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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站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衣衫不整帽冠斜戴,出神的望着湖面若有所思。落英刚刚走近,男子便已察觉,木然转头看着落英:“小孩?”
男子嗤笑一声,那张木然的脸便好似一幅鲜活的山水画一样让人心驰神往起来。落英一下看呆了,那真是一张上天眷顾的脸,这么的美丽潇洒,让人迷失其间。
随即落英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沉下眉头。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严肃的沉下眉尖的模样是十分滑稽的,宇文文静刚从自己换了身体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便看到一个奇怪的小孩,这不得不引起了他的兴趣。
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白十六就是一个传奇,他拥有四张王牌,让人不敢轻易动他。四张王牌分别是:忠犬黑刀慕白居,贤王府上座上客,莫愁湖外落家庄,绝世武君影凤凰。
然而却鲜少有人知道,白十六原名穆帝君,本是皇室后裔,贤王的弟弟,皇帝的生父。他游走武林,用暗中势力为年幼的皇帝夺权,稳固皇位斩杀乱臣贼子。落家庄便是其中纽带,作为江湖和朝堂信息的中转站,将白十六的旨意传给皇室,同样将皇家的命令再转给白十六。
如今沧海桑田,白十六已死,慕白居不再,贤王府凋零,凤凰身体被自己所占……也只有落家庄安然百年,绝世独立。宇文文静抱着缅怀的心态来到此处,却发现莫愁湖倒映着的那张绝世好容,却不是自己?
宇文文静顿时明白,原来白十六并没有对自己有情,而是对凤凰有情。可是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凤凰,江湖上的宇文文静又是谁呢?
百余年前的故事人们早已忘记,如果还有谁能知道其中缘由,大概,只有落家庄了。于是宇文文静颇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孩,问道:“你是落家庄的人?”
“我是。”女童娇嫩的声线短促明朗,并不像个六岁小孩的回答。
宇文文静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一个五六岁小孩为什么会只身一人跑到湖边?对着凤凰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为什么会沉下眉头?而且她的回答,她的声音短促而沉着,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应该是软软的,绵绵的,拖着长长的强调,她应该回答:我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可是这个女孩却说:我是。
宇文文静变得谨慎起来,他的谨慎是天生的,尽管他自信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他谨慎的东西,却习惯性的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你是谁?”落英问。
我是谁?
这个问题让宇文文静觉得有趣起来,“我是宇文文静。”他笑道。
这个回答让落英变得惊恐,宇文文静十分纳闷她的反应,惊恐?她惊恐什么?
“你穿的是龙袍!”落英的声音非常笃定,“你的脸……”
脸?
宇文文静突然移动到落英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问,“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你知道什么?”
“你……你是魔头宇文文静?不对,你是凤凰!”落英艰难道。
宇文文静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不,我就是宇文文静!告诉我,你又是谁?”宇文文静放开手。
落英跌倒在地上,揉着喉咙咳嗽了两下,“你怎么可能是宇文文静,你这身龙袍,分明是一百七十年白十六替你穿上的。”
宇文文静眯起眼静默不语,落英爬起来,继续说道:“你本来是沉睡在皇室冰窖里,早在二十多年前你的身体就被挖出来,皇宫御医用尽方法却没有弄醒你。一年前,不,七年前虚甲老人失踪于江湖,我猜就是那个时候他被请到了皇宫,直到现在才将你唤醒。”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的确是宇文文静。你又是什么人,根本不像个小孩,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七年前你还没出生吧?”宇文文静反问道。
落英沉默了一会,“我的确不是普通的小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一个小孩。六年前我是落家庄庄主落宇,一觉醒来变成了这幅模样。”落英失落道,“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家族代代流传一本传记,乃一百七十年前慕白居少主白十六所作,此外庄里还传有两份白十六留下的信件,落家庄能历经百年不倒正是因为这两封信。”
“你说什么,白十六的传记?”宇文文静顿时癫狂。
他这一生最不能听的一个名字大概就是“白十六”,但凡与白十六有关的一切都能让他立马陷入其中。百余年后,在这个白十六已经绝了踪迹的现在,居然还保留着一份与他关系这样密切的传记,这让宇文文静无法不为之疯狂。
第5章 纨绔子弟(修)
“传记上,是如何描述我?”宇文文静颤声问。
落英看了宇文文静一会,转过头,避开这个问题,“传记上说,宇文文静跟凤凰互相中了彼此一掌,被冰封长眠,白十六将宇文文静的身体关在天山冰室,将凤凰的身体藏入皇家冰窖。当时的医术和药物是无法将你二人唤醒,白十六便将一本传记和两封书信传给落家庄,记录了你三人之间的恩怨。从此落家庄留下祖训,落家人不得踏出落家庄,除非听到你二人重现世间的消息,才可以离开落家庄将信件送往你二人手中。”
宇文文静仔细听完,神色已经恢复到先前的冷漠,他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女孩,说道:“你先前说你是落家庄庄主落宇?”
“正是。”落英顿了顿,苦笑着解释:“六年前我正是落家家主落宇,我也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来到六年后,还变成这副鬼样子。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宇文文静眯起眼,“不是真正的你?这么说你跟我一样,被换了身体?”
“被?”落英对这一说法觉得新奇。他只是一觉睡醒,什么都变了,从未想过是“被”怎样。会有什么样的人做出这样无聊的事,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一想,反而觉得事情复杂起来。
宇文文静哼了一声,对落英的疑惑丝毫不放心上,自顾自的走出凉亭道:“既然这样,先带我去拿回那封信吧。”
落英回过神,跟到宇文文静身边扯住他的裤脚,“你至少也该先换一件衣服。”落英建议,“你现在穿的可是龙袍,如果被人发现,是很麻烦的。”
宇文文静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只有别人怕他,他倒不怕被人发现找麻烦。
但是现在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嫌弃麻烦,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尽管他知道这个女孩身份并不单纯,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因为这身龙袍,本来就不是给他穿的。宇文文静想着自己是因着凤凰的身体才醒来,心头不免抑郁。
*
落英带着宇文文静到了落家庄后门,此刻宇文文静一身衣服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皇冠被他扔掉,发丝凌乱的搭在脑后。落英怕下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起疑心,便道:“等会我进了庄子,你跟着我走,但是不要被人发现,我带你换身衣服,再去取白十六的手册。”
宇文文静无可无不可的耸肩,落英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上前推开后门。
后门与花园比邻,落英从花园走过,听到有人说话,抱着不想让人发觉他出门的心思放轻了脚步,并没惊动花园内的人。
他现在的身体矮小,根本不需要躲藏,直接从花园栏杆外走过都没人看见。宇文文静从一进门就消失了,他武功高强,落英倒不担心他被发现。
这个时候花园中突然传出李萱葶的声音,她尖着嗓子叫道:“不可以,我绝不能让英儿小小年纪就离开我!”
落英好奇的停下脚步,扒开花园栏杆外的层层绿叶向里面看去,只见花园内落宇握着李萱葶的手,柔声道:“我并不是狠心让她吃苦,紫玉仙子习的是道家柔剑和内力,英儿跟着她学个一年半载,无论是对她的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极好。她现在这样呆呆傻傻我看着实在心痛,就让她跟紫玉仙子学一段时间,如果她的病有起色,我们再接她回来。”
“那如果她一直不好呢,你就忍心将我们的女儿丢在那样的苦寒之地?”
“最多一年,我定接她回来。”
“不,我舍不得,她就算再痴再傻也是我的女儿,我要亲自教她育她,她将来也要做个大家闺秀,学什么道家柔剑!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落宇将绿叶拨回原位不再看下去,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在他眼里那个李萱葶出现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