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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石秀的那一刻,杨雄突然觉得被张保寻衅也不是那么倒霉的一件事了。随后,杨雄又在酒店碰见石秀,两人一见如故,当即结为兄弟。当石秀微微扬起嘴角,唤出那一声节级哥哥的时候,杨雄只觉得心一下子被填满了,仿佛一个久远以前的约定,终于得到了兑现,他在人世间等待了数百年,在红尘中辗转了数十载,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他……
梁山人马三打祝家庄后,一丈青扈三娘无处傍身,只得投靠了梁山。扈三娘拜了宋江为义兄,随后便宋江指给王英,做了王英的妻。对于宋江这一决定,扈三娘身边亲近的人其实都不怎么心甘情愿,只因那王英……五短身材,一双光眼,更具一颗色心,如何也配不上貌美如花的扈三娘。原本扈三娘也对王英无任何好感,他既比不得自己兄长,也比不得她险些嫁了的未婚夫婿祝彪,肯答应宋江,一来是因为难驳他情面,二来只为嫁了王英,便能在梁山站稳了脚。
女子出阁是一生中的大事,朱红盖头缓缓遮住视线那一刻,扈三娘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发出一抹微妙的感觉。
“三娘,别怕,别说来世,三生三世,我都一定会找到你,你我永不分离。”
花轿在山寨中颠簸,这句话始终回荡在扈三娘脑海中。是谁?这是谁的声音?是谁与我定下三生之约。扈三娘无端想起她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她站在一道悬崖边,悬崖上的风很大,吹得人面皮生疼,摇摇欲落。然而却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三娘想仰起头,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却怎么也做不到。时间已过去久远,然而这无比真切的一场梦,扈三娘却始终未能忘怀。
这话是你对我说的吗?你食言了,你没有找到我,如今我要嫁与他人了……扈三娘心中默念,不觉泪落腮边。
“我娘子到了!抬轿子的,都稳着点,别颠坏我娘子!”花轿渐渐慢了下来,终点近在咫尺,王英咋咋呼呼的声音已清晰可闻。
扈三娘心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转瞬破涕为笑:“原来是你这天杀的,即便沧海桑田,容颜更改,看来老天终还是待我不薄。”
王英与扈三娘完婚次日清早,他二人理当去拜见宋江。宋江不在聚义厅,几经打听之下,二人才知宋江一早便去了点将台。王英与扈三娘寻到点将台时,远远便看见宋江与吴用并肩而立,不知二人正说些什么,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扈三娘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在此时前去打扰,一旁王英却无端来了一句:
“我说娘子啊,其实你同公明哥哥,还真不像兄妹。我说句不敬的话你别见怪,你瞧公明哥哥,皮肤恁黑,我娘子却是这般白皙。嗯……嘿嘿,看着倒像是军师哥哥的亲妹子呢。”王英一句玩笑话,却将扈三娘前生身世加亮,一语道破!
宋江吴用两人听到动静,望见王英夫妇,便一同走下点将台,径直向他夫妇二人而来。
宋江未见二人前还在担忧,如今见伉俪携手,不禁放下心来:“昨日王矮虎与三娘大婚,梁山上下同庆,宋某也跟着沾了点喜气。”
得兄长祝福,王英与扈三娘自然是喜不自胜。想起王英方才那句玩笑,扈三娘不禁微微转头去瞧吴用。
吴用眼中慈光流露,他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一下扈三娘,不由微微蹙起眉头,语出关怀道:“秋深天凉,三娘穿的恁少了。”
扈三娘一怔,她没想到她不过数面之缘,未曾深交的军师吴用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来:“军师……哥哥。”不知怎的,哥哥二字,她几乎难以抑制,脱口而出。
扈三娘察觉听到哥哥二字的刹那,吴用眉宇舒展,嘴角笑意也深了些许。平白,扈三娘心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王英与扈三娘走后,宋江望着二人背影不禁感慨:“又教军师算准了。”
“哦?哥哥此话何解?”宋江那颇有些受挫的语气,教吴用心下好笑。
“加亮你提到要将三娘许配王英时,我心下还在打鼓。你瞧那王英,五短身材,三娘呢,身为扈家千金,何等心高气傲,且不说她愿不愿意,便是宋某,都觉得不配。然而加亮你执意,你算无遗策,宋某从不怀疑,因此这次也信了你。说句教你见笑的话,加亮你可知,昨夜宋某提心吊胆一夜未眠,唯恐王矮虎血溅洞房啊。可刚才看来,他二人似乎……琴瑟和谐?宋某措辞不当了,王矮虎怎么配得如此文雅之词。”
