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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啊,奇怪,绯夜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并未遗忘什么,干嘛还要唤起什么记忆呢?他挠挠头发,觉得束发的玉冠紧得慌,于是顺手将它摘了,一头纯紫的长发柔柔地披洒下来,衬着一张羊脂玉般的俏脸越发美丽。寒卿进了卧室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紫发紫眸的少年倚着软榻,一手托着腮帮,另一手把玩着长长的孔雀翎。一双靴子被踢到一旁,两只白玉般的脚丫子光溜溜地陷在一堆软枕中,悠闲而慵懒。
绯夜一见寒卿,几乎就是立刻从软榻上跳起来,脑子反应出来的就是他在赏花之前给寝宫来的一次大扫除——寒卿肯定饶不了他的!啊啊啊——绯夜简直想以闪电般的速度跳窗逃走。不过可以想象得到,对上寒卿这种强势的家伙,反抗绝对无用。结果,还没等绯夜跃到窗户下面,寒卿就钳住了他的一只手腕:“想逃?”
好痛,好痛,绯夜哭丧着脸辩解:“怎么会呢……”手腕那里一定青了……
“那你这是做什么?”寒卿的声音中含着冰渣,刺得绯夜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呃,有的闷了……想出去走走……”绯夜结结巴巴地说,他努力想表现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来,然而面对寒卿冷若冰霜的脸,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诚意也免不了持续打着哆嗦。
“闷了?”寒气喷上绯夜的脸颊,瞬间到达他的骨头里。
绯夜不敢直视魔王那双异色的眼珠,暗红的像亡者的血,浅蓝的像刺骨的冰针。
“呃……有一点……”绯夜干脆闭上眼睛,彻底放弃无谓的挣扎,露出一脸要杀要剐随你的表情。
寒卿随意瞟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寝宫,不怒反笑:“嫌闷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要拿别的物事解闷?”
绯夜疑惑地睁开一只眼。
“赏花没意思?”
“赏不出什么,可能是我没有那个品味……”绯夜小心翼翼措着词。
寒卿双眸中微光一闪即逝,他垂下翘睫,沉吟片刻,扬起嘴角,脸色渐缓:“那就算了。”随后,他放开钳住绯夜的手,捡起绯夜甩掉的玉冠,替他束上。
绯夜一边揉着肿痛的手腕,一边疑惑地观察着魔王的奇异举动,心想着家伙怎么突然……温柔起来?他猜不到寒卿下一刻就捡起自己的一双靴子,单膝跪地,示意自己抬脚。
绯夜彻底呆掉,嘴巴半张,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你该不会是要给我……
没错,魔王大人要给自己未来的王后穿鞋!
寒卿不喜欢拖拉,下巴一抬,眼神一凛,命令绯夜赶紧配合。
绯夜再笨,也知道这时候应该乖乖听话啦,于是别别扭扭地抬起光脚,穿上寒卿特别奉上的靴子。
待到绯夜穿鞋完毕,寒卿的脸色完全缓和下来。他站起身,背过手:“想去个解闷的地方么?”
你的建议就是命令,我还有办法拒绝么?绯夜心里无奈地想,嘴上却温顺地说:“陛下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寒卿的目光随意地从绯夜眼睛,鼻子,嘴巴上滑过,绯夜抿起粉色的双唇,眼睛勉强与寒卿对视。
“很好。”寒卿露出魅惑的微笑,上挑的眼角仿佛含春的桃花。
绯夜不予置评,只是跟着寒卿一直走,去哪儿他确实无法在乎了。若是再遇上什么魔兽,只求自己不要太狼狈才好。
为了满足魔王及后宫成员的需要,王宫里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甚至包括一座庞大的竞技场。该竞技场位于宫殿的边缘,外观呈圆形,有十座宫殿面积大小,从里面看,就像一个碗。看客坐在碗内壁的座位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品茶,眼睛便可轻松俯视碗底——位于竞技场底部的圆形竞技台。
寒卿带着绯夜来的就是这里。绯夜一看就立即联想起上界帝都的那个赌场。
其时,竞技场内已经坐满了人,呼喝声此起彼伏。一眼望去,不仅有衣冠楚楚的世族乡绅,还有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另外还有些衣着普通的人——与民同乐?人人脸上都毫不掩饰对正在上演节目的热爱。绯夜伸着脑袋东张西望,人好多,还有位置么?
