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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翠小心掀开张簇晴的面具,拿身子挡着不叫他看到,试了试他的呼吸,道:“还好,可是怎么不动弹了?这么一会儿,就晕啦?”织翠心里着急,一把将张簇晴拉起来朝着他背上就是一通拍,终于叫他咳着醒了过来。
章鼎文见他醒来,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吁了口气,道:“三月天水里还真凉,咱们赶快回去,可别染上风寒。”
张簇晴已经好不少,只是头里还有些晕,见章鼎文趴在船边,心里一疼就要来拉他,却被章鼎文笑嘻嘻的躲过去,道:“要是我再进来,这小船就要真的翻了,我就在外头推着,赶紧划罢。”
织翠想了想,道:“还是你进来,我到水里去。我水性也不坏,且又不怕凉。”
章鼎文哪里舍得,笑嘻嘻的将船一推,道:“我是水里长大的,论水性谁强得过我?快拿起船桨来划罢,看着天色怕是要刮风,到时候就走不了啦。”
好容易回到岸上,三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想到回到乡里还要一个来时辰,都是叫苦不迭,干脆找了个船家借他家屋子一用,洗个澡换身衣裳。船家好心,又留他们吃饭,章鼎文与张簇晴是真饿了都吃了不少,可织翠还说没胃口,一口水也没喝。章鼎文笑话他,都要成仙儿啦。
回到张家班的住处,已经是掌灯时分,却见屋里黑洞洞的。章鼎文心里奇怪,问道:“怎么,其他人都不在么?”
张簇晴轻咳一声,拉着他进屋,笑道:“唱戏的都早睡,起得也早,天不亮就要起来吊嗓子的。”
章鼎文不疑有他,点点头将张簇晴按进床里,道:“瞧你,染上风寒了罢?赶快进被窝里,我给你烧水去。”
张簇晴刚要说不用,就见章鼎文急匆匆出去了,跨出房门没几步就听见他问织翠着没着凉,织翠笑说没有,才松一口气去了厨房。
张簇晴躺在床上,盯着香色的床帐看了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明知那傻小子一颗心全挂在织翠身上,他怎么就傻得还会动心呢?不是早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好与人交往过多的么。
可是那个小子……要怎么办呢,会怎么样呢?
一会儿章鼎文端了碗过来,见张簇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顶,还以为他不舒服,慌忙小跑过去扶起他半靠在自己臂弯,将碗往他唇边送,可是面具碍事,又要去掀,却被张簇晴一把按住了手,沉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去瞧瞧织翠罢。”
章鼎文确实担心织翠,可也不放心叫张簇晴一个人,犹犹豫豫的不肯走,张簇晴朝他一笑,道:“我就是稍稍着了凉,哪有这么娇贵?你去罢,织翠身子单薄,你也担心不是?”
章鼎文搓搓手,一步三回头的道:“我真去啦。”
“你去罢。”张簇晴好笑的看着他,见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划出一条苦涩的曲线,径自摘了面具端起碗。那碗里是生姜红糖汤,最暖人的,红褐色的汤汁泛着热气,一圈一圈的漾出涟漪,将里面张簇晴的脸荡得支离破碎。
那原是一张,极漂亮的脸。
原本因为这一碗姜汤,张簇晴已经自觉好多了,可是究竟是三月的天气,水里那样凉,到了后半夜就发起了烧,第二天,就病得起不了身了。晚上织翠来照料他,见他一张脸红彤彤的,迷蒙的眼里浅浅的水光,轻轻的叹气,在他床边坐下来,将一块湿手巾搭在他额头上,轻声道:“今儿真险,要是叫他发觉了,不知要多伤心。”
张簇晴迷迷糊糊的,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苦笑着摇摇头:“不能怎样。他心里的是你。”
织翠嗤的一笑,道:“我?也就你们两个这样想了罢。那小子这样照顾你,可不像是爱屋及乌。”
“他心眼好。”
“那倒是,可你见没见,你晕倒的时候,他那紧张的模样?他看上我,也就是这一张脸罢了,你也有的,怕他什么?”
