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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明和是那种很平和,很有修养的声音。
管诗章推开门走进了喻明和的办公室,恭敬说道:“喻市长您好。”
喻明和从文件上抬起头来说道:“诗章啊,请坐,什么事?”
管诗章仍然恭敬地站着,说道:“陆市长找您。”
陆政东坐在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回想起刚当副乡长那会,自己为了修路的事情,在修路的现场是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现在则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等人来汇报工作,真是恍如隔世!
正在回忆着,管诗章回来了:
“陆市长,喻市长马上就到。”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顿了一下才说道:“诗章晚上有空没有?有空我们到外面吃吃饭去,天天在招待所吃饭,也想换换口味……不去好餐厅,就去普通的地方,不坐包厢,最好是有点特色,谈天说地的人比较多的,你安排一下……”
管诗章知道陆政东这是交代任务,想来是想多听听民间的一些声音,会意地点点头。
陆政东对管诗章这个秘书的表现还算比较认可,虽然比之郑夏林多了几分圆滑和几分小心思,但总体来说也还是很有眼力劲,陆政东需要这样的眼睛和耳朵。
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陆政东赶紧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整了整衣服,然后示意管诗章可以开门了。
尽管喻明和也知道,陆政东不来当市长也轮不到他来做市长,但这样一个年轻人成为自己顶头上司,他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已经从心里接纳了陆政东,所以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陆市长,找我什么事?”
陆政东道:
“不忙,明和市长先抽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虎口夺食弄来的。”
喻明和也是一杆烟枪,接过陆政东递过来的罐子,取出一只,抽了一口,不禁赞道:“这烟是部队配发的吧,不错,够味。”
陆政东笑道:
“好东西就是要分享才有意思,我弄了几罐,你也拿罐去。”
喻明和也没有推辞,笑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政东这些看似很平常的举动其实也还是有意思的,这样可以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也让谈话显得不是那么正式。
陆政东这才说起了正事:
“我这些天恶补了一些绵西的有关情况,不过完全是闭门造车,所以我想去下面转转,大概需要两三天,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就麻烦喻市长了。”
喻明和心道,别人都把权力抓的死死的,很怕大权旁落,到任之后就开始抓权,特别是对常务副市长那是既用又防,可这个陆政东却恨不得把事情都推给他,真是个异数。
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表情上却一点不漏,最后想到,只要自己恪守自己的本分,不管陆政东是什么想法都没关系,于是痛快答应道:“陆市长放心,我一定看好家,有什么情况及时给陆市长汇报。”
两个人又谈了一下市政府的事情,喻明和才告辞而去。
临下班的时候,管诗章拿着准备的两顶帽子,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陆政东心里不禁暗暗点头,这个管诗章确实心思玲珑,如果不是名字的问题,恐怕早就在市政府出头了,陆政东戴上帽子,又换了一副茶色眼镜,两个人趁着还没下班,从市政府的侧门出了市政府,坐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管诗章,出租车也是一个了解情况的好渠道,只是距离不远,陆政东还没和司机说多少话就到地方了。
陆政东打量了一眼吃饭的地方,一家火锅店,店面装修并不怎么上档次,但还是比较干净,也比较宽。
管诗章道:
“这家店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生意很不错,地方宽敞,不用担心吃得太久店老板撵。”
陆政东点点头,这店挺宽不说,外面还有一个坝子也摆着些桌子,里面坐不下的时候可以坐外面。
看样子生意不错,即便还没到吃饭的高峰期,里面,里面就已经有几桌人在烫火锅。和和管诗章找了一个角落的小桌子坐下之后,老板把菜单递给陆政东,问道:“老板,来个鸳鸯还是麻辣的锅底?”
