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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肖凉和江小天正在亲热,有下人通报说外面有人找大夫,请肖神医出去看看。
肖凉奇怪道:“有人病了?”
下人道:“并不像是,那人说要找周大夫,小的知道这里没有周姓大夫,就先想请肖神医过去瞧瞧,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肖凉笑道:“是找我的,请他进来吧。”
等下人出去叫人,江小天问道:“是你认识的人?”
“嗯,是我在京城遇见的考生。”
“是唐白安说的那个?”
“嗯,一起合宿过,”肖凉怕江小天猜疑,慌张补充道,“我对他没有意思,我走了就没再联系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
江小天笑道:“你以为我会听唐白安的话?”
肖凉道:“我怕你不信我……等他来了,你问他就是。”
江小天亲了肖凉面颊一口,“我哪里不信你。”
王登科由下人引着走近,看他穿得体面,看见肖凉,夸张行礼道:“周大夫,您真让我好找哇。”
肖凉道:“王贤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来话长了,会试后我见您不回客栈,到处找您,几经周折,问了不少带兵器的武林人,他们好像都不认识周大夫这人。幸好有一个大汉建议我到这儿来找,说最近好多江湖人都会到这儿集合,也有很厉害的大夫。但不姓周。我想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您真的在这儿。我在门口的时候,下人说没有周大夫,我还以为没戏了。”
“你找对了,周大夫就是我,但我真正叫做肖凉。之前没对你说实话,不好意思。”
“哎呀,周大夫,您就是肖凉?”
“是我。”
“那我还要再给您报个天大的喜事了!”
“什么事?”
“您会试过啦!是会元!”
会元就是会试的第一名。
王登科激动道:“我当时看榜就在想,肖凉会是谁,还想榜上怎么没有姓周的人,像您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没有上榜。这下好了,周大夫果然才高八斗,朝廷也没埋没了您,恭喜恭喜!我从太尉的门客那里打探到消息,说这次科举大有提拔新人的意思。按您的才学,谋个一官半职就是易如反掌嘛。您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平步青云!”
“过奖了。你呢?过了会试没有?”
王登科摇摇头:“我没过,不过总算靠讲书赚了银两,我也可以安心回去再复习几年。”
“这样好。”
“不说别的了,周大夫,我来是想感谢您前些日子对我的接济。一点薄礼,请笑纳。”
王登科从袖中掏出一个包裹,肖凉接了,答道:“客气了。”
王登科走前特意道:“周大夫,我可等着您榜上有名哪!”
肖凉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过了会试,接下来可是面见皇帝的殿试。真是无心插柳,柳暗花明。然而康庄大道铺到脚下,他还就不晓得该不该往下走了。
他问江小天意见,江小天表态:“你干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又去问师父,陈鬼医轻笑道:“你还挺行嘛。”听得肖凉不敢确定师父是个什么态度。陈鬼医啜完茶,手一挥:“随你的便。”
痛苦考量数日,他决定还是有始有终,参加殿试。
当日簌簌鹅雪纷扬,天未亮众应试者就在场外等候,考生多少又筛了一轮,好歹能显出份举手投足的贵相。却是天寒地冻,待到入场时除了肖凉以内力护体,连引路的公公都冻得手僵唇乌。
接着是一系列冗长的过场,点名、散卷、赞拜、行礼。
肖凉随其他考生一同面向最高处的皇帝弯腰磕头,动作虽和平时对陈鬼医下跪并无差别,他只感到膝盖磕着坚硬冰冷的地砖极其难受,掌心也传来沁骨的寒意。黝黑砖面反射出他卑躬屈膝的面貌,嘴里还念念有词颂扬天子的功绩。颂罢,似有余音绕梁之效,宝座上的皇帝满意地“嗯”出一声。
“平身。”
肖凉有意小幅环顾四周,薛开并未在列。
礼节总算走完,考生纷纷落座,殿内算上考生、皇帝、大臣和侍奉的太监,总共一百多人,竟只听得翻动考卷和拂袖细响。
肖凉低头一看策题,险些哂笑出声。
只见题目出乎意料地少字写道:“如今外有邪教摘星楼,内有武林同盟,为之奈何?”
他要是以常人的视角看待,多半答曰“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等熟稔的策略。然而他已是身在武林,再来思考此题,只发现朝廷早打好了如意算盘。皇帝先要作壁上观,等着武林与摘星楼私斗。等到战来筋疲力尽,两败俱伤最好。若是摘星楼得胜,皇帝再一个下令追击,捣毁邪教是囊中取物。反之武林得胜,朝廷也必然容不下同盟,不是以造反为名绞杀,就是招安后暗算诛杀。朝廷和江湖宛如太极,只能以平衡维持现状。
肖凉沾了墨正要下笔,突地意识到自己要是如实写了,岂非不打自招,暴露身份,又有吃里扒外之嫌疑。再者写了也得不到好处,他又不看重荣华富贵,朝中薛开之流更比比皆是。他四下张望,见其余考生都伏案疾书,好生看不惯。脾气上头,什么皇帝不皇帝,殿试不殿试。一字未写,将笔一摔,霍然起立,转身就往殿外走。
众人只怕是没见识过这般狂妄的考生,一时都愣了,还在答卷的贡士纷纷抬头侧目,看着肖凉迈步开走。
还是公公反应及时,拦住肖凉道:“肖会元,您这是……”
肖凉冷冰冰道:“吾无欲答之。”
此语实在惊人,公公惊骇看着肖凉,有些不知所措。
后面皇帝缓缓说道:“汝欲为何?”
肖凉徐然回身,想殿上坐的那人指不定连薛开之事都不知情,何等可悲。不过是坐井观天,管窥蠡测,就妄想称霸天下。真乃痴人说梦。
刹那,肖凉忆起当初与江小天游玩,江小天对他道:“等你与我看遍这宇宙天地,就知道你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了。”
仿佛闪电划过天际,光亮从肖凉心底的窗户纸窟窿中穿透而过。即使只有须臾的光辉,已经足够。
肖凉释然一笑,连皇帝问话也不答,再没回头,向着外面的冰天雪地飞跃了出去。
骤雪已停,江小天倚在城墙,顶了一头的皑雪。红缨枪头锃亮,在雪景中折出一点闪耀的钝光。
肖凉走近,江小天听见动静,回头只笑道:“出来啦,这么早。”
“嗯。”
“都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
“哦。那走吧。”
“小天,我决定去当军师,坐李承芮的位置。”
“好啊,这样咱俩就又可以结伴而行了。”
“嗯。”
两人边说边走,像万象都变化过了,又像什么都没变化一样。
冬季已逝,春日将至。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