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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今日元景派人送来的书信,上面有慕禅和沈澈已经回到沈园的消息。说是两人已经在筹办,不日就将宴客亲友。
将其随手放在灯烛上点燃,玄谙望着渐渐被烧成灰烬的书信,只是抿了抿唇,有些寥落之色闪过眼眸,随即又恢复如常的冰冷淡漠。
伸手,取下了间的木钗在手,低凝视着木钗,唇边还是掩不住有一丝涩意,玄谙长长一叹,拇指轻抚着簪头的那只碧蝉,呆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将其又簪入了髻中。
头好痛,眼睛也胀。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鸾凤合卺
望着镜中的自己,慕禅微微抿唇,总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美好,有些不太真实。
从皇城离开到沈园,如今已是快一月了,沈老爷子看了黄历,说今日午时便是吉时,要沈澈先带着她祭告祖先,再摆酒宴客。
一大早着了素服拜见先祖,慕禅便回到了沈家专门给她准备的嫁房。一群嬷嬷和丫鬟围在身边,帮着打理午时拜天地所需的装扮。
耳边净是婆子丫鬟们的溢美之词,还有探问出身来历等的话,慕禅听了却也只是含笑不语,众人当做新娘子害羞,却也不再多问,等替慕禅收拾好穿戴和嘱咐了礼仪之后便统统退下了,只留了个小丫鬟随侍在侧。
慕禅觉得累了,打发小丫鬟在外面守着,自个儿便一个人在房中休息。只是闭上眼脑中全是莫名的焦躁,只好起身来,取了一盏清茶入腹。
“慕姑娘,前头打发人来了,说是吉时就快到了,该出去了。”小丫头敲开了屋门,伸着头进来禀报。
慕禅点点头,取了喜帕将头盖住,随着小丫头和婆子的搀扶一并出了小院。
一身鲜红的嫁衣让慕禅显得很是出挑,款款而来,即便是看不到脸,却也足够让宾客们屏住了呼吸。
原本慕禅有些紧张,但当柔荑被一只熟悉的手给握住后,心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是乖乖立在一旁。颔首不语。
沈老爷子先是向着宾客们解释了一下,说是沈澈和慕禅早就在京城完婚,如今回乡祭祖,顺便宴请乡里,但天地高堂还是要拜地。等吉时一到。喜婆便扯开了嗓子开始报礼。
仪式依照沈澈的吩咐。很是简略隆重,三拜天地后给沈老爷子敬过孝敬茶便算完毕。随后丫鬟又扶了慕禅回到嫁房。就等着晚些时候新郎过来圆房。
临走前沈澈悄声在慕禅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害羞的点了点头。如今独自呆在嫁房,忍不住又想起了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心头忐忑。
临近黄昏的时候,慕禅刚用过糕点果腹,一个婆子突然来敲门。说是前面送来了贺礼,指名点姓要送来给新娘子。
慕禅心中微微一动,让那婆子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关上门,回头忘了一眼被红布裹得严实地半大匣子,蹙了蹙眉,不知道该不该打开它。
会指名道姓送给自己贺礼地,慕禅脑中除了玄谙,别无他想。知道他愿意放任自己离开,便是放下了那段感情。可每每回想起玄谙冷漠的眼神。总觉得那背后是无法填补地孤寂罢了,让自己感到一丝愧意。伸手。轻轻扯开了红布上的结,桌上露出一个手掌大地紫檀木匣。慕禅仔细端详,发现这匣子竟和当初自己在衡阳院发现的那个匣子一模一样,只是崭新了许多。
拨开外面的小闩,慕禅打开了匣子,里面露出了一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木钗。
慕禅知道,这便是自己当初离开时交给小连子的凤头钗,可第一眼看去,却有些不明白为何从前钗顶地凤头却变作了一只碧蝉。
捏了木钗在手,慕禅心头一股莫名的感动,似乎有些明白了玄谙的用意。
没有了凤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静卧的碧蝉,慕禅“呵”出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有些雾气升起,莫名有些感触,觉得此时此刻,玄谙或许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换下红衣,只是着了件青色的裙衫,慕禅抿着唇,款款走到梳妆小几前,对着铜镜,轻轻将碧蝉钗别入了发间。
望着镜中的自己,发间木钗虽然朴素,却异常合称,慕禅不禁扬起了唇角,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
