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了李家门口,却不敢进去了。还没抬手,门忽然开了,刚成家的李家儿子横眉竖目的站在门口,骂道:“还没看够热闹?滚!一个一个都是,都只会看笑话,没良心!”
袁玉林被骂得一缩脑袋,定定神迎上去道:“李大哥,我是令夫人的姐夫,今天来看他的。”
李小子瞪着他,脸通红,呼哧呼哧的喘气,一拳头就将袁玉林打到了地上,转身就要关门。
袁玉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他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委屈,令夫人的事,我媳妇跟我讲过!我这是代丈人一家赔罪来了!“
李小子这才让他进门,也没好脸色,一指后院:“他在里面。你可别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把聘礼还回来,把那个贱人带走!死在我家里晦气,要死死自己家里去。”
袁玉林心头一紧,匆匆跑进院子,找了一圈终于在柴房里找到了。虽然脸上蒙着布,可是袁玉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小小。小小半躺在墙角,身上还穿着吉服的里衣,却是撕得破破烂烂的,看得见里面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听见人声也不睁眼,大概是睡过去了。
袁玉林上前,小心的把他抱在怀里,看见蒙脸的白布有血渗出来也不敢碰,只好轻轻拍他的颈子。小小微微动了动,露在外面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开一声声的要水,袁玉林赶紧出去,顶着李小子的白眼自己倒了碗水喂他喝下。小小终于醒了,从白布缝隙里看见是袁玉林,呆呆的半天都不动。
袁玉林怕他伤得厉害,心里暗骂李小子心太狠,就要拉开小小的蒙脸布,小小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哭了,本就不干净的白布洇出一片淡红。袁玉林慌了手脚,见过他嗤笑,见过他做戏,何曾见过他流泪?只得一叠声的问他哪里疼,手在他身上翻看,却看见他身上的伤下面都是疤痕,深的浅的,老的新的。
小小好一会儿才收了泪,带着哭音道:“你怎么来了?”
袁玉林讷讷的说:“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他打你?我去理论。”
小小惨笑一声:“我是活该,是我骗他的,你怎么跟他理论?”
袁玉林皱眉道:“可是,总不能打成这样啊。”
小小冷笑:“这还是轻的。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笨?把个骗子好吃好喝供着,还想留他。你瞧,我这下场才是聪明人做下的。”
袁玉林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沉默。小小接着道:“娶了男媳妇,怎么好声张?讲出去平白给人笑话。聘礼要不回来了,总要得些补偿罢?打两下也是自然。”
只是打,还是好的,前两个不仅要打,还把他当女人用,往死里弄,小小差点就不必装死了。一般人家发觉被骗,好面子的也许就吃这一个哑巴亏了,可也有撕破面皮要上公堂的。元老头教他,对这样的人家,定要把“夫君”拿下来,等男人吃到甜头了就好说话了,何况传出去说这家儿子玩男人,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愿嫁的。那两个就是这样按下来的。
可有无城的那个,真是软硬不吃,元老头是找不到了,就把火撒在小小身上。江湖人管什么道理法律,就是闹出人命来也无所谓。小小命大没死,还被卖到了黄金屋里,赚他一笔卖身钱。大玉泉原本说他浑身伤根本不能接客,可是有无城强卖,他也不敢不买。所幸大玉泉心眼儿不坏,不曾逼他,玉哥儿又怜他命坏,叫他跟在身边,其实是叫他有时间养伤,私下跟几个要好的小哥儿筹了笔钱将他赎了身,送他回家。后来听说这笔钱只得他卖身钱的一半。
这黄金屋的鸨儿和小哥儿,倒是他命里初次的贵人。
第二个,就是袁玉林这个傻瓜了。
这个男人,明晓得是被骗了,却一点也不生他气,反而好生待他。他心里愧疚,知道自己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这个残破的身体,可他也不要。
头一次,他对被自己骗了的男人这样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想捏包子。。。没勇气挖。。。
40
40、画中人 四 。。。
后来那傻瓜说,要他留在身边,他不晓得花了多少力气才没答应。他也不是没有心,每晚看着那个睡在长凳上的背影他也感动,只是他怎么能留下呢?
