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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父亲的隐居地,这些黑帮杀手却贪生怕死,只顾逃命,一路上不停地咒骂。克里尼等人毫不理会,冯之阳无奈,只好又支付给他们五百万美元,并且许诺只要带他到弗洛伊德纪念馆后面的那座房子里,每人再支付一百万美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克里尼等人知道中午的枪战之后,警察仍在那里戒备,但抵御不住美元的诱惑,便豁了出去,又带着冯之阳回来了。不料刚到了附近,他们就被警察发现了,克里尼等人想逃之夭夭,但冯之阳已经陷入狂热状态,坚决不允许,声明要将他们贪生怕死不守合约的劣迹向全欧洲宣扬。克里尼等人无奈,只好硬闯过来,打算到了门前,将冯之阳扔下去就跑,没想到却被郎周给挡住了道。这么一耽搁,他们立刻就被警察给撵上了。
相距五六十米,警方的两辆警车在街上一字排开,五六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躲在车后,枪口对准了他们。冯之阳刚下车就看见郎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小萌和兰溪正蹲在地上呼喊。冯之阳从怀里掏出两把科尔特大口径手枪,疯狂地挥舞着,朝房子里大喊:“老头子,你在吗?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将你这个儿子的脑袋轰成碎片!”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充满恐惧和胆怯。
对面警察立刻喊:“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
“滚你妈的!”冯之阳抬手就是两枪,“砰砰”两声,将一辆警车的玻璃轰成了碎片。警察立刻还击。十几把手枪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展开激烈的对射,枪声、玻璃碎裂声响成了一片。
兰溪和小萌护着郎周紧紧贴在地上,呼啸的子弹哩哩哩地从头顶上飞来飞去,两人吓得脸色苍白,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杜若听到了枪声也从楼上跑了下来,刚刚到了门口猛地一颗子弹射到了门柱上,打得碎石飞溅,杜若惊叫一声赶紧躲到了门后。
激烈的枪战整整持续了五分钟,冯之阳等人凭借着汽车“工事”和警察展开激烈的枪战,他那疯狂的目标人格已经完全压制了童年人格,眼睛的深处虽然潜藏着恐惧和胆怯,但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嗜血的恶魔,那种歇斯底里,令所有人恐惧。
几分钟后,大批的警察蜂拥赶到,从后面一包抄,他们立刻丧失了优势,首先是一名杀手被接连两枪击中胸口,倒地毙命。接着冯之阳被一枪击中了左肩,巨大的撞击力将他打得从轮椅上跌了下来,扑通趴在了大街上。
克里尼和尼尔森知道抵抗不了,想溜进弗洛伊德纪念馆的后门,刚一露头,就被乱枪打成了蜂窝。枪声戛然而止。地上一片血腥,尸体横七竖八。被包围的四个人,只剩下冯之阳还在地上蠕动,但警察却没敢开枪,因为冯之阳的枪口抵在了郎周的脑袋上。
此时郎周已经慢慢苏醒,他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后,整个人都不同了。兰溪趴在他身上用身体保护着他,两人脸对脸。兰溪的感觉很清晰,这个醒来的郎周,精神与气质与昏迷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也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一丝忧郁,可是那眼神里却散发出强烈的孤独与孤独中的坚毅,仿佛是一条行走在沙漠中的野狼。与从前那个有些懦弱,有些胆怯,也有些天真的郎周判若两人。
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冯之阳抵在他脑袋上的手枪。冯之阳满脸是血,狰狞可怖,咬着牙说:“让父亲出来!我找了他一辈子,就
是死,也要见到他!”随即又朝对面的警察喊,“不要过来,否则我打爆他的头!〃
“放下武器!手抱着脖子!”警察喊。
这句话让冯之阳愤怒起来,大声喊叫:“我再也不会受别人控制!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上帝,是主宰!我要将你们这些人统统消灭!夕,
第113节:画布里的童年(3)
“小羊羔,你放过他吧!”小萌护着郎周,祈求地望着冯之阳。
这声“小羊羔”让冯之阳一愣,脸上浮起温柔的表情,随即又清醒过来,愤怒地摇摇头:“放过他!你难道不知道我童年时所遭受的痛苦吗?我成年累月被锁在那间小屋子里,像白老鼠一样,供他研究,供他试验,我有多少次祈求他放我出去,去看看外面的街道,看看外面的天空,去和你一起在街上玩耍,可是结果是什么?是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毒打和折磨!难道你听不见吗?听不见我在夜晚的惨叫,听不见我拽着窗子哭喊?我筹谋一辈子,为的就是找到他,报复他!杀死他!让他悔恨!让他崩溃!现在我眼见就要成功,你要我放手?〃
“不是这样的!”小萌哀伤地摇摇头,“你的童年我都知道”
“谁说不是这样的?”冯之阳眼珠通红地瞪着她,“那时候,我是个胆怯、爱玩的平凡孩子,可他非要让我像那个‘冯之阳’
那个‘冯之阳’是个富家少爷,残忍自私,他把青蛙撕成两半,老东西就让我也去杀死青蛙;他把小猫的眼睛抠出来,我就被逼着去抠出小猫的眼睛呜呜”冯之阳痛哭失声,“你知道那只小猫我养了多少年吗我恨死了那个老东西!〃
小萌心中惨然,沉默了下来。当初,她不也是因为同情这个可冷的孩子才总是陪着他吗?
