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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伽只能很无奈地把小东西重新放回自己衣襟里,腾出一只手来看地图。
小怪物对此一点意见也没有,甚至,它对这个能让自己与母亲亲密接触的位置异常有爱,小心地蜷缩成一团窝在李伽怀里,它微抬头,眯着大眼望专心致志研究着地图的李伽。
李伽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怀里那东西望着自己的眼神,他皱着眉,对着自动地图上显示的图像有些疑惑。
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很偏远,要到达帝都,就要走好几百公里的路程。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一天自己会忽然被打晕,忽然被带到那个研究所,忽然大了肚子,又忽然……
低下头,小东西望着自己,赤红色的眼睛依旧不变。
难道真的要带着小怪物上帝都?
李伽有些茫然,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安全到达帝都,这小东西要怎么办?父母问起来该怎么说?
这些都是问题。
收好手中的自动地图,他望了望远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朝前走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到帝都,那里是他的家,他的亲友都在那里。
况且……李伽眼神一冷。
研究所那些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小怪物明显感觉到自己母亲身上的气息有点不对,眯了眯眼,它翻个身,蹭着李伽的胸口,换了个角度继续望他。
李伽的脚程不慢,这段路上的景色很单一,乱石堆砌的路面,时不时掺杂一些白骨和凝固的血液。
显然这里不久前刚刚有过一场饕餮盛宴。
李伽忍不住用手捂着鼻子,小心的绕过那些干涸的血迹,脚下的速度更快。
刚刚看到半个人的头骨,加上散落在一边的衣料,死过不少人类的地方总是让他有些反胃感。
小异兽窝在他怀里,对于这些浓烈的血腥气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见到李伽的表情有点难受,眼中似乎有异光闪过。
这片乱石区域很长,李伽走了半天,才勉强离开了那全是死人残留物的地方,大口的喘着气。
末日的空气比不上几千几百年前,各种污染加上绿色植物的消失,已经使整个末日的空气变得污浊不堪,氧气占空气中的比例也是大大降低。
不过人类科技的发展,人工氧的产生都让这些多少有些改善,至少,还不至于让一个正常人因为缺氧而窒息死亡。
但尽管如此,刚刚那布满血腥的空气还是让李伽一阵恶心。
抬头望了望天,已经是正午了,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肚子正咕咕叫着,李伽看看四周,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平整干净的大石坐下。
小心地把怀里的小东西拎出来,李伽打开皮纸,拿出一块肉,想了想,又将那块肉挖成两半,取出一半,把剩下的一块半重新放了回去。
说实话,这些肉并不好,和昨晚的那一块一样,表面都长了一层的白毛,甚至比昨晚那一块的毛更多。
但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在这个不知下一顿是何着落的时候,能吃到东西就已经不错了。
李伽把那半块肉撕成两半,又将大的那一块肉撕成一条一条,放在小东西面前,自己拿起了那块小的慢慢啃了起来。
小异兽望着放在面前的肉,闻了闻,打了个小喷嚏,抬起头继续望李伽,似乎有些嫌弃这些食物。
李伽咬了一口,勉强咽下,回头看小东西居然一点也没吃,有些好笑:
“现在可不是挑食的时候,要是不吃这些,饿着了我可不管你啊。”
说着,他又咬了一口肉。
小异兽望着他手里那块肉,赤红色的眼睛沉了沉,然后忽然扭身,朝着旁边快速跑去。
别看它身子又小又肥,速度倒是一点不慢,一会儿的工夫,竟连影子也不见了。
李伽在它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站起了身,想要追上去,又想起皮纸还在石头上放着,迟疑了一会儿。
就那么犹豫的一瞬间,小异兽就已经东钻西跑地消失在了乱石堆中。
李伽再也顾不得什么纸包了,赶紧朝着它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跑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撑着腿,大口的喘着气,望着周围依旧是一片荒凉的乱石堆有些心慌。
辣日还在上头照着,气温有点高,萧瑟的环境中没有一点生物的气息,安静得有点诡异。
