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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我吞吞口水陪笑回答:'我是关心你……走啦走啦。'
我家门外有一个大庭院,植了几棵大树,荫凉清爽,才刚走两步路,黑色大乌鸦从树上飞下来,停上德德的肩膀。
'黑羽,有事吗?'德德问。
'八嘎八嘎!'黑羽按照正常程序喊了两声,接著口吐人言:'今日运气,累、累到毙,家事做不完……'
其实,在一个充满变态怪胎的家庭里,养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鸦也不算什麽,奇的是这只乌鸦除了会说话之外,没事还喜欢乌鸦嘴,专爱给人浇冷水,可恼至极。
'什麽累到毙?!死乌鸦,我们要去游泳游到爽,晚餐时间才回来,不可能有做家事做到毙的情况发生!'
说著就去掐它脖子,真的,要不是乌鸦去了羽毛之後没几两肉,我早就塞它到肚子里了。
乌鸦乱乱叫,展翅上飞,鸟爪接著就来抓我的脸,德德劈手把它给拎回来。
'黑羽你一大把年纪了,别跟小兔崽子一般见识。'德德说。
'八嘎八嘎。'黑羽又叫了两声,鸦眼看人低的瞄了我一眼,才又说道:'……不速之客须提防,忌异动移居远行奔波……'
'黑羽住嘴!'德德猛然间低喝。
'对对,乌鸦嘴,活该,连德德都讨厌你了。'我幸灾乐祸手舞足蹈。
'嘘,你也闭嘴!'德德炮口对准我。
我一愣,有够委屈,干啥啊?
德德往庭院外扬了扬下巴,那里正走来一个人,边走还边回头往路的尽头张望。
真是奇怪,既然朝我家来,就应该是要来拜访的客人,可是那人却尽往来路远眺,专心看著某样东西。
德德很快将黑羽放开,眼睛亮亮,看它朝树顶飞去,那模样天真活泼的就跟普通的少年一样,浑然看不出有半点儿黑暗大魔王的味道。
这时候那人已经站在我家门口了,微笑朝这里点头。
我也跟他点头,想问问有何贵干,嘴张到一半张口结舌,问不下去,因为对方是个外国人。
哪种外国人?啊就金发蓝眼睛的阿豆仔,成熟稳重,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粗犷有形,很有男子气概。
夏天,他的穿著却很正式,穿西装打领带,耐力跟我家老爸有得比。
为什麽要提到爸呢?因为他也一年到头不是西装就是牧师袍,我偶尔会怀疑他的皮肤感觉神经早就失常了。
回到外国访客这边来,鉴於我英文很差,德德却溜得很,忙把练习英语会话的机会让给他。
'德德你跟他说英文,别丢了我们方家人的脸。'我自动往旁边闪。
那个人听到我说话,又是微笑,指著路的尽头问:'刚刚那个、是你们的姐姐或妹妹?'
哇塞,字正腔圆的中文,咬文嚼字比我还清晰。
德德摇头,我却想起老姐刚出门,於是回答:'对,那是我姐姐。'
'喔,听说方铭前辈的妻子及女儿都非常漂亮,果然不错。'他说。
我老爸变成了前辈?听外国人这样称呼,似乎认识我老爸的样子,果然是客人没错。
'请问有事吗?'德德面无表情问。
'噢,对了,我叫做盛恩典,从英国来拜访方铭前辈的,他在家吗?'
'在,你等等。'我回头朝里喊:'爸,有客人找你!'
听到爸爸在房子後院应了一声,我说:'你先进客厅坐,我爸马上就来了。'
他很客气的说谢谢,穿过庭院进我家去,我才发现他手中拿了个长长的什麽,以皮革包裹住,从执握的方式看,那像是一把厚重的剑。
'怪怪的耶。'我说:'到人家家里还带武器,这个……'
德德跟我对望一眼,他问:'你心里想的跟我一样吗?'
'对啊。'从小培养的双胞胎默契绝不是假的,我答:'那个人是第三者,打算跟爸比剑术,要抢老妈……咦,德德你怎麽跌倒了?'
