些许残缺的画面,她想到她的叶儿,她想到儿子娇嫩的脸蛋,她浑身一个激灵,神智在瞬间清明。
〃百里峥,你来晚了。〃杨玉侬平静地看着百里峥,〃相公,昨天就已经下葬了。你连他的棺椁都没瞧上一眼,真是可惜。〃
〃失足坠崖?〃百里峥低低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间大声冷笑起来,〃我不信!〃他的面目渐渐变得狰狞,钢箍般的手一把拽住杨玉侬的发髻,右手的钢刀已经刺入了对方的肌肤,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您最好说实话。少夫人。〃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百里。。。。。。峥。。。。。。〃杨玉侬被迫仰着头,发髻已然散乱,眼中渐渐有了恐惧,〃你。。。。。。大。。。。。。胆。。。。。。〃
百里峥冷笑了一声:〃我怎能让少爷死得不明不白?百里峥今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主雪仇,大丈夫何惜一死!〃说罢,将刀柄又往下压了压。
冰冷的刺痛让杨玉侬浑身微微颤动,她抓住百里峥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掐进了对方的肉里,留下几道血痕。
〃百里峥。。。。。。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杨玉侬的嗓子被压迫着,无法发出连贯的音,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夫君。。。。。。的。。。。。。确。。。。。。是。。。。。。坠崖。。。。。。身亡。。。。。。你。。。。。。若。。。。。。不信。。。。。。可。。。。。。问。。。。。。洪惜。。。。。。〃
〃百里峥!你干什么!〃
祠堂的门被猛地推开,洪惜一脸煞气地站在门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胁迫少夫人!〃洪惜负手而立,身后跟着若干青衣的弟子,个个都手持兵刃,只需洪惜一声令下,便可一拥而上。
百里峥冷笑着看着洪惜,一手提着杨玉侬的发髻,一手拎着单刀,眼中尽是决然的怒意:〃我今天便是杀了她。。。。。。又如何?〃
〃百里峥!你反了不成?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以下犯上?〃百里峥仰天大笑,〃这个淫妇也能算是冷月山庄的主人麽?〃
洪惜脸色一变,怒道,〃百里峥!你竟敢诋毁少夫人!〃
〃怎么?我说错了麽?〃 百里峥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轻蔑,〃好一对奸夫淫妇!合谋害死了少爷!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