不过这就是末日,生命种类稀少,萧条的末日。
腹黑异兽
茫然地望着四周,荒凉的乱石堆中,没有别的生物,只有李伽一个。
无来由的恐慌席卷上心头,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冷汗从额角渗出,周围乱石堆中零落的血迹,人骨,让他心中一阵发寒。
不知不觉的往后退,李伽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赶紧用手中紧握的气枪撑住地面,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一头汗地撑起身子,他扭头,看见了身后绊到自己的东西,他瞬间僵硬住了身子,一阵战栗感从大脑流窜到全身各处。
那是一颗被咬得只剩下一半的人类头骨,血肉早已不见,身体也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半个脑壳,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两个空荡荡的洞却露着,白骨上,似乎还有一些凝固了的血迹。
李伽的脸刷的白了,他呆呆地望着那个头骨,连呼吸都有些屏住,冷汗沿着五官的线条慢慢滑下,经过锁骨,滑到胸口。
“唔——”
正当李伽傻在原地的时候,一声轻叫传来,接着,一团肉嘟嘟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听到那熟悉的叫唤,李伽一愣,有些僵硬地低下头。
小东西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肉呼呼的身子扭着往自己衣服上粘,不让自己掉下来,抬着头,赤红色的眼睛望着自己,嘴巴不知怎么,有点红。
李伽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两秒,然后一把将那团由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肉搂紧在怀中,用力地,死也不松手。
小东西似乎比前两天大了一点,原本一只手就能抱起来的,现在必须要两只手才能牢牢抱住。
闭着眼睛蹲在地上,李伽搂住小怪物,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么搂着,好像这样搂住,心里那些莫名的恐慌就能止住。
小东西倒是老实,一点不动,就算李伽的力气用的大了,把它的肉挤住了,它也不吭声,短小的尾巴紧贴在李伽肚子上,隔着一层衣物抖来抖去,擦着李伽的肚子。
李伽紧闭着眼,静静的感受着怀中那小东西稳稳的心跳,喉中一滚动,心中那股暴躁之气慢慢平静下来。
只有真正体验过孤独的人,才会明白一个人生存的无奈与痛苦,那种寂寞的感觉,只要尝过,就不会再想尝试第二遍。
莫名其妙地被带到那个研究所,浑身不得动弹地在那里呆了七个月,逃出来后又是不断的事故。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理脆弱的很,从原来优越的生活一下子跳跃到这种变故不断的日子,的确能让人产生崩溃的感觉。
人类,其实是一种很怕寂寞的动物,当从未有过的遭遇降临到头上,都会害怕,都会挣扎,都会希望能有什么东西陪着自己一起度过。
即使陪着自己的,只是一只异兽,一团小小的,肥肥的肉。
好半天,李伽才默默地将小东西从自己怀里搂出来,望着对方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
“小怪物,下次别这么乱跑,明白吗?”
小东西眨了眨眼,只轻轻唔叫了一声。
李伽听到那声‘母亲大人’,有些苦笑,喃喃自语道:
“我还真是傻了,居然和你说话,明知道你只是一只异兽啊……”
小东西睁大着眼望他,忽然伸出两个蹄子朝上一扑摁在了李伽脸上。
“你干——”
李伽的话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小东西把脑袋凑了过来,然后对着自己的脸一阵舔舐,异兽舌头上特有的倒刺滑过脸,很痒。
但这次李伽却没有立刻把怀里的小东西一把丢开,只是愣了愣,然后腾出一只手擦了把脸。
“……别乱动。”
李伽擦了脸,然后弹了一下它的脑袋,动作亲昵许多,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小东西先是委屈地唔叫了一声,接着低下头窝在他怀里,红色的兽眼闪过一丝暖光,朝着他怀里又拱了拱。
此时的李伽对它的动作居然也没有一点烦腻的感觉,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
他一手搂着小东西在怀里,另一手拿起那枪撑起身子,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那半个脑壳,居然也没了刚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