当然有位置!竞技场永远会为魔王陛下及其后宫成员保留视线最好的席位。当下就有长着一把小胡须的竞技场总管亲自为二人引路,带他们去了特别席。
绯夜在寒卿身边的软座上刚刚坐定,便有人殷勤地奉上茶果等吃食。
台上正在打斗的是两名男子,一灰衣,一青衣,长得还行。灰衣的使一对钢爪,青衣的——空手。此时二人正打得热闹,一来一回,招数倒也精彩。
“还可以空手?”绯夜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寒卿抿了一口茶:“使不使兵器各随自愿。若是你强,一双空手也无妨。”
那个青衣的很强么?看不出来。那人明明被如影随形的钢爪逼退了三四招了。绯夜四下张望:“这里会有下注什么的吗?”
“你说的是下赌注?”寒卿眯着眼,似乎在品味着香茶的美妙。“没有。这竞技场上的比试很难一眼看到结局。再说,一开始就猜测结局不是太乏味了么?”
哦,绯夜抓起一个拳头大的石榴,边撕皮儿,边抠籽儿吃。石榴籽酸酸甜甜,绯夜舔着舌尖,我还是专心啃石榴吃好了。
忽然身边的人声暴起,绯夜也抬头瞟了一眼。这一瞟,连石榴籽也忘了嚼了。
只见台上已经不见了先前那一灰一青二人,而是换成了一头银灰皮毛的巨狼和一头青壳绿毛龟。巨狼扬起锋利的前爪,朝着绿毛龟的脑袋就是一爪子猛拍下去。绿毛龟则借助厚龟壳的优势缩回要遭殃的脑袋,叫对方扑了个空。
“换人了?”
“只是变身了。”
“魔兽么?”
寒卿冷笑:“这样也算魔兽?太可笑了。他们顶多算做兽人。”
“那什么是兽人?”好学生学起新东西来孜孜不倦。
“就是野兽与人杂交的后代,保留了人的外表,也能变成野兽。攻击力比野兽强,但是比魔兽弱得多。”魔王大人也算有耐心的,对穷追不舍的绯夜基本有问必答。
野兽与人杂交……绯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想那巨狼,勉强还能接受。可是那绿毛龟……绯夜吐出一口石榴籽——太倒胃了。不过,倒胃归倒胃,在其他地方难得见到兽人呢。绯夜擦擦嘴,开始专心观看比试。
绿毛龟采取积极的防守政策,叫那巨狼只好挥着利爪乱拍,弄得龟壳上的绿毛零碎得像戈壁滩上的野草。这幅情景在绯夜看来却是有几分滑稽了,若是那绿毛龟一直不露头,你岂不是要一直拍下去?反反复复,很无趣呢。狼兄你还不如用你的爪将那石头般的大龟翻过身来,给他来个开膛破肚。
巨狼好像领悟到了攻击方向需要调整,便使劲掰了绿毛龟过来。狼爪反射着悚人的寒光,正欲抓下,就在那一瞬间,从龟壳内窜出个小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巨狼扬起的前爪一口咬下!
绯夜几乎能听到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一声凄惨的嚎叫之后,巨狼勉强靠着三只腿站稳身子,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咀嚼着自己肢体的绿毛龟——或者说是怪物,身材较之前那个青衣的身材矮小了不少,四肢着地,面目可憎,一口白森森的小獠牙毫不掩饰地龅出唇外。
“这断了一条腿的狼要吃亏了。”绯夜不经意地说。
“不见得。”寒卿微微一笑,香茶散发出宜人的清香。
巨狼似乎还在琢磨从哪里朝绿毛龟下口,那绿毛龟突然飞身一跃,一口咬住巨狼的咽喉。顿时鲜红的血从咬破之处飙出,巨狼闷哼一声,猛地甩头,将绿毛龟大半个身子摔在地上,顺势一爪子拍进对方的肚皮。那脆弱的肚皮被完全撕开,肠管什么的全流出来,很快在地上摊了一片。绿毛龟受此一抓,却不松口,忍着剧痛紧紧咬住巨狼地喉部,咬得那喉骨咯咯直响。
巨狼继续挥动利爪,一会儿便彻底掏空绿毛龟的肚膛,满眼尽是撕碎的内脏和逐渐发暗的鲜血。死咬着巨狼的绿毛龟总算慢慢松口,一口小獠牙已是碎裂了一半。
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