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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结有点被两马分尸的架势,他晃动着披肩发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把左右两边两个气喘吁吁的家伙给推开,整了下袍子,对方秉生说道:“方先生,对不起了。”一听这话,方秉生如被雷劈了一样,而旁边的郑阿宝立刻得意洋洋起来,看起来要不是碍于张其结在旁边,他会立刻叉腰放声大笑。
“张先生,您这是何必呢?这个王八蛋利用你,非得当众让你身败名裂,也是他跑去衙门要大法官撤销你候选人资格的,你都快被他整得倾家荡产了,你非得重蹈覆辙吗?”方秉生急得满脸通红,手一抬指着碉楼叫道:“看看你的厂子,你的家都没有了,要不是郑阿宝这奸人,你至于沦落到这种田地吗?”
张其结笑了笑,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钱财什么的,本来就不应该是我的。”“听到没有?这才是真正悔改的基督徒,这才是陛下以人类身份宽恕的基督徒。”郑阿宝猴子一样跳到张其结身前,手轻轻拍着张其结胸口,像个奴才又像个卖黑奴的非洲商人那样朝方秉生炫耀一般咧嘴叫道。
张其结看了看自己身前跳跃的郑阿宝,对方秉生说道:“宝少爷是什么人,我非常清楚。但是,神宽恕我,陛下宽恕了我,王鱼家他们宽恕了我,我也要去宽恕别人。其实王鱼家他们已经把宝少爷对我的评价告诉我了,他说得对,他是神赐来试炼我的。”试炼这个词其实就是受苦倒霉的意思,但是特指神给的倒霉。
方秉生立刻大叫起来:“张先生你已经悔改了,你连家产都送人了,你还要这条蛇试探你干嘛?你分得清这是试炼还是试探?”试探和试炼在表现上差不多,反正你也不会开心,有受苦有倒霉也有金钱美女等各种诱惑,和试炼不同在于,这是魔鬼给的。
张其结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既然宝少爷可以让王鱼家重归自由党,帮他打造新的消灭自由的自由党,这也是我所愿的。我们长老会弟兄相爱,为了大家,我愿意也希望重新回到自由党,和王鱼家、范林辉在这件事上齐心合力的塑造新的自由党。毕竟人都是罪人,宝少爷也是,大家都是,所以需要我们基督徒做光做盐防止腐烂,我要做个新人,自由党也要重回正路。”
“太好了,说得太好了。”郑阿宝饱含热泪啪啪的鼓掌,随后立刻转身叉腰颐指气使的指着周围的人大叫:“记者记下来没有?”接着他看着无话可说、失魂落魄的方秉生,在张其结没看见的死角里,对着方秉生又是手指做枪,阴笑着嘴里无声的“piu”的一个口型,“一枪”打在这家伙胸口上。
方秉生和来报喜的车队擦肩而过,行驶过满城人老鼠一般乱窜、空气里全都是“张其结”喊声的龙川县城街道,灰头土脸的进了火车站,陆站长急吼吼的跑过来报告道:“方总,您快去吧,易成先生到了。”
259、潜袭
“可算回来了,希望这家伙能有本事帮忙。”满心挂念着龙梅线的事,方秉生肚里大叫,从车厢里直接跳到地上,就往火车站主楼跑。但是陆站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方秉生的胳膊,说道:“易成先生不在楼里。”“不在楼里?”方秉生愣了。
陆站长指着西南方向岔轨说道:“他在2号轨道上的贵宾包车里等您,让您一个人过去就行了。”“贵宾包车?”方秉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跟着陆站长穿过主楼,一路跑进月台区,就看到一节漆成红色的车厢已经从车列上断开,孤零零的停靠在岔线上,那就是易成所在的地方。
“这家伙失心疯了?搞得这么隆重?尼玛和大臣过境视察一样,我还要铺红地毯迎接他下车不成?”方秉生肚里大叫,但脚下还是飞奔过去,顺着挂着白纱窗帘的车窗,一路到了车门。山鸡也想跟上去,但是陆站长苦笑着拦住了他,说道:“易成先生特别嘱咐的,只让……”
“呸!我擦,鸦片佬这么嚣张?尼玛,我们宋右铁电成了他跟班了?”山鸡停下脚步,看着方秉生的身影消失在车门里,狠狠的吐了口痰,大骂了几句,但还是没敢跟进去。虽然洋药行会这样干有点过分,然而毕竟不好得罪,忍就忍了。
方秉生进了包车车厢,立刻一股温热裹挟着烟草味道的空气包裹了他,那感觉简直是抱着一箱烟叶跳进沼泽的感觉,又闷又热又难受,他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拉着墙壁上的把手,转身进了小门,抬眼一看,坐在沙发上的易成正笑着看他,神态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和印象中那个低调的钟家良军师一样。
“唉,易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这一套?车里不闷吗?”方秉生肚里大叫,但看到易成那张脸,心里的不满少了很多,立刻冲上去如同亲人重逢般大叫:“哎呀!我的易先生,盼星星盼月亮,您可回来主持大局了。”易成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指着吧台里一个人说道:“怎么?没看见?”
