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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令齐佑后续连做几晚的恶梦。
男人紧盯着齐佑和齐眉,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夭夭一直低着头,弱小的身体,穿着饶沁给她买的黑色毛衣,木木的站着,像失去了灵魂。
“你们走吧,不要站在我家门口。”男人再次开口,声音冷漠,甚至嫌恶的望了一眼夭夭。
他的视线抽离齐佑齐眉身边,两兄妹这才呼吸到自由的空气。那个男人的眼神令人窒息。
那一男一女复返回去,门无声的掩上。
所有人的感觉就是,这村子里的人都很恐怖。
夭夭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
饶沁看着夭夭,一把揽时怀里:“夭夭,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哭了?”
“姐姐,夭夭是坏人,所以从小爸妈就把夭夭抛弃。呜呜这次夭夭又闯大祸了,村子里的人都在怪夭夭,都在怪夭夭。”
饶沁也噙着泪,所有人都沉默。
夭夭从饶沁怀里仰起头看着齐佑齐眉说:“你们办完事就快快离开吧,是夭夭的错,古婆婆说得没错,是夭夭害了你们。”
齐眉摸了摸夭夭的头说:“怎么是夭夭的错,我们还要谢谢夭夭带我们回无门镇,让我爸妈的灵魂得以安息。”
夭夭拼命的摇头,一把推开饶沁,逃开众人身边。
她一边后退一边流着泪说:“不要找我,你们办完事就赶快离开吧,不要找我。”
说完,就掉头飞快的跑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路依旧是笔直的路,只是可惜起雾了,灰的雾,红色的灯笼,像怪物张开嘴,看得见腥红的扁桃体,等着吞噬。夭夭就在这样的情况中失去影迹。
所有人都追着她跑出很远。
走失。
迷路。
饶沁哭了,蹲在路中间,抱着双膝。
路上没有了村人,只剩下他们四个,阴晴不定。
齐眉站在她的身边,试图安抚。
一场突然的变故,谁能知晓前方的路,是曲折还是平坦,抑或是陷阱?
浓雾中传来无声的笑,是胜利者的笑,是嗜血的笑,是玩弄猎物开心的笑。
前行,依旧得前行。
为死去的人。
为即将死的人。
谁都是在悲伤中去做一些令人愉悦的事情。
村北荒废很久的庄子便是齐府。
隔壁便是齐家祠堂。
此时,一个身穿黑色衣服隆着肚子的女人正望着祠堂里上百个灵位开心的笑。
是人都会觉得她的笑是开心的。
好像胜利者的笑。
她走到左面,拿起左边最角落的灵位,咧着嘴说:“为了你的心愿,牺牲我值得吗?以前的你不回答,现在想回答都没有机会了。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嘿嘿我忘了,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哪还会有什么愿望?”
这样的质问在祠堂里冽冽作响,穿透每一人的灵魂,那分别是婴儿尖利的声音,从一个成熟的女人身体里发出来,要多怪异就多怪异。
突然尖利的质问声又变成古怪至极的笑声,像指甲划过玻璃。
她把手中的灵位狠狠朝地上砸去,那木牌顿时碎成好几瓣,还有木屑飞起,像碎裂的尸体。
如若拼凑起来,那牌位上分明是:齐氏梨花之灵位。
第25章:24
这就是齐府,杂草丛生,荒草凄凄,残垣断壁,有浓重的湿气,蛛网破败盘结在四周,大门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本色,辨不出原本面目,腐朽,散发出与棺材一样的味道。陈旧的匾额高悬门楣,‘齐府’两个枯萎大字像一双人的眼睛,阴冷的盯着每一个人。进了院子,石道上泛着青紫的颜色,是阴森森的气息,每走一步都觉得寒气逼人。
段落咕哝一句:“真像鬼宅。”引来其他三个人的的瞪眼,本来都害怕得要命,段落偏还要说出来。
正堂门上挂着锁,金黄的卡锁,锁着未知的世界。
门并没有上锁,大胆的段落一推就开了。门开时发出尖锐的磨擦声,是年久失修的疼痛声。
正堂内什么都没有,除了腐烂得自行碎裂的桌椅,还有正中央墙壁上挂着的长幅的画,上面是鹤舞残阳,纸张枯黄,布满蛛网和尘埃,依旧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
