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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成海,他居然还在慢慢地咀嚼着那块鸡汁茄丁,微微皱了皱眉,才放下筷子道,“太医院不是还有一位年轻太医当值吗?是张家的独子,听说医术很是了得。”说罢,又慢悠悠地看着秦玉暖道,“三表妹在宫中应该见过。”他微微扬眉看着秦玉暖,眼神似淌过一弯清泉,明亮而清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秦玉暖突然被点了名,心头虽然一颤,却还是自然而然地站起身道,“表哥说的可是张如庭张太医?表妹确实见过,是个十分谦和有礼的公子。”秦玉暖没说假话,毕竟,除了张如庭对自己说的那番警告的话,其一言一行都是十分得体宽和的。
“是个公子?”窦青娥心里头像被抽了一下似的,摇摇头,“不行。”一个翩翩倜傥的苏成海已经让她头疼了,怎么能再放进来一个。更何况,云妆的那花花心思,总是……唉……
“姐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常姨娘衷心地劝了一句,“还是云妆的脸要紧。”
窦青娥思忖片刻,一咬牙,对着秀姑道,“去,把老爷的名帖拿来,请那张太医来。”
张如庭来的时候,采芝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秦云妆尖细而凄厉的嗓音在院子里萦绕不绝,伴随着重重的一声砸门声,秦玉晚一个趔趄就从屋子里被赶了出来,好在身旁的小丫鬟手脚快,扶住了,不然,真真是要可惜了她那张精心打扮的脸。
“出去!你们都出去!一个个都是来看我笑话的。”秦云妆期期艾艾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紧接着,又是小声的啜泣和呜咽。
秦玉晚站稳了身子,站在门口劝道,“姐姐你误会了,我不过是给你拿些药过来,怎么是来看笑话的呢?你我可是亲姐妹。”她语气真切,可脸上却挂着微不可察的得意和微笑。她一偏头,看到秦玉暖正站在侧面看着自己,脸上尴尬地收住表情,只对着秦玉暖含糊道,“姐姐在发脾气呢,你也别去惹事了。”说得好像秦玉暖才是那个来看好戏的。
秦玉暖颔首示意了一下手里端的清水道,“我只是帮着端盆清水过来。”
秦玉暖的声音才扬起,秦云妆在里头便又是喊了起来,“谁?谁又来了?秦玉暖是不是?你不许进来,母亲呢?她去哪了?”
“母亲在忙。”秦玉暖简短地答道,“姐姐,我只是替你送清水来的。”
秦云妆还欲说些什么,里头一个男声却是沉沉地响起,夹杂着几分不快和严肃,“秦大姑娘若总是这样不配合的话,恕微臣学医不精,无能为力。”这是张如庭的声音。
“姐姐,清水。”秦玉暖不想再多留。
看门的小丫鬟正准备接了清水进去,里头的秦云妆却还是耷拢着嗓子说了句,“我明明是让红鸾去端的清水。”红鸾是秦云妆的贴身大丫鬟,除开桂妈妈,便是秦云妆最信得过的下人,言下之意,秦玉暖这番出现得有些蹊跷了。
秦玉暖慢条斯理地回道,“红鸾姐姐回来的时候突然被母亲叫去问话了,恰巧遇到了我,就让我代劳了。”秦玉暖抬起眸子,恰好看到屋子里一身常服端坐的张如庭正回头看着自己,他目光冷淡,面无表情,隔着一扇八面紫檀木屏风,是合衣坐在床榻上的秦云妆,原本的悬丝诊脉因为秦云妆的挣扎不得不中断,此刻小丫鬟在帮秦云妆重新绑着丝线。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秦玉暖尴尬地端着一盆清水站在门口,屏风里面的秦云妆一言不发,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她才不会用经过秦玉暖手的东西,自己的伤,可不就是和这扫把星一起进宫得来的。
直到张如庭开口,才解了这个冷若冰霜的氛围,他点头对着看门小丫鬟道,“劳烦这位姑娘再去端一盆清水来。”
☆、第十八章 美人红妆
美人最在意红妆,恐怕秦云妆这回的怨气不小。
半盏茶后,窦青娥就从院子外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双脸红肿的红鸾,看样子,像是被打过了耳光一样。
“云妆呢?”纵然保持着一家主母应有的风范,窦青娥的脸上还是透露出隐隐不安。
“张太医在里头替姐姐诊治呢,”秦玉晚有着一张与柳姨娘一样的甜嘴,“母亲放心,姐姐的脸一定会没事的。”可惜,也和柳姨娘一样略欠思虑。
果然,秦玉晚看到窦青娥露出一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厌恶,继而,她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霾,恰巧此时,张如庭推开了门出来,对着窦青娥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开始说里面的情况。