“我一定要让那个老东西痛苦!”冯之阳的面孔狰狞地几乎要撕裂,凶狠地瞪着地上的郎周,“他不是最疼郎周吗?他不是最疼杜若吗?我要将他这对儿女全部杀光你让他出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将郎周打成马蜂窝!〃
小萌喃喃地说:“可是他出不来了他就在这座房子里,却永远也无法走出来了。”
冯之阳呆住了:“为什么?〃
郎周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冯之阳斜卧在地上,枪口一直指着他。冯之阳的左肩已经被子弹击碎,鲜血淌了一地。他居然就用这只已经残废的肩膀支撑着整个身体。这时,警察已经将他们四面包围,但冯之阳的枪口一直对准了郎周,情绪陷入暴乱之中,警察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这样陷入僵持状态。
郎周直视着冯之阳的枪口,慢慢地说:“因为他已经全身瘫痪,成了植物人。”
“什么?”冯之阳的手一抖,一股强烈的绝望让他面孔充血,愤怒地喊,“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郎周盯着枪口,说,“两年前,是我将他打成了这样。我用一根球棒,打碎了他的第四、第五颈椎。”
冯之阳呆若木鸡,小萌和兰溪也惊呆了。这时,因为枪战平息,杜若从门后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感觉眼前一黑,伸手扶住门柱,’漫慢萎顿在了地上。
郎周脸上肌肉抽搐,显然在努力遏制着心中的情绪,但声音却在颤抖:“就在你的汽车撞上我的一刹那,两年前的往事突然像洪
水一样涌进了我的大脑,我就在那一刹那陕复了记忆。”他平静地说,“两年前,我凭着那封寄到龙岩的信,一路找到了维也纳,我几乎查阅了弗洛伊德所有的著作和生平,破解了一条又一条的线索,拉瓦罗内、圣?克利斯朵夫、弗莱堡我统统去过。我背着一只睡袋,几乎睡遍了欧洲的大街。直到后来,我找到了伦敦,在弗洛伊德纪念馆寻找了几天后,看见了这座门厅上嵌着石膏雕像的房子,;
两年前的那个秋天,刚刚二十岁的郎周背着画夹和睡袋,慢慢走上了这座台阶。他已经在欧洲各地流浪了一个多月,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还沾满着昨夜摄政公园的青草,完全就是伦敦街头的流浪汉。
他按响了门铃,片刻之后,黄教授打开了门,’凉讶地望着他。
“你找谁?”黄教授说。
“爸爸”郎周的嘴唇懦动了一下,却没有他所意料中的狂喜,他平静地说,“爸爸,我是郎周。”
“郎周”黄教授陌生地望着他,念着他的名字,仿佛在仔细回忆。
郎周的心里渐渐涌起了哀伤,父子俩在这个黄昏里相互凝望,过了好久,黄教授才恍然大悟:“郎周?你是百吉镇的那个郎
周?”他脸上没有一点惊喜,不解地问,“你怎么找到了这里?你来干什么?〃
那时郎周的感觉仿佛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全身都冰冷了。他浑身颤抖,哀求着说:“爸爸,您您能让我进去吗?我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那张机票,花光了我所有的钱”
黄教授点点头,带着郎周走进了起居室,给他拿了几块面包和一碟果酱,看着郎周把果酱往面包片上一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黄教授皱着眉,饶有兴致地瞧着郎周的吃相,郎周吃了十几片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