段落四处打量嘴里碎碎念:“看来齐府以前的确有过繁花似锦,风华绝代。看看这些用具,这些画,这些瓷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段落识得这屋子里的古玩,但没有起心想占为己有,他是个少见的正直人。或许是这样,齐眉才默许他同来无门镇吧,默许他窥知自己的家事。
齐佑和齐眉并不说话,这是他祖上的旧宅,心里的涌动与疑惑自是不少。毕竟从出生到来无门镇之前,他们并不晓得祖上在哪里,齐听之与顾影亦没有提过。这一切就像凭空出现,如同无门镇,这种诡异的地方,诡异的规矩,并不是正常现实中存在的东西,这里像与世隔绝。生活方式与现代都市是脱节的。这里没有电,没有电话,就连他们带来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只有冷漠与疏离,还有寂静。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安于现状,没有争吵,没有争夺,只有沉默,安静,还有淡薄的生活。
齐眉的手不知摸到什么东西,手指被划出了血。她疼得叫出声,饶沁和段落飞快的赶过来。 饶沁看到她手指上纤细的血痕,血珠子从肌肤的裂缝里渗透出来,一粒一粒,在伤口处湮开。饶沁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只觉得心开始泛着疼,那血痕像划到自己的心上,殷红而满是死气。
还没待饶沁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止血,段落很快就拿起齐眉的手指塞进嘴里吸吮,不顾齐眉焦急的叫着:“脏,很脏啦。”
段落澄澈如水的眸光笑着望着齐眉:“脏总比你流血不停的好。”
齐眉和饶沁都被感动了。
女孩子的心比较软。
容易被感动。
所以容易受伤。
齐佑见齐眉没事便往后院走去。后院比前院还荒凉,院中很静,宁静中有颤巍巍的恐惧。鸟兽残骸,枯草遍地,如坟场一样萧瑟,一排排的厢房,像一个个棺材,整齐序列,谁在等待死亡?谁又在策划死亡呢?齐佑的手撑到门栏上,手里便像碰到一具年老的尸身,腐烂变质,不可拾遗。
正待齐佑快走近厢房走廊时,后面跟上来的饶沁唤住了他。
“齐佑,齐佑,我们先去祠堂吧。”
齐佑转过身,疑惑的看着自己所在地方,为什么走到后院来了,我不是在前院看齐眉的伤势吗?
他疑惑的往回走,没有发觉,厢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比后院还宁静,比宁静还恐惧。
她一直在等待猎物发现自己。
她一直在观看猎物发现自己的恐惧面孔。
饶沁阻止了她的游戏。
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吧。
她森冷的笑,没有一丝感情。
齐府的旁边就是齐家祠堂。
齐佑是第一个踏进去的,一脚便踩上几块碎木屑,梗梗的,咯得脚疼。
段落也进来了,他比较犀利的看见那墙上暗红干涸的字迹:欠人家的东西,是一定要还的。
“天啊,这是用血写的,还是用油漆写的?”段落跑过去大呼小叫起来。
齐佑正在拾捡着一块块的木碎片,那显然是灵位的碎片。腥臊的暗红,木质紧密。
饶沁曾听夭夭亲口说过事情的始末,便回道:“是死人的血。”
段落本想用手去摸摸的,听到饶沁这样说,手以光速的速度缩回来,脸上是好玩的惊恐。饶沁看着他的模样宽心的笑,其实段落来也是好的,毕竟带给他们一些快乐。如果每个人都阴霾,那该是怎样的惨淡。他是个天生快乐的人,这样的人活得比任何人都长,不是么?
齐眉细细看着上百个灵位,梯形秩序,摆放在祠堂的正中央,散发出陈腐而森冷的气息,灵位上的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直到在角落里发现两个新的灵位,那油漆分明是新刷上去的,略为新鲜,白色油漆写成的正楷体字。那是齐听之和顾影的灵位。
齐眉大惊失色:“齐佑,你快来看。”
齐佑刚好把那些碎屑捡完,听到齐眉的叫声,便走了过去。饶沁和段落也闻声过去。
“爸爸和妈妈的灵位?哪里来的?”齐佑疑惑道。
“摆在这灵龛上的。”
齐佑接过来,看到崭新的灵位,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很新,像是摆上去没有多久。”
段落也认真起来:“会是谁呢?是夭夭吗?”
饶沁听到夭夭又黯然神伤起来。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