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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哥说你哪都不能去。”张隆半没松手。
王盟可怜兮兮地看着吴邪,他是吴邪的大伙记,现在却被张家人拎住后领不让动。说起来,这是去香港后就注定的悲剧宿命,他不是没反抗过,不过每次都徒劳无功。
吴邪不耐烦地推开胖子,仿佛一座还未喷发的移动火山,荒芜的火山,独自孕育着赤色的岩浆,如果沉寂下去,最终惨遭蹂躏的只能是自己。
“别拦了。”黑眼镜按住胖子的胳膊,“现在他不会做什么。”
吴邪阴郁地走到张家人身后,他们都认识他,也知道他跟他们的族长关系很好,可他的奶奶刚刚死在族长手上。张海客蹲在闷油瓶身边,见族人有了小小的骚动,抬头看见吴邪,微微皱起眉,起身让出位置,让张海杏继续陪医生检查闷油瓶的身体,自己挪到吴邪面前。
“如果你想报仇,那是不可能的。”张海客把最坏的结果首先晾出来,“如果你想问清事情真相,我只能让你再等会。无论谁说你都不会信,必须族长亲口说,再等等,他现在情况不妙。”
吴邪能看到闷油瓶的脸,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那样子比他死去的奶奶强不了多少。吴邪曾经有过失去闷油瓶的体验,当时他真的以为他死了,他一辈子忘不了这种感觉,人浑浑噩噩,无法思考,心脏就像破了一个洞,有着谁也无法填补的空白,世界在他眼前坍塌崩溃,慢慢地,才能察觉一股淡淡的悲伤,越来越浓烈,直至眼中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情到深处情转薄,那么痛到深处呢?
是不会痛。
麻木,不知道做什么,呆呆地在他身边,只是坐着。
这一刻,吴邪发现他害怕失去闷油瓶远超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奶奶,他内心疯狂纠结,他不孝,他不配做吴月兰的孙子。在一个死去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面前,感情天平明显朝后者倾斜,他恐惧,他唯恐永远失去……张起灵。
吴邪的指甲陷进手心,强迫自己移开落在闷油瓶身上的视线。
“那里有连着大厅的小房间,你去坐下。”张海客缓缓道,“族长醒了我自会安排。”
“谢谢。”吴邪淡淡地说。
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轮不到他做,也无法去做。他带了自己的人过去,胖子也跟去,黑眼镜坐在外面抽烟,背影十分落寞。伙计们自行分配轮值警戒的人后,其他人倒在地上补充体力。胖子与吴邪远离众人,前者望着后者,一言不发。
吴邪背靠墙壁,扬起下巴,眼睛在天花板上流连。
“小吴……”胖子欲言又止。
吴邪的眼睛罩了层迷蒙的雾气,给人一种他很茫然的感觉。
“我,”吴邪轻轻地开口道,“是不是很不孝?”
“什么?”胖子一下没明白。
“无论蓄意谋杀还是误杀,奶奶死在小哥手上没错吧?”
“没……错!”胖子不情愿地承认。
吴邪依然望着天花板,嘴边浮现出一个轻浅的笑容,“所以我才说自己不孝,因为我看到小哥时,想的不是质问也不是报仇,而是他妈的害怕他死亡!”
“这个,因为是兄弟。”胖子道。
“兄弟重要还是奶奶重要?”
“问你自己。认识你们这么久,真当你胖爷是傻逼?”胖子眨了眨眼睛,“你们那点心思,哼。”胖子忽然不高兴地哼了声。
吴邪慢慢垂下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胖子坐在他前面,挡在他与自家伙计之间。
“休息下。”胖子难得表现出温柔的一面,“要不,听我讲讲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胖子讲述了整个过程,少了往日的浮夸,他努力还原事情的真相。
“谁都可能骗你,只有我不会骗你。”
吴邪闷声点头,他怎么会不相信胖子?就算没有胖子作证,他也不相信闷油瓶会蓄意杀掉自己的奶奶。
闷油瓶他……从没杀过人。他认识的闷油瓶,没有杀过人。上位者,特别在这样有着血腥内斗历史的家族,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吴邪始终坚持闷油瓶没杀过人,至少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没杀过人。
“小吴,其实吧,”胖子犹豫了一下,“你要是难受,比如想哭一会什么的,胖爷不会笑你。”
吴邪竟然笑了下,“是不是还准备把肩膀借我?”
