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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美眷绝望的吼声,震耳欲聋。
传说凤凰可以浴火重生,那个叫做涅槃。
我傻傻的以为,他是这个打算。
自我安慰:一会儿说不定能看到一只脱了毛的雏鸟在那里嗷嗷直叫的场景,会不会很有爱?
但是在时过境迁之后,景凤老神君却告诉我,凤凰后裔根本没有这种重生,那涅槃只在上古凤凰身上发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够纯种,要涅槃就是同归于尽。涅槃之火,可以烧尽天下罪恶,魂飞魄散。
吾凤在毅然选择与花美眷同归于尽的时候,心中所想为何?
他怎么忍心,用死来让我铭记。
血魔渊里也爆发出万丈红光。那却不是吾凤身上的力量,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先前从夸父衣袖中落进血池的那块血玉,此时竟然自己升腾而起。红色的血玉,流光转动,透着晶莹的星火。
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渺在我耳边响起,她说:“用他给你的力量,杀死他。”
我尚处在吾凤带给我巨大的震惊中,听到这说话声,左右迷茫又找不到说话的人,就以为是幻听。却不料那块极具灵性的血玉,居然自己飞到我的手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响起,重复着刚才的话。
诧异低头看向手中的血玉,声音源自其中。而从它落入我手那一刻,发现原本流失的神力,突然统统回到了我的身上。同一时间,与天帝和武曲对招的“夸父”,忽然痛苦的嚎叫起来。
胸前的虎魄,也在隐隐中泛起寒意,提醒我它的存在。此刻的我,就跟那“夸父”一样,仿佛已经不是我。手不由自主伸进怀里拿出虎魄,身体则朝发狂的“夸父”飘去。
“蛮蛮”美人相公在身后焦急喊我,他好像听不到那神秘女子对我说的话。
我回头,无助与他道,“有个女的控制了我。”
他脸色一变,立马想要来救我,却被血玉的红光弹开,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包裹吾凤和花美眷的火此时已经没了踪迹,只留半空灰烬,潸然落于血魔池之中。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能接受那个曾经讨人厌的神君,再也不会回来。
“别哭,为他报仇。”那个控制我的女子,又开口说话,“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犹如无根的飞絮,自远古的洪荒中飘来。
我紧张地握紧手中的虎魄,来到“夸父”面前。“夸父”感觉到我的靠近,血红的眼睛竟然流出血泪,痛苦的嘶吼,却并不还手。
“阿主,玉儿还你自由”那女子说话,带着沧桑的笑意。
于是,手起刀落。
她借着我的手,杀死了“夸父”。
那虎魄插在夸父的心上,时间静止,万籁无声。
“叮——”一声脆响,夸父的遗身最后化作千万碎片,与吾凤一样飞散在血魔渊不堪的血池里。我手中的血玉,也应声而碎。
一切太过突然,仿佛一场梦境,梦醒了就这样重新归于平静。我只记得在最后,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叹息,似乎是解脱。
片刻之后,血魔渊由于“夸父”的死亡而开始剧烈晃动崩塌,碎石纷纷砸落,临柏快速拉着我,往瀑布之外逃去。
我在临走前一刻,将把手中的碎玉,一并撒向血魔渊之中,让她与夸父共葬。不论他们的故事如何开始,经历过什么,且让他们在这里结束吧。
……
斗转星移,流光飞逝。
美人相公悄然走到我身后,俯下身子拥住我的脖子。
“今日感觉可好?”他柔声问我。
我从思绪中走出来,侧头对他抱怨,“你天天让我蹲在这里晒太阳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发霉我要出去玩”
临柏低笑,不答应也不驳回。长臂伸到我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起方才翻在沃之野叛乱那一章的《八荒异世录》。他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对我说:“蛮蛮,那时候我宁愿死的是我。”
“嗯,我知道。”我从他手中抢过那本野史,合起来放在旁边。
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总是那么争先恐后,好像我在黄泉的另一边,而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这一个。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谁都不死,我也不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何必如此介怀,起码现在每个人都很幸福。
