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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向东不说话，斜倚着门框懒散的样子越发迷人，可一张俊脸却冰冷异常，锁定杜筱晴的目光也不自觉地透着寒光。
在场的人都察觉了气氛的不正常，忙不迭地有人打着哈哈：“尹少，快过来坐，杵在那做什么！”
尹向东听了，也没表示异议，迈着慵懒的步子踱了过来，意态悠闲地在杜筱晴身边落了座。
端起酒杯，不轻不重地往桌子上敲了一下，“来来，喝酒！”压根不看他身边的杜筱晴。
“尹少，我……”刚刚被莫名其妙抢白一通的文心这时想开口说什么。
尹向东斜了斜眼角看她，“你想说什么？如果又是八卦的话就算了，我们对你的八卦没兴趣！”
文心的一张俏脸忽红忽白，贝齿紧咬着殷红的下唇，用力得似乎要滴出血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里也有泪在打转。
半晌，文心垂下头，似乎在用力地控制着情绪，端起桌上精致的陶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杜筱晴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也颇不落忍，看得出来文心很喜欢尹向东，被自己喜欢的人肆意践踏，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杜筱晴想着，也不忍心再看，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边吃心里还边想着，尹向东这张嘴，真是人神共愤！
接下来的时间，尹向东和阿言他们，不是谈论这支股票，就是讨论那块地，要不就是这家夜总会，那家娱乐会所，杜筱晴不是听不懂就是没兴趣，所以基本不怎么插嘴。
而文心，被尹向东呛了几句之后，似乎情绪也不怎么高，只偶尔说一两句话，大多数时间也都沉默。
而在一堆男人中间，尹向东多数都是处于倾听的那个，只是在谈话间偶然插上一两句，都是精到之语。
杜筱晴不知第几次换了一个坐姿，时间过得越久，她越觉得不对劲，坐在尹向东的身边，却仿佛如坐针毡。
她趁大家聊天不注意的间隙，偷偷侧目观察身边的男人。尹向东虽然挨靠着她，身体却以避开她的姿势微微倾斜着，手臂横在桌上竖起，恰到好处地隔开她和他的空间。
男人白色修身衬衫做工精良，衣袖微微挽起至肘部，露出一小截麦色的肌肤，如刀刻般的侧脸上带着凌厉的线条，冷硬而难以靠近。
虽然始终不发一语，可男人身上却处处都像冒着寒气一样冻人。
自从他回来坐下之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杜筱晴再一次确定，尹向东在生气，原因，貌似应该是她说的那几句话。
杜筱晴苦恼地皱了皱小脸，她的话说得并没错啊，那他在气什么？
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情绪也开始跟着一落再落。倒不是她对尹向东有多在乎，只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任何人惹她杜筱晴都可以，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别人不开心，不管她是不是有意的。
她的内疚感总是冒出来的很及时。
吃过饭，尹向东送杜筱晴回家。
本来时间还早，这一波纨绔子弟从来就没有吃个饭就了了的局，可尹向东却率先说自己有点累，其他人也就都有眼色地各自回家了。
法拉利跑车的顶棚被升起，高速的疾驰下，刮带起来的风几乎吹得杜筱晴睁不开眼。
尹向东依旧是那一张冷硬的侧脸，不带丝毫表情，没有什么温度，就连掌控着方向盘的手臂都紧绷着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可逐渐踩到底的油门和一波一波的超车，暴露了主人此刻心绪的烦躁。
杜筱晴偷偷侧着眼看他，心里预演了无数种措辞搭话，却通通在开口之前被吞回了肚子里。
连续的转弯和超车让杜筱晴的一张脸渐渐有些苍白，她双手紧紧扣住门上的拉手，紧张得就差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尹向东就察觉了杜筱晴的不对劲。他渐渐放缓车速，依旧冷着一张脸开口：“不舒服？”
杜筱晴微合着眼眸，点点头，艰难地张口：“我好像……有点晕车……”
尹向东靠着路边把车停下，解下自己的安全带，也不看杜筱晴，扔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跑了出去。
杜筱晴缓了缓，似乎舒服了一些。抬眼间恰好看见尹向东走进街边便利店的背影，白色的衬衫异常的亮眼。
几分钟之后，尹向东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糖。
“喝点水缓一缓，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杜筱晴接过水，连忙灌了两口，冰冷的触感一路向下，似乎血液的流动也被安抚得温和了许多。
杜筱晴闭了闭眼，“我好多了，没事的！”
尹向东侧过头看看他，眼神让杜筱晴觉得有些发毛。