“你平静得让我害怕。”胖子看着他。
“是吗?也许吧。”吴邪再次把脑袋埋进臂弯,“我休息会,有他的消息通知我。”
“行。”胖子回答得很快。
外面,黑眼镜踩熄烟头,径直往围着闷油瓶的那堆人走去。张海杏见他过来,点了点头算是致意。要说黑眼镜与这群张家人也算熟,主要是大家都长寿,能说上话的只有他们,想当年交了些不错的朋友,回头几十年那批人长眠地下,活人转眼变黄泥。
“怎么样?”黑眼镜探头,“好些没?”
“毒解不了,腹部的伤口和其他外伤处理好了。”张海杏回答。
闷油瓶躺在张家人精心准备的软垫上输液,身上盖着毛毯,看来他们准备充足。张海客安排了守卫,让大部分人去休息,他跟张海杏还有医生坐在闷油瓶身边,连王盟都在。
黑眼镜叹了口气,只是皮外伤,就算有麒麟香的因素,闷油瓶还不至于“死”得这么彻底。饶是当时他跟解雨臣还有吴邪守着他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没如此灰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他没事,刚才还说话了。”张海杏接着道。
张海客苦笑一声,“那是说话?”
“梦话也算。”
“噩梦。”
“张起灵也会做梦?”这句话是王盟问的。
张海客和张海杏皆是一愣。
“他在你们这些人眼里都成神了,其实他也就是个普通人。”黑眼镜慢慢地说。
“没错。”张海杏皱起一张俏脸,“族长就说了两个字——吴邪。”
“哎。”王盟压平乱糟糟的头发,“把老板叫过来吧。”
“叫过来捅了我们族长为他奶奶报仇?”张海杏瞪了王盟一眼。
“你知道不可能。”张海客对他妹妹说:“你跟他一起去康巴部落,相处那么久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只是觉得你们把他叫过来很残忍才这么说。”张海杏不满地走了。
“你,”张海客指着王盟,“去找你老板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命令老子!”王盟忙不迭地拍屁股起身。
王盟带了很多食物和水过去,吴邪的伙计也有准备,胖子负责把这些东西处理成热乎乎的大杂烩,端到吴邪面前。吴邪没胃口,但还是忍着吃了点,地下不知日夜,永远冷寂冥茫,吴邪终于躺下,半梦半醒睡了几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睁着眼睛发呆。如此过了一天半,张海客走进来将胖子和王盟喊出去,接着王盟又进来把吴家的伙计们带出房间。
吴邪看见了,原本他不想动,可这会儿猛地站起来,头竟然会晕,不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贫血。门口出现一个颀长瘦削影子,脚步虚浮,却婉拒了旁人的搀扶。
他真的很憔悴。
这是吴邪见到闷油瓶后的第一印象。
闷油瓶从黑暗中走出来,穿了件干净的黑色卫衣,脸色苍白,两颊凹陷,精神十分不济。吴邪看起来不比他强多少,唯一优于他的就是没中毒。两人默默对视一番,闷油瓶勉强在离吴邪三米远的位置站定。
该说什么?
吴邪发现他说不出责备闷油瓶的话,也不可能因为他杀了自己的奶奶而挥舞拳头上去狂揍他一顿。误杀,这两个字让他无法下手。吴邪恐惧地扪心自问,就算是蓄意谋杀,他能亲手结束眼前这人的生命吗?
闷油瓶站在那里,眼睛里藏着许多东西,不说一句话。
吴邪盯着他的脸,是相隔多少年也无法忘记的轮廓,在梦里与现实中千番追寻的影子。吴邪握起右拳慢慢走近闷油瓶,眸底笼罩着模糊的雾气,闷油瓶见他过来,注视着他攥紧的拳头,缓缓闭上眼睛。
“小哥,你杀了我奶奶?”
伴随这句话而来的应该是饱含愤怒的拳头,最好如雨点般落到身上,打肿他的眼睛,打断他的鼻梁,打碎他的牙齿。闷油瓶已经做好准备,承受吴邪所有的悲伤与绝望。然而,一只并不细嫩的手掌带着温暖的热度贴上他的脸颊,闷油瓶骤然睁开眼睛,吴邪平静地站在他面前,温柔地抚摸他。
闷油瓶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两个字,“吴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