把脚踏车丢一边,扶起弟弟,他一个拳头往我肚子招呼来。
'笨蛋,他喊老爸是前辈,又拿著长剑,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们去偷看一下,看他来找老爸到底有何目的。'德德小声说。
揉揉肚子我又委屈了,虽然不太痛,可德德讲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这个盛恩典到底是什麽来头。
见德德已经往回走,我只好也跟著,从小跟他同进同出很习惯了,谁身边没跟著谁都觉得奇怪。
一进门,刚好老爸也从後廊进入客厅。四十岁的他外表看来比盛恩典还年轻,曾经凭著一张小白脸,连续十七年在本社区'婆婆妈妈俱乐部'所举办的票选活动中,蝉连'女人最想嫁的前十名男人'第一名,名符其实靠脸来征服人心。
他见到盛恩典,和煦温柔的问候:'你好,我是长驻本地教堂的牧师方铭,请问你……'
爸的表情及问话很明显的表现出,他头一次见到盛恩典。
盛恩典静默,客厅中有不寻常的气氛。
果然是来跟老爸摊牌抢老妈的,一看就知道。
他突然冲向爸,撒开剑鞘後乌光一闪,剑锋直砍爸的门面,快如闪电。爸一闪,堪堪避过攻击,对方绕转长剑又迅捷攻来,爸随手拿了客厅的小茶几扔过去,喀喇几响,椅子四分五裂,木屑飞扬洒落。
'你……'脾气向来温和的老爸有些愤怒。
盛恩典保持沉默,随步又进剑,我万万没想到客人居然是坏蛋,气死了,也要找武器加入战局,左顾右盼,武器武器……
呃、花瓶?妈好像警告过,谁砸了这漂亮的琉璃花瓶,就要扣掉一个月的零用钱,所以放回去。
对了,有个好用又顺手的武器!脱了脚上的鞋子就要砸,德德手快挡下我。
'暑假閒得我发慌,看看热闹吧。'他说,顺便把我拉出门外,以门当挡箭牌,无聊找乐子。
我看著手中的运动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好跟著他也探头看战况。
盛恩典的剑法跟他的人一样,豪迈有力大开大阖,随手一挥都将客厅的玻璃窗震得嗡嗡响,可这更显出老爸的不简单,他平常温吞如水,遇到攻击时却能迅若飞星,在坪数不大的客厅之中翻腾飞耀,游刃有馀。
就听到乒乒乓乓,家具们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刚好验证盛恩典手中的是神器,光是轻扫的剑芒就让家里家具统统惨遭毒手。
我家遇到攻击也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埃及神只阿努比斯︵注五︶来捉人时,打坏了一堆家具,眼前的这批换了还不到半年呢,如此快就'香消玉殒',妈要知道了,姓盛的肯定惨。
'你到底是……'爸边避边追问。
对方转腕剑又撩来,爸哼一声,脚往电视机一踹,直往盛恩典脸上去,後者横剑一劈,机壳四分五裂,零件灰飞烟灭││
还好,电视机是真的差不多该换新的了。
盛恩典终於停住动作,收剑,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昔日神御骑士团七骑士之首的灭穹骑士。我虽有剑,却也没能从空著手的你身上占任何便宜。'他说。
'哪里,是你手下留情,若要认真比试,我不可能全身而退。'爸面带犹疑:'……你的剑墨如黑铁,应该是天铁陨石所打制……你是现任七骑士里头的攫空骑士?'
对啊,盛恩典执的剑相当奇怪,剑刃、剑挡、剑把及剑首一体成型,黑沉沉的极有分量,乌金色暗光隐隐泛闪,每一击剑都能带起呼呼风响,不是凡剑。
'是的,一百年前方铭前辈你退出神御骑士团後,我就递补了空缺,成为新的神御骑士,获得教团赐与的攫空剑。'他说:'我叫盛恩典。'
既然提及神御骑士团,我心中就有些个底了。
所谓的神御骑士团,是国外神秘教团旗下的组织,每位骑士皆由天使任命,负责逮捕搜索脱缰为恶的鬼魔们,维持人间界的和平秩序,等同於教团的特种部队。
据说骑士团一直维持七个人,少了就递补,每个骑士还练就乩童的本领,能召唤守护天使上身,神力附体,斩妖除魔无往不利,不过……
'德德,姓盛的脑袋有问题,我们老爸顶多四十几岁,他怎麽会说爸退出骑士团是一百年前的事?'我搔搔头,不解。
'你不知道,成为神御骑士的人,为了能在必要时让守护天使降临己身,全都饮用了能改变体质的青春之泉,延长五百年的寿命,所以……'
我大惊:'所以爸也是老妖怪!'
德德喷笑出来,说:'刚你也听到啦,爸曾是七骑士之首,让多少妖魔鬼怪闻风丧胆啊,我光收受下级妖魔要求剿灭他的请愿书就收到手软,只好派出最厉害的女巫芭芭雅歌暗杀他……'
'成功了没?'听到这里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