玄谙吩咐诸葛云在院中摆了桌小席,独自饮酒赏月。
不一会儿拓冷求见,一身地风尘仆仆,疲色尽露。
“如何?”玄谙让诸葛云赐了拓冷一杯酒,淡淡地问。
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液,拓冷擦了擦嘴,埋头福礼道:“臣已经贺礼快马送去了沈园,据府内丫鬟说,慕姑娘亲自接了贺礼。”
“幸苦了,下去休息吧。”玄谙并未动色,只是吩咐了一声,便挥了挥手,示意拓冷可以离开了。
眼看着拓冷走开,诸葛云才上前去给玄谙斟酒:“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诸葛云,”玄谙灌下一杯酒,侧眼瞥了诸葛云一下,起身,丢下句:“宣香卿前来侍寝吧。”便一路直直回去了寝殿。
诸葛云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等回神,喜色已经爬满了苍老的面颊,搓着手,赶紧去楚鸾宫宣旨去了。
是夜,沈园内觥筹交错,新郎官都走了,宾客们似乎还未尽兴,吆喝着闹酒。
而深处沈园后侧地喜房内却静谧如许,红烛微动。
慕禅早已换下一身红妆,素衣素颜地和沈澈相对而坐。
因为饮酒,沈澈面上略有些红晕,眼神清透中染了一丝迷离,眉眼间微微扬着笑意,更显俊逸洒脱。
“累了吧。”慕禅含着羞,取出一个汤盅递给沈澈:“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解酒汤,喝了就会舒服些的。”
“谢谢。”沈澈接过了解酒汤,取开盖子便咕嘟地系数灌了入腹。
“慢些喝,小心呛着了。”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沈大人,慕禅掩口笑了起来。
“终于舒服些了。”擦了唇角的解酒汤,沈澈觉得腹中原本因为酒液渗透而有些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不少,起身拿过了龙凤杯,用热茶代替酒,斟满了两杯。
“怎么?”慕禅不解地望着沈澈:“不是要喝合卺酒么,为什么以茶代酒呢?”
“酒虽醇香,却过于烈了。”沈澈拿起酒杯递给慕禅,面上有着温暖的笑意:“茶却合适许多,虽然清淡如许,却能回味绵长。”
慕禅懂了,含笑着轻点额首,上前两步与沈澈交腕,两人一同饮下了“合卺茶”。
只是放下的时候,几滴茶水落在了沈澈的衣襟上,慕禅赶紧掏出手绢擦拭,哪知手腕突然一沉,原来是被沈澈给握住了,下一刻,感觉身子一歪,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拥住了。
吹熄了红烛,喜房内显得有些昏暗,仅有点点月光渗入窗隙,见证着一片含羞初绽的旖旎风光。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芜蘅小居
五年后,江南小镇一隅。
居于这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在沈园后面的河堤边有一家医馆,名曰“芜蘅”。
馆主便是那在宫里做过太医的沈家少爷所。不过自两年前开馆时曾露面过,这些年来就没有人再见过沈少爷,里里外外都是由他的娘子和家徒在打理。
好事之人常会前往打听,却怎么也得不到确切的答复。医馆中人都口径一致,只说师父云游在外,为世人除疾罢了。有人却也不信,说是沈少爷染了重病,当年和娘子在外游历时肯定早已客死异乡。如今沈家人不说,多半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总之留言传来传去,最终谁也没能得到个准信,两年过去,渐渐的,人们也不再议论此事,只是偶尔遇见了馆主娘子,便会问上两句。
正值盛夏,小镇上显得燥热难挡,可医馆此处却绿意盈盈,清凉无比。放眼望去,灰墙边植了丛丛翠竹,疏影婆娑,印在顺流而去的小溪上,勾勒了点点阴萌。
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俏丽在浅溪边,梳着妇人头,黑发间别了一支碧蝉木钗,虽然朴素至极,却透出一股子灵气卓然。此时她手里拿了本医书,正静静地看着,面色恬静。
“师母,前头一个老婆子非要您亲自给她针灸。”说话间一个模样清俊的少年推开小院排门,向着里头轻声唤了唤。
“玉竹。那位可是陈员外的母亲么?”粉唇亲启,慕禅嫣然抬眼,冲玉竹浅笑了一下,起身放下了医书。
“看她一身富贵之相,多半错不了。”玉竹今年正好满十八。身形已经长成了大人摸样。面容俊朗,只是笑起来还是有两个浅浅地梨涡。露出一丝稚嫩。
莞尔,慕禅轻轻推了推玉竹的手臂:“瞧你。老人家是会念旧一些,这些年都是我在替他针灸,可并不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