“他其实配得,哥哥,再续前缘乃是他俩前世夙愿,此前不说只因加亮不可泄露。如今他俩鸾凤和鸣,也是了却小生一桩心结。”前世铸成遗憾,今生亲手圆满,此刻,吴用感到莫大安慰。
“加亮,”眼见吴用一时伤感,一时又欣慰,宋江只觉心下隐隐作痛,又不知该如何给他些抚慰,只道,“你是透彻之人,你洞知加亮,在旁人看来是无边羡艳,宋某却看你背负甚多,早已不堪重负。加亮,宋某希望自己不要太愚钝,只盼你能卸下一些,与宋某分担。”
“哥哥……”话中温暖,渐渐沁入吴用心脾,“有哥哥这句话,小生足矣。”
梁山受招安后,宋江奉朝廷之命南下征方腊。路上,杨雄突发背疽,渐渐不能随军征战,便被宋江留在了后方,由梁山步兵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兄弟照料。虽说是后方,也有安道全一般名医,然而到底兵荒马乱,因此缺医少药,杨雄之病,始终不见好。后来宋江大军终于艰难取胜,班师回朝时,杨雄不知怎的,反而愈发病重了,宋江只盼他能熬到回东京,那时药材不再短缺,兴许还有回春之望。然而实际上杨雄的病,已经重到昏迷时多,清醒时少了。杨雄一生,最是牵挂石秀,这是梁山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当时杨雄初病时,石秀本来要留下来照拂他的,只是那时杨雄情况尚好,未见危险情状,而宋江手边良将难求。杨雄为全忠义,便劝石秀还是随大军去,不必在意他。石秀拗不过杨雄,只得将他托付给照料他的那位兄弟——胡六。后来,杨雄病情恶化,时不时便陷入昏迷,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时,照料杨雄的胡六听说了一件事:石秀征方腊时,在昱岭关被乱箭射中身亡了。
胡六知道,一旦杨雄得知这件事,轻则一病不起,重则当场气绝,因此胡六自然没敢把石秀已战殁的消息告诉杨雄,可是杨雄却在昏迷中一遍遍喊着石秀的名字。连胡六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杨雄早已感应到了什么。
杨雄终还是没能撑到回东京,弥留之际,因回光返照之故,昏迷数日的杨雄突然清醒过来,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石秀呢?有他的消息吗?”
胡六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杨雄,告诉杨雄后,万一杨雄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如何向宋江交代?然而如果欺骗杨雄,日后杨雄病愈,得知真相大发雷霆,他同样担待不起。正当胡六迟疑不决之际,杨雄已喷出一口鲜血,方才那句话,同时也成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魂魄幽幽离开躯壳,杨雄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没能见石秀一面,是他毕生的遗憾,他之魂魄恋恋不舍地徘徊在他自己的尸身边。杨雄想,石秀闻听此事,一定会赶来看他,这样他就能再见石秀最后一眼,哪怕不是生前。
杨雄的魂魄已逗留数日,期间他见到了许多人,宋江、吴用、公孙胜等等,人来人往,就是没有石秀,杨雄不由变得焦虑不安,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耳畔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节级……”仿佛想起什么一般,那声音顿了一下,”夫婿,我闲逛至此,来接你回去。”
杨雄愕然转身,只见一身青衣的天慧星,款款而来。石秀眉目如故,然而在杨雄眼里,已恍如隔世。
“贤弟……天慧星,能听你唤夫君二字,杨雄这一世,足矣。”
杨雄说着,握住了石秀伸过来的手,随他凌云回归天庭去了。
杨雄下葬后,胡六常常对人说一句话,而听者,皆当他是疯了。胡六说:“你们知道吗,杨头领头七那日过后,他的尸体,突然笑了……”
狡兔死,走狗烹,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宋江征方腊大获全胜后,高俅便开始汲汲营营密谋暗害宋江一班忠义之士。一时之间,方腊之征时未战死的,却在太平之后,死的死,散的散……
宋江知道,他的时日也不多了,终于,他等来了徽宗御赐的毒酒。罢罢罢,当初接受招安是他一心所愿,后来多少兄弟为此而亡,虽非他所愿,归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