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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公公前来传旨抚慰了。在正式的封赏之前,朝廷大体都要先这么做一次,自己居然挡了内廷钦差大臣的道,还在这里迷迷瞪瞪磨磨蹭蹭。
守城百户大骂着下令赶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自己亲自整理军容带着十几名士兵来到门洞之后迎候,不一会,十几骑风一般的卷了进来,在城门后那矮胖的太监钦差勒住马匹,用尖细的嗓音问道:“谁是城门当值将领?”
那百户忙上前点头哈腰道:“回禀大人,是卑职。”
太监勾勾手指头道:“你走近些。”
那百户赔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太监钦差的马前,那太监点点头道:“便是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百户本能的觉得事情要糟糕,脸庞边上风声飒然,他也不敢躲避,就听‘啪啪啪啪啪’清脆的数声响过,那百户的嘴巴上连挨了五六巴掌,被打得眼睛前金星直冒。
“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这般磨蹭不开城门,你可知咱家赶了多么远的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你家镇国公,若不是咱家事情紧急,今日便活剥了呢。”
百户捂着脸不敢出声,一旁的几名骑士低声劝解道:“张公公,快些见镇国公要紧,犯不着跟这些当兵的生气,大战之后,原是懒散了些。”
那太监哼了一声喝道:“还不头前带路去禀报镇国公,就说内廷司礼监张永求见。”
守城百户差点尿了裤子,眼前这人便是内廷的一把手,司礼监掌印太监张永,早知道是这个大人物今晚要来,天一黑便睁着眼睛守着城门,还敢怠慢半分?
守城百户哪敢半分的怠慢,牵过城门后马厩中的战马来,顶着紫涨火辣的脸皮,领着人朝城中奔去。
宋楠好梦正酣,梦中正和家中妻妾们开无遮大会,正嗨到不行的时候,便被王勇的粗嗓门从旖旎之梦中活生生拉了回来。
“大人,大人,快醒醒,京城来人了。”
“哦?皇上旨意来了?大半夜,你安排他们歇息嘛,明日一早再见面也不迟啊。”
宋楠欠起身子迷迷糊糊的问,心里却有些诧异,虽知道朝廷的口头表扬的圣旨会来,但估摸着怎么也有个三四天才能到,在回京的半路上倒是可以遇到,但这么快便到了,显然是有些不太对劲。需知捷报传到京中快马要三四日,圣旨再到达此地却需要五六日,碰到些不愿吃苦的传旨钦差起码还要多拖延两三日,时间上算,这来的也太快了。
“不是朝廷的旨意,是内廷张公公来了,却不是来传旨的。”
宋楠一骨碌爬起身来,睡意去了大半,皱眉思索片刻,手快脚快的穿好衣服鞋袜,开了门出去。院子里,王勇侯大彪两人正站在廊下候着。
“人呢?”宋楠整理着衣服问道。
“张公公奔了三天四夜没怎么休息,人困乏的不行,卑职安排了热茶吃食在知府衙门偏厅让他们先吃喝些东西呢。”
宋楠道:“走,去瞧瞧。”
一行人快步穿过天井中宅来到前边,知府衙门大堂边的一方小厅中亮着灯火,宋楠踏上台阶迈步进去,张永正伸着脖子往下咽一团糕点,见到宋楠睁大眼睛快步上前,脸色瞬间成了哭丧脸,在宋楠面前跪下,口中呜呜呜的要说话,却被糕点噎的直翻白眼。
宋楠忙道:“莫急,慢慢说,公公亲自前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张永急的直摇头,嗓子眼被干巴巴的糕点粘着,也说不出话来,手上连打手势。王勇明白过来,叫道:“水,拿水给公公喝。”
张永咕咚咚喝了几口茶水,将嗓子眼的糕点冲下肚子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之后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宋楠拉他起身来,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哭什么?出了什么事了?”
张永哭叫道:“国公爷,我的宋大人,皇上他……皇上他……。”
宋楠脑子嗡的一声,瞠目颤声问道:“皇上怎么了?皇上……殡天了?”
