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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己为人的英雄不是永垂不朽吗？”不二想笑，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你在怪我没有选择救你吗？”手冢轻轻咳嗽了一下。
“我从来就没有对你抱有任何希望过。”被烟呛到，眼睛很痛，不二眨眼。
“你在说谎。”
手冢看着不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目光让不二觉得心慌。手冢抬了抬手；努力的划过不二的脸。
“眼睛不会说谎。不二……我为什么会选择救越前；你真的不明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冢觉得自己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什么？”
不二低头看着手冢。他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眼里汇集。只知道那是他所不乐见且以为再也不会有的东西。
“以前有人告诉我；人快要死的时候就会看清楚很多事情。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的心情。”
“你想说什么！”他愤怒的截断他。
人要死的时候总是会把以前曾有的回忆通通记起；而回忆里最难忘的那个人……
“我还以为我没有这种机会了。”
“我不明白你的话！”
“我对你……不二；决定保护越前是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爆炸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你也会有这样自私的想法啊。”
不二想抬一抬嘴角；做出一个微笑。
“我不是个真正的圣徒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透顶。”此时的脸大概近似手冢的表情，他漠然的想。
不二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那双同样波澜不兴的眸子里此刻只映着他的身影。
不要这样看着他。
不要强迫他想起那些本来早已经忘记；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事情。眼部汇集的某种液体似乎快控制不住。那会很丢脸的……又是在手冢面前。
“不二；杀了我吧。”
“……”
“我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胸腔大概也爆裂掉了；加上之前的枪伤；没有机会了。”
手冢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
“杀了他吧。”
终于离开了越前的许斐来到不二和手冢面前冷冷的说道。不二紧紧抓住手冢的手；忍耐着没有向许斐开枪。
“他只会成为拖累。”
留下这句话；许斐离开了。而那边的越前似乎也开始苏醒。
不二缓缓的举起枪……
手冢却突然一伸手；把不二整个揽到了自己的怀中。两人在瓦砾里全身的贴合着。手冢那宛如圣音般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响起
“And God blessed the seventh day； and hallowed it； because that in it he rested from all his work which God had created and made。”
你会明白的。
不二看着手冢；强忍着不知名的炸裂一般的疼痛；再一次举起了枪。
“你想干什么？！”
终于醒过来的越前却看见不二伏在手冢身上；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势用手枪对准了手冢。
“越前；我让不二杀了我。”
“他……”
手冢只是看着不二；全神贯注的看着。仿佛这样可以把不二的样子铭记到死去。越前只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样的手冢；再也说不任何话来。
好遥远。
就算是杀死他；也无法拥有他的遥远。
越前看着看着不二的手冢和看着手冢的不二；看不见看着他们的自己的表情。他紧紧的咬着唇。无法移动。
枪响。
灵魂与肉体分离的痛楚。
最后的柔软部分的撕裂。
从此；再也无所畏惧。
不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后的一刻他似乎听见手冢轻轻的说了一句
“以后也不要哭。”
摸了摸脸；湿湿的。
大概是手冢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在开枪之后他的身体非常僵硬；伏在手冢仍然温暖的尸体上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