先不说这样的自己配不配得上,就他家那个老爹也必不能让。他生来体弱,在以打铁为生的元家根本是个废物,还不比女儿,养上十几年还能换一份聘礼。可巧小小生得像娘,秀秀气气的,小时候总被当做女孩儿,元老头就动了这样的心思。这几年小小“嫁”了好几次,得来的钱倒是比他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儿子还多。
小小心里的苦,化作对他爹的恨,咽进肚里,慢慢就叫他冷了心。从一家诈死回来,养好了伤就到下一家,又是满身伤。他也麻木了,比起心上的伤,身子的痛也不算什么了。
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小小都不敢想。可偏偏叫他遇见袁玉林那个笨男人,叫他感到了温暖。可是一个人冷得久了,就怕了,若是真的暖了,反而不安焦躁起来。
大约是害怕,一旦得到过温暖,万一再度失去,就无法再习惯寒冷了罢。
所以小小不能留,即使多想都不能留。
可是这个笨男人跟他说,我想待你好。多么诱人的话语,可他不敢信。
袁玉林看他发起呆来,濡湿的白布都沾到脸上,红红一片,心想着不知伤得怎样,眼泪落上该有多疼,小心翼翼的将白布揭下,一看,就呆了。
小小那原本漂亮的脸上,横亘着三条狰狞的伤口,参差的收缩着。小小忽然得了光,发觉蒙脸巾被揭去了,叫了一声把脸捂住,浑身战栗起来。
这样难看的脸,最不想叫这个男人看到啊。
袁玉林拉开他的手,心头火气,一下子抱起他往外走,看见李小子阻拦也不停,只将身上值钱的物件全向着他脸上掷。李小子见得了财物也就不多纠缠,叫着要他多送些过来,也没有阻止他走。
袁玉林带他回家,叫来了个嘴巴紧的大夫给他瞧伤。大夫摇着头叹气,伤倒是养养就能好的,可这脸上的疤是下不去了。袁玉林怕他难过,一个劲儿的跟他说他在京城认识何等的神医,一定能治好他,小小却笑了,脸上的伤一牵动疼得厉害,嘶嘶的抽气,看着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好滑稽。
小小说:“疤消不了就最好,这样的脸,爹也不能再叫我嫁了。”
袁玉林默然,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袁玉林将聘礼的钱给李家送去,叫他们编几句瞎话混过去,还答应给李小子说上个真正的媳妇,李家这才罢休。小小过意不去,却也无法报答,心头越来越不安。袁玉林待他像块宝,只要他放宽了心养伤,其他什么都不必想。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小小身上的伤也好了。脸上的疤果然消不掉,横在脸上,就是他自己看见,也觉得心惊。袁玉林忽然发觉,这三条疤,倒像是跟那幅画上的红线一样,拿来一比,果然如此。袁玉林道,这就是他们的缘分,老天爷叫他去救小小的。小小心里惊疑,却也终于安下了心。
好日子还没过上几日,小小的爹忽然来了。他见小小长久不回,怕他逃了,就偷偷到李家去看,却见人家正欢欢喜喜的办喜事,一问乡邻才晓得,原来李家说前头的那个媳妇是失心疯,跳河死了,尸体都没捞到,这才又娶一个。元老头还当小小逃了,气得拿随身的大铁锤把供桌都差点给砸了。元家向来跟乡人不亲近,都说他家男人脾气最坏,李家父子见他这样,原本满肚子的气一下子就瘪了下去,跟他说,小小被袁玉林带走了,元老头这就找上了他。
袁玉林对他是满肚子怒火,但是小小在一旁劝着,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是小小相公,你是小小的爹,按说我还该叫你一声丈人。你对小小怎样,我就不说,今日之说清了,小小已经是我袁家的人,不必听你摆布。”
元老头一笑:“相公?你倒是书生意气。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着小小给我赚个棺材本呢。小小跟爹走。”
小小还拿张纱巾蒙着脸,畏惧的看着他手里的大铁锤。他这个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袁玉林哪里抵得住。可是一见那张被炉火烤得黑红的脸,畏惧之后就是浓浓的恨,恨得眼睛也看不清耳朵也听不见,恨得话也说不出手脚也动不了。过了好一会儿,小小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拉下纱巾,狠狠道:“爹,你看看,小小的脸,这样,还能用么?”
元老头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