在场众人均目瞪口呆,惊骇难以言状,听着张永尖利的哭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第八四七章 遗诏
张永也许是一路上担惊受怕劳顿辛苦,又或许是别有缘故,竟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满脸都是鼻涕泪水,弄得一塌糊涂。
宋楠皱眉安慰几句,又询问数句,张永都忙着哭泣不予回答,宋楠终于忍不住喝道:“怎地没完没了的哭?快些回话,皇上到底怎么了?”
张永听出宋楠话中怒意,忙用袖子呼啦了几下脸,抽着气道:“国公爷,皇上还没有殡天。”
宋楠心头大松,皱眉道:“那你神神鬼鬼的弄得人心里发慌作甚?”
张永道:“皇上虽还健在,但恐怕也熬不过这几日了,十几日前,皇上便彻底不能下床了,身体消瘦的厉害,整日整夜的咳血。咱家离京之时,皇上已经滴水不能进,话也不能说,咱家看……那是熬不过几日了。”
宋楠心头紧缩,猛然想起李神医诊断正德时预测正德只有三四十天的寿命的事情。宋楠不是没有盘算此事,只是算算日子,正月里下的诊断,二月中旬便已是李神医口中的大限之日,但这一切并未发生,所以内心里将李神医的话当成了个笑话。
这年头的医术算不上高明,李神医虽然有些本事,但凭简单的望闻问切便断定人的生死大限,宋楠自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话的;如果宋楠坚信李神医的话的话,他也不会在正德将要殡天之际领军出征,那是愚蠢之举。
但现在看来,李神医的判断不过是差错了半个月时间而已,这显然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差错,毕竟正德是皇上,宫名贵药物,进补灵品也从不间断,凭借这些灵药延续了生存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寻常人家的百姓,怕是正好应了李神医的判断了。
“然则你来便是禀报这个消息的?还是皇上要你来招我速速回京?”
“咱家猜想皇上定是想着镇国公赶紧回京的,可是皇上病情太重,呼吸尚且困难,怕是也表达不出这个意思来。咱家每次被准许见皇上的时候,皇上都似乎有旨意要宣布,但奈何时间太短,人多口杂,皇上怕是也不能说。直到最近几日,病情愈加严重,那更是没有可能了。”
宋楠皱眉道:“你这话说的我满头雾水,什么叫你被准许见皇上?皇上重病,你难道不是每日伺候在皇上身边么?”
张永长叹一声道:“镇国公,宋大人吶,您是不知道,皇上自病情恶化之后,太后便命人将皇上移驾养心殿静养,由太后身边的太监照看,咱家要见皇上反倒要太后恩准。太后说了,皇上需要静养,不能劳神说话,要我们不准多打搅他。在离京之前,咱家两天才能见皇上一次,见面时太后宫中的内侍都在,时间也限定的很少,基本上都是磕个头问个安便被赶出来了。如今皇上身边,可是没一个熟悉的人了。”
宋楠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思忖片刻问道:“你来寻我便是为了禀报此事?数日后我便回京,你犯不着这么大老远跑来吧。”
张永鬼祟的环视周围,低声道:“当然不是为了仅仅禀报此事,咱家还有更大的事情要说,实不相瞒,这次离京咱家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的,太后严禁我们将皇上病情危重的消息传出去;锦衣卫大汉将军营被调去守西苑,宫中的禁卫尽数换了他人。您临出征前交代咱家要盯牢宫中的一切变故,咱家谨遵你的吩咐,偷偷暗中打听,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下来,得到的消息差点把咱家吓的半死。所以咱家冒死出宫联络了英国公,英国公听了咱家之言后立刻安排人手护卫,偷偷将咱家送出了城,要咱家赶紧来禀报您。这不,咱家便一路兼程赶到安庆府了。这里人多眼杂,虽然都是国公爷的手下,但这件事实在太大,咱家建议借一步说话,就咱家和镇国公两人在场为好。”
宋楠愈发的惊讶,当下拉着张永到后堂房舍中,命亲卫严密警戒周围,这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永撩起衣角,用牙齿咬开衣角密密缝起的阵脚,松开之后取出一封皱巴巴带着汗位的信封来双手递上,宋楠狐疑接过,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缓缓在灯下展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潦草不堪,显然是写的很急,但却能清楚的辨认,但见白纸上写道。
“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尊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圣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礼宗庙,君临天下。”
宋楠一个激灵,赫然站起身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