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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童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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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盛顺丰
正文
红色童年
    红色童年
    自序
    它,可以算是作者的自传;也算是那个平淡而又疯狂时代的试图代言。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精神苦难史,轻易地把心灵的疮疤撩起给人展示的,但历史总是在真实中被记忆磨难出一点痕迹来,让人想忘又无法忘记。我但愿这不是小说,因它基本上都是本人的真实事件的琐碎记忆,也许你会感兴趣,也许你也有相似的经历,如果出生在60年代,你大概更会有同感。不论我的文笔有多么拙劣,可真实往往会有感人之处……
    吃晚饭时,刚满八岁的女儿又打开了她的问号箱,“爸爸,为什么咱们的国旗是红色的?”我信口回答:“太阳是红色的。”她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太阳没那么红,我们老师说,国旗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我不以为然:“我们老师也这么说过。”我以为问题该结束了,但孩子的表情又严肃起来,告诉我真正的提问才开始:“为什么电视上说绿色象征着和平?”我的回答更加不自信了:“烈士用鲜血染红了国旗,然后告诉我们为了绿色的和平不要再流血。”她仍不满意我的回答:“为什么有的国家的国旗是绿色的?他们没有烈士吗?他们只有和平吗?……”阅历极浅的我被卡住了,我也在内心发问:颜色真的象征这些或那些吗?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我们这一代,曾被封为红色的接班人,红色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神圣的颜色呵,简直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图腾……
    七十年代初步入小学校园的我,既没有经历过“*”初期的大风大浪,也无力快步赶上“*”结束后的恢复高考。我们这一代,是微不足道的一代,也无法给自身有一个正确的定位;起初被定为红色接班人,“*”一结束又被定为被挽救的一代。我们究竟是怎样的一代人谁也无遐研究,老三届指责我们:没有参加过武斗,经不起大风大浪;没有上山下乡,没吃过二遍苦受过二茬罪;没受“*”多大影响,什么好事都赶上了。最后,我们只得自嘲地给自己下定义:没有时代阅历,没有知识功底,比上不足比下无余的麻木的一代人。
    我们这一代,一迈进学校的大门便接受了红色的洗礼,红色就是我们的追求,红色象征着绝对的进步,对红色的简单认识就是我们的全部阅历,我无法回答孩子关于其它颜色的政治含义是因为我不曾接受过多彩的启蒙教育,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红色”中度过的……
    一、红小兵
    七三年暑假前,我终于以两个学期各门功课全部满分征服了全班同学,第二批加入了少先队,并当上了红小兵。记得那天下午,我胸前戴着崭新的红领巾,别着那枚红色的小塑料牌,骑在教室的窗框上不断地擦玻璃,放学已经很久了,我仍不舍得离校,直到拿钥匙的同学准备锁教室门了我才跳下来收