没等杜筱晴张口，尹向东就将头转到了一边，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刚想点着，想到旁边的杜筱晴，又将烟塞了回去。
男人将肘部支起在车门上，拄着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手表表盘上镶嵌的钻石晃得杜筱晴觉得眼睛有些痛。
“这两天找个时间，我去你家正式拜会一下吧！那天搞得那么不愉快，总要化解一下！”半晌，尹向东张口。
“好。”杜筱晴乖巧地说。
“挑个时间，你跟我也回家见一下我的家人。”
“好。”杜筱晴答。
“这些差不多了，我们就把手续办了吧！”
“好。”
“你除了好，还会不会说别的？”男人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怒气。
“啊？什么？”杜筱晴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在不经意间又把他惹生气了。
男人闭了闭眼，重新张口，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又是为什么？”
“嗯？”杜筱晴不明所以。
“愿意嫁给我，为什么？”尹向东又问了一遍。
杜筱晴猜测着他的情绪，想着要不要说实话，最终还是选择了诚实。“对我来说，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我爸用来联姻的工具，有人愿意将就我，我还求什么呢？”语气酸涩，心底里还补了一句：爱情对我来说，是奢侈品。
尹向东眸子渐暗，他直觉地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
跟谁都是一样的？原来是这样。
“如果你没其他的想法的话，那剩下的事情我就看着办了。”尹向东不看她，继续说，“还有一点，警告你，如果不想自讨苦吃的话，最好别爱上我。”
尹向东冷硬地扬起头继续说：“因为，我，你爱不起。”
杜筱晴心里一痛，在她还没清楚这疼痛是因为什么时，她已经先一步点了头。
“我还有事，你下去打车回家吧！”尹向东看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气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杜筱晴惊讶地抬头看他，也有些生气，赌气用力打开车门走下车，甩上车门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法拉利跑车“嗖”的一声就从旁边疾驰而过，留下一道漂亮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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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石三鸟
杜筱晴站在原地，抬眼看着法拉利的车身在自己的视线里逐渐消失，心里浓重的酸楚一波盖过一波。
她觉得有些委屈，还有些莫名的情绪在翻滚。
杜筱晴咬了咬牙，捏紧手里的包包，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后座。
尹向东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臂横搭在车门上，眼睛却忍不住地一直看向后方。杜筱晴站在原地看着他发愣的样子，转身站在路边拦车的样子，尹向东通通都看在眼里，他强忍住将车倒回去的念头，强迫自己看向前方，继续加速前进。
尹向东心里烦闷，无名的怒火始终不大不小地在心里燃烧着，不肯熄灭。他知道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巧妙，可是听到杜筱晴语气平静地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时，看到杜筱晴态度里暗含对他的不屑一顾时，听到她亲口说出嫁给他只是为了父亲时，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忽略掉心底的失落，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头一次被人忽视，心里不爽，仅此而已。
杜筱晴回到家，还没走进门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
“筱悦这孩子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讨人喜欢，你看现在，哪里还有小时候的样子嘛！”伴随着一阵笑声，一个中年妇女柔和的嗓音带着笑意传出。
“说的是！筱悦这孩子不光长得招人喜欢，又乖巧懂事，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福气啊！振邦，我们可是羡慕死你啦！”一个中年男音紧接着传出。
“哎呦，祖伯伯、伯母，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杜筱悦乖巧柔和的声音响起。
“这丫头，就是被我们宠坏了，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