我和临柏,墨北和紫莲,夜夜心和君天末,玉禳和黑月,玉轩和青墨,谢珠华和李毅,陌千城和宋儒,清清和书生,海星和阿亮……,连白慕也在一群人的帮助下,找回了她失去多年的爱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有的情人故事告诉我们,只要心中有美好的愿望,大多数的真爱还是可以获得祝福。比如陌千城教会了清清如何与凡人命运相连,生死与共,她再也不用做堕落的魔族;还有我则求玉禳开了个后门,把公子长卿的魂魄修缮完后投生在仙人道里,以后他就能和白慕长相厮守。
而辛泽终于打败了白衣,把他关在魔界最幽暗的地牢里,听说在天庭还与齐月长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喜儿和十四玉也冰释前嫌,两人依旧生活在西山的小屋子里,不知道是谁压倒了谁;就连其凰上仙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与她父亲天咫相互扶持着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说起其凰,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其凰的眼睛盲了。
那天武曲将其凰从血魔渊中救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停地流血。
我想帮她治一治,却发现夸父留在我身上的神力已经随着他的消逝一同消失。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很无耻的觉得浑身轻松。以后天下苍生与我再也没有那些牵连,再也不用让我如同皮球一样被人争抢。
流着血泪的其凰清醒过来,第一句是喊我的名字。
我便过去好生安慰她,“你会没事的,我保证。”却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吾凤已经死去的事实。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拿她毫无办法的好哥哥。
她却摇头,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说:“我这一辈子,一直活在错误里。吾凤哥哥再也不可能保护我,我自己犯过的错误终究是要自己偿还。”说罢,竟是双手硬生生往自己的眼睛里插去。血淋淋挖出了自己的一双眼珠子。
“这双祸害,我终于可以除去。桃笙,对不起……”然后晕在了武曲的怀里。
当时,我被她疯狂的举动吓住,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但心里想告诉他,我早就不怪你了,而且桃笙也已经不在。
我想其凰现在与她父亲,应该过得很安生。他们消失在人群面前,最好人们再也找不到,就让他们带着鴢族的传说,一起掩藏在时间的静默里。
……
“我给你做晚饭去,你去屋子里等。”临柏把我搀扶起来,往小屋子里走去。
待那些琐事一一料理完毕,我们又回到了南海的丰乐乡,开始过从前想要过的那种生活。现在是春天,院子里的山桃树,又是一年花开正好时。我们从树下走过,刚好就有片片飞舞的桃花瓣飘落在周围,隐约有香气袭人。
桃枝从桃花树上“吱吱吱”笑着探出脑袋,一副做了坏事的贱样。
门口有稚童声,说话还有些不流利,“蛮蛮,吃饭,我娘,找不到。”
临柏和我同时望去,只瞧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露出半个脑袋在门边乌溜溜看着我。
是海星和阿亮的儿子桐桐,今年已一岁。
彼时临柏带着我重归此地时,桐桐在他娘怀里第一次吃到临柏做的汤,从此便深深爱上美人相公的厨艺,天天往我们家钻。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缠着海星哭闹,现在他会走路了,每到饭点就准时出现在大门,可怜巴巴瞅着我们是要人抱他进来。
“干娘肚子里有妹妹揣着,不方便抱,干爹抱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蛮蛮。”这团子十分脾气不知道像谁,很是执拗。
我走过去,朝临柏摆摆手,老身虽则年纪上了些,身子骨倒还活络,抱个小娃娃的力气还是有的。
临柏无奈,只得抱起桐桐送进我怀里。
“你怎么知道要我们要吃饭了?”闲来无事逗他说话。
“小鸟,叫了。”
“啊?”
“它们,说的。”
“……”我脸黑,实在跟不上小孩子莫名其妙的思路桐桐抱紧我的脖子,嗅了嗅。“蛮蛮,香香,亲。”说罢,吧唧一下糊了我满脸的口水。
美人相公的太阳穴立马突了突,冷冷道:“干娘只准看,不准动手。”
“那桐桐,要妹妹,媳妇。”
“……”
南海的暖风,徐徐吹来,晚霞中有倦鸟归巢。
◇◆◇◆◇◆
紫莲与我聊过,她问我,如果当时是司香仙君与花美眷同归于尽,你会怎么办?
我笑,如果是他,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把他找回来。
她疑惑,可以么?
我点头,自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