吧台里有个穿吊带裤的家伙在忙活,方秉生进来的时候全副心思都放在易成身上,压根没在乎这个貌似仆役的人,此刻顺着易成的手指抬头一看,差点没一屁股坐在车厢地上,惊叫道:“啊???老大您……您亲自来了?”
吧台里的宋右铁电老大翁建光身穿西洋裤子、白衬衣,肩膀上挂着两条吊带,衬衣上面敞着怀,露出胸毛下的各种纹身,袖子卷到肘部,嘴上乱蓬蓬的胡子,加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倒像个俄罗斯打手了。
听方秉生叫他,翁建光把手里的白毛巾扔在吧台上,端着一杯自己调制的洋酒从吧台后转了出来,看着方秉生满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却没一分喜色,却指着方秉生鼻子大吼道:“你这个废物,垃圾,看看尼玛的在龙川都干了什么?老子白给你那么多钱,雇一个猴子穿上你这套人皮都能干得比你好,尼玛的要不是易先生在这里,我把你抽死……”
说罢还当真挥起手掌,作势欲抽耳光,面前的方秉生只能又恐惧又冤屈的缩了身子,这时后面的易成的声音响起:“哎呀,翁先生,方先生做得很不错,这龙梅线也不是他的责任。”
彷佛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时候,恰有客人在场,翁建光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但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指着方秉生鼻子再次大骂一句:“废物”,然后转身和易成并肩坐在一起,仰头把杯子里的洋酒倒进嘴里一大半,然后咯吱咯吱的咬碎了口里的冰块。
在易成的手势指引下,方秉生怯怯的坐在了沙发对面的小沙发上,两膝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刚坐定就急急叫道:“老大、易先生,陛下竟然亲自恢复了张其结候选人资格,现在自由党又是三马……”“我们知道了。”易成点头说道。“蠢货,你在龙川消息还不如我们灵通。”翁拳光大吼道:“还得让老子亲自来一趟。”
“你们知道了?你们怎么知道的?一个小时前,我才去衙门听了圣训啊……”方秉生直接漠视了老大不讲理的辱骂,“这个孙子就是这样”………方秉生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唯唯诺诺,但在离开办公室后总这么想,习惯了。
易成笑道:“今天那圣旨有说法,叫做《神皇宣示上帝面前人类平等之旨》,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信号弹式圣旨,总体是为了《宪法》做准备,神皇自己退了一步,挑明自己在某些领域算人类,和你我平等,这样他自己在某些领域也低于宪法。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那怎么可能没有风声。
事实上,从周日朝廷接到张其结散财悔改的急电开始,陛下就召集了神学、法学顾问和相关大臣、报业大亨,探讨此旨是否合宜以此事放出,以及如何拟定。陛下不想放过龙川选举这个最热最大的喇叭,现在什么事放进选举,都可以让万民注意和思量。
但这样必须快,时间仓促,难免不能周全。陛下说:‘张其结没多少保鲜期,过了选举一文不值,圣旨也没力量’。所以前天各路人马就开始商议,差不多连续讨论了一天两夜,我们早晨来的时候,据说还在讨论。结果圣旨比我们先到几个小时。”
“老翁,你的铁路还是没有电报快啊。”说到这里,易成轻松的转身调侃翁建光。后者很郁闷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心事重重没心思笑。“那您应该通知我啊,我立刻去收揽张其结对了,郑阿宝貌似也不知道啊。”方秉生惊叫道。
易成瞥了一眼翁建光,笑了起来,说道:“讨论是绝密的,我们的关系昨晚才通知我们,我们也不敢确认一定发。万一他圣旨不发,你把张其结捡起来了,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你能像皇帝一样宽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