张簇晴无力的笑笑。织翠在戏班里多年,可是一向被宠着,从来也不甚懂人情世故,自然就口快。可他摸爬滚打这许多年,就是有些少年意气也磨光了,哪里敢有这样的自信。他这会儿身上难受,也不愿意多讲,只将眼睛闭了,轻声道:“你去歇着罢,我身子不好,你也没力气了罢。”
织翠本来就只是不放心他,见他开口赶人,嘴巴一撅:“难得我好心来照顾你,不要算了。”说着一扭身就往外走,那背影,摇摇欲坠的。
86
86、戏班子 五 。。。
到了天亮,小院子里还是一片寂静。张簇晴起不来了,也不见有谁来看一看,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好像就只张簇晴一个人。
章鼎文回了家,可终究是不放心张簇晴。织翠看似单薄,可身子好得很,这样折腾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倒是张簇晴看着不好。章鼎文到街上抓里几幅伤寒药,就去了张家班,半路上还停下来买了些口味清淡的粥饭,一道拎着过去了。
到了那院子,章鼎文就心里疑惑,不是说早上大家都要练功的么?现在也不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转念一想,急了,莫不是张簇晴出了什么事。
章鼎文快步走进院子,大门也没关好,他一推就开了,章鼎文熟门熟路的往张簇晴的房间走,就见那人躺在床上,拉起一半的床帐将他挡在章鼎文的视线之外。章鼎文轻轻叫一声:“簇晴?”
张簇晴没反应,章鼎文皱着眉走近几步,再叫:“簇晴,还睡着么?”
床上终于有了动静,床帐晃了一晃,一只手伸出来将床帐撩起,里面露出张簇晴依然带着面具的脸。
章鼎文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见他咳个不住,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帮他把帐子挂上帘钩,轻轻握住那只手,惊道:“怎么这样烫?不好,得赶快请大夫了。”说着就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跑,被张簇晴叫住:“不必,我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这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期待,章鼎文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章鼎文只是抓了自己带来的药,一路往外走一路道:“我担心你身子不舒服,就过来了。不叫大夫至少也要喝药,幸亏我抓来了。你等等,我去煎。”
他这一句话给张簇晴带来了怎样的感动,自然也是不明白的。
张簇晴看这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又热又麻,还夹杂着丝丝的痛。好像真的深陷了,要怎么才好呢?
章鼎文把药坐上了火,想起来还没去见见织翠,就回到屋里去找他。天色不早,按说也该起了,可是屋里除了张簇晴零星的咳嗽声之外,就只剩下厨房里煎药的咕噜声。章鼎文心下起疑,皱着眉头转到窗外,挣扎了半晌,还是敌不过心底的好奇,舔破了窗纸往里屋一瞧,却是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见着。
那屋子里松松的摆着几样家具,可古怪的是,床上连铺盖都没有,要怎么住人?倒是屋子中央那一个大大的衣箱好好的用棉布盖着,大约是行头,戏班子自然看重的。
章鼎文退回厨房里,心不在焉的煎药,心里直犯嘀咕,这张家班怎么搞的,班主病了,却走得一个人都不见了。又见这厨房里,也没多少东西,米面菜肉都只有少许,怎么也不像是能养活十几口人的样子,莫非大伙全都出去吃早饭了。章鼎文觉得有可能,心里也舒服了一点,可是对于不留一个人照看张簇晴还是有些意见,于是放药在火上煎着,改了文火就出来,到了张簇晴房里,皱眉道:“簇晴,你的班子呢?怎么放你一人在这里,太不像话了。我去找了,织翠也不在。”
张簇晴心里一跳,慌道:“你去找织翠了?”
章鼎文想起刚才无礼的举动,脸一红,轻声道:“没找着。”
张簇晴暗自松了口气,又在床头靠下来。
真有些累了。
张簇晴不肯让章鼎文伺候他喝药,只自己接过了就躲在帐子里喝完,又戴上面具才撩起帐子。章鼎文心道还真是怪人,却也不介意,还当他真的难看到不愿意叫任何人看见,笑嘻嘻的接了碗去冲洗,又取来热过的早点放到他面前,道:“我晓得你不愿意在我面前吃,否则又要向在船家那会儿似的,背过身去吃了。我也要回家干活去,你自己记得要吃饭,就算胃口不好也多少吃一点才能好得快。我中午再来。”说着就起身走了。
张簇晴看看用几张油纸衬着放在他膝上的早点,皱着眉笑了。
能不能,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放不开。
章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