“就麻辣吧,来一份鸭肠、一份牛肚、一份黄喉……”
陆政东点了些菜然后把菜单递给管诗章。
管诗章又点了一些其他荤菜和蔬菜,然后建议道:“老板,来点酒吧。”
陆政东点点头:
“那就来几瓶啤酒……”
一会儿,火锅上来了,汤色鲜亮,味道麻辣,虽然走的是大众路线。味道却很正宗,两个人就一边烫着火锅浅饮慢酌,一边听着其他食客的谈天说地。
第5章 越糜烂就越要有所为
由于客人还不多,火锅店的老板也跟熟人聊着天。
“姚二毛,你这生意可比我们那好做多了……”
“好做个啥,我这店就是看着热闹,你看看这价格,这分量,赚啥钱哟,毛多肉少,也就是找点稀饭钱,那有你们的生意好做。”
“我们那个也难做得很,税高得很,我们都是给税务局打工。真要说赚钱,还是那些做炮手的,你看看刚才走的那几个,就是做那个的,一个个多抖得起……”
在西河的绵西等地,在赌场等地放高利贷的俗称“放高炮”,而“放高炮者”被人称为“炮手”。
绵西赌博盛行,就是政府机关的人打麻将,最起码都是二十块起步,西河流行的不是倒倒胡,而是讲番数,一把牌输个几百上千,一个牌局数几千很正常。而正儿八经的赌博,输赢只会比这个大。
“那些赌博的人,其实就是给别人赚钱,没听说那个赌博发家致富了的。”
“赌博害人,那赚的钱都是昧良心的,你们是看到他们赚钱快,没看到好多人都倾家荡产,就说这街对面那家安福酒楼,原来生意多好,可老板天天打牌不但把生意败了,连酒楼都抵给了那些放高炮的了。”
管诗章看陆政东听得饶有兴致,看了看陆政东,迟疑了一下说道:“陆市长,绵西放高炮的情况很普遍……不过,有些情况不知当不当说。”
陆政东知道管诗章头脑很聪明,不可能只是说说赌博的事情,于是鼓励道:“说说无妨。”
管诗章理了理思路,然后说道:
“那些炮手不仅仅在赌场放高炮,还帮着一些老板收账,还组织那些有钱人去赌博,就像天福酒楼的老板那样,还有他们也瞄准那些部喜欢赌博,但缺少资金的老板,他们的线人会率先发现那些缺少资金的老板,之后会想办法借款给你。
起初的态度很好,讲什么晚几个月还也可以,但是真要借了之后,很快就会突然间就会翻脸,要你偿还,没钱还的话,那就拿你的企业来做抵押,不同意的话,他的手下就出面了。报警没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赢不了……”
陆政东心里暗道,管诗章还真是用了心的,知道他关心经济层面的事情,没多讲这些人其他的那些勾当,而是直接讲到了经济层面。
陆政东听到管诗章如此讲,心里一下就重视了起来,这些人进入经济领域,其破坏性就不言而喻,沉吟了一下问道:“这样的情况很普遍?”
“不算太多,不过也不少,天福酒楼还算是小的,像光海、金永来这些在市里还有点名气的企业的老板因为还不起债都被迫把企业抵债了。”
金永来公司?陆政东心里一动,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继续问道:“这么说起来,这些人是并不仅仅是为了收取利息?”
“恩,这些企业都是因为手里有好的项目,却缺乏必要的资金,为了临时周转一下,才敢借这样的高利贷,比如光海是准备包一段公路,金永来是代理了省粮万鹏地产竞标金童好旺的那一块地,那些人是看上了这些项目……”
原来如此啊!
陆政东听到管诗章介绍的情况,结合张林忠所讲的情况,也就大体摸清了金童好旺的那块土地拍卖的一些情况了。
张林忠被迫退出,肯定是这些放高利贷的人威胁所致,而放高利贷的人威胁这些竞标人,实际上是为了得到代理万鹏竞标土地事宜的佣金。
接手这些公司,接受这些项目,不但其放出的高利贷本金利息能够得到保证,而且还能利用这些项目大赚一笔,也完成从黑到白的转变。
这只是表象的东西,其实让陆政东感到更为担心的是这些表象背后的东西。
“报警没人受理,打官司,根本就赢不了”,这说明绵西的这些黑色灰色不但再往经济领域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