到最后都没有改变过那个表情；却又对他说了那些话。
“那个人是谁？”
入学典礼上不二问着旁边的菊丸那个在台上发言的新生代表。
“手冢国光。”
“你的名字是？”
“不二周助。”
“我是手冢国光。”
“呐；手冢……”
“恩；不二。”
“不二；你说青学能不能拿到今年的全国冠军呢？”
“不二……。”
“不二……。”
“不二……。”
“要组队吗？”
“我会保护你；不二。”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深思熟虑。”
“我对你……”
“我；对；你……”
不二慢慢慢慢的把怀中的手冢的身体收紧；慢慢慢慢的贴近手冢的脸……
愚蠢自私的男人。
冰冷的清脆的声音，这个时候手甩到脸颊上的声音还是一样。
还有冰冷的唇。
不过只是那么短的时间。
接下来；这具身体各个部分也会慢慢冷却；僵硬。和其他死去的人一样。
不二在那唇瓣上慢慢的舔噬；辗转；徒劳无功的想温暖它们，温暖自己。
他吻得那么专著；那么温柔；就如同从未和任何人吻过之前；就如同多年前还对所谓爱情怀抱着憧憬向往着什么的年纪之前；就如同什么都还没有改变；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之前。
如果是那样；是不是；今日告别会不会放一种方式？
不二一直吻着；吻到自己的牙齿咬破自己自己的唇；他的血染红了手冢渐渐失去血色的唇。就算越前的手枪指住他的头他也没有停止。
“手冢说；人快要死之前就会特别清楚一些事情。可是；我说；在面对死亡的人也同样会清楚一些事情。越前；你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又能怎么样？
“我脸上的血干了吗？”
不二并没有看越前；问。
“你脸上没有血。”
“是吗？”
“但是；那是血哦。是手冢的血；干了之后留下的痕迹。”
“离开他。”
不二终于抬头看了看越前；无比灿烂的笑。
“越前；现在不开枪杀掉我会后悔的哦。”
“离开他！”
声音已接近崩溃；越前只能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瞪着不二。
“你已经失去了唯一可以杀死我不会被半点反抗的机会了哦。”
“我。说。离。开。他”
“手冢他；已经死了。尸体给你好了。”
不二收起了笑容；慢慢的站了起来。
好像一部默片。
扑过去的越前的动作在不二眼中像是慢动作；只能看见越前悲痛欲绝的表情和起伏的嘴部形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不二看着越前；心里虚拟着越前的台词。心像被充满了空气；轻飘飘的找不到降落的地方。
死去的手冢和悲痛的爱着他的人。
站在一边看着的不二好像只是观众。
想冷笑两声；却连线条也提不起来。不二周助何时也变成手冢国光那般的面部神经缺陷症患者？
“以后也不要哭。”
手冢说。
自私的男人。
自私愚蠢冷漠的男人。
AM 8：15
第十一章 和着血撕开，吞咬只是空洞的死亡而已。
不二茫然的想。
越前仍抓着手冢的……尸体。
趁这个机会下手的话他会毫无防备吧？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法，看着他可以那样放肆的痛苦悲伤愤怒简直让人憎恨。
不二的枪抵上越前的背心，惶然转身的少年直接反应是转身枪口对准敌人。
在手冢国光身边。
苍蓝色的眼睛和黑色锐利的大眼睛对峙。
少年的眼中泪水充盈仍有红肿的血丝。
至少他还哭得出来，理直气壮。
不二忍不住笑，要死在这里吗？和越前一起死在手冢旁边？殉情的话三个人未免太多。他淡淡开口，笑容不变，“小不点，下次见面一定会动手。”他看着越前的枪口。
越前咬紧嘴唇，即使握紧枪仍然止不住的悲伤和愤怒，是不二周助下的手，如此冷静清楚的一枪，憎恨下得了手的不二，憎恨可以那样和手冢平等对视的不二。
好象小孩子一样狼狈的自己。
“血溅在手冢身边，再加两具尸体，”不二淡然描述，“简直是自我牺牲呢。怎么样？小不点？”他笑得温柔甜美，却绝对不会先收回枪口。
理智判断着不二说的话，在手冢身边和不二动手，还有切原真田他们在一旁，越前拼命的对自己说，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扣紧扳机的手指几乎听到骨骼捏紧的声音，越前和不二逼视着彼此慢慢放下枪。
“我会杀了你。”越前蹲在手冢身边，仍然锁住不二的眼睛。
“呐，我可希望下次直接见到尸体，越前君。”不二轻轻笑着，小心往后退，“再见，抱着他哭吧，小不点。”
在越前站起来之前不二闪进旁边的小路。
跑到确定越前看不见自己的地方不二慢慢蹲下，心脏和胸口连呼吸都会疼痛，心绞痛吗？他不记得自己有这种病史。
枪口抵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不二摸自己的面孔，微笑的表情已经好象面具一样。
说不定到死都是这种表情。
就像手冢国光到死都是那张脸。
冰山死人面孔。
胸口痛得厉害，眼眶干热，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有什么好哭的？
他用冰冷的枪身贴上自己滚热的额头面颊，手指依然冰冷坚定，他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