“日后,务必要注意饮食和日常的用具,春季容易过敏,若是再拖两天,恐怕,就会留疤了。”张如庭有条不紊地说道,窦青娥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差。
“你是说?”窦青娥拉长了音调,“你是说云妆是因为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她的声音阴沉而萧索,就像一场风暴将要来临前的寂静和酝酿。
张如庭皱皱眉道,“也不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平常的用具熏香,茶水脂粉,要是有和秦大姑娘体质相克的东西,都会导致伤口过敏瘙痒,以后,还是多多注意些好。”
怎么可能不注意!窦青娥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
屋子里头,秦云妆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不绝于耳,窦青娥心头更是繁乱如麻,吩咐了秀姑送张如庭出去,只是一脸厉色的站在台阶上,心头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母亲。”秦玉晚假意想要去安慰窦青娥,却被窦青娥猛地打开手,动作幅度之大,险些将秦玉晚撂下台阶,幸好被身后的秦玉暖扶住了。
窦青娥终于收起了往常那一副和婉模样,她冷眼瞪着秦玉晚,想到前几日她回绝了上官家嫡子要娶秦玉晚做妾的要求,听说秦玉晚为此哭了一场,冷不防的,就对秦玉晚心生了一些不快,这小蹄子肯定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儿毁容,嫁不了皇家。
看着窦青娥阴沉得要滴出几丝恨意的眼神,秦玉暖连忙劝道,“母亲莫急,如今姐姐情绪也不稳定,贸然进去,岂不是让姐姐心里更乱了。”
窦青娥眼神微错,一番怒气又无处发泄,只对着一旁缩头候在一旁的红鸾一挥手,喝道,“我问你话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云妆一直按着药方吃东西,丝毫没错,可现在呢。一个照顾不好主子,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的奴婢,任由别人在主子东西里动手脚的奴婢,我留着你做什么,”窦青娥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台阶下的嬷嬷道,“来人,给我家法伺候,给我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再给我好好查查,经手过大姑娘食物的人都有哪些,近期送了东西来采芝院的人又有谁。”
秦玉晚听了心头突然一颤,要知道,自从自己这个大姐姐病了后,在娘亲的嘱咐下,她可是一日一礼,什么好什么往里头送,只因为娘亲发话了,自己未来的亲事,可得是仰仗自己这个嫡姐。她虽然心里盼着秦云妆毁容破相,可是绝对没有动任何手脚,可是窦青娥真要为难自己,总会弄出些什么来,无中生有的事,她窦青娥背地里还干得少吗?
“母亲,母亲。”秦玉晚一脸焦急委屈地准备拉着窦青娥,谁料窦青娥却是突然一拂袖子,只对着底下的人严厉地喝了一声,“都站在这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现在,马上,开始查。”
秦玉晚心头突然忐忑起来,她送的东西是没问题,可是那个人托她带给秦云妆的呢?不会不会,好歹她也是大家小姐,断不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了?”秦玉暖温声唤着秦玉晚,清然地笑道,“怎么看着有些出神?也是在为大姐担心吗?”
“是……是啊。”秦玉晚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裙摆,“那个,我院子里还有事,先走了。”这时候回去找娘亲商量对策,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玉暖、玉晚还有玉昭,”窦青娥一字一字地咬着音,“你们就先去侧堂歇着吧。”这摆明了,就是不让人走了。
一场吐火如荼的搜查很快就开始了,自秦云妆病后,府里人没少往这唯一的嫡女院子里送东西,秦玉暖半盏碧螺春还未喝完,常姨娘柳姨娘甚至连苏成海都被“请”到了这小小的偏堂。
柳姨娘早些得了丫鬟来报,知道自家女儿也被请去了,一进门又看到秦玉晚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张口就来了句,“哎哟,姐姐,这又是什么大事了,把大家都给请来了。”
窦青娥一脸肃然,她端坐在正中间,只是慢慢地偏过头理了理衣角,压根就没把柳姨娘的话放在眼里,平日里放任着她真是惯了,今日这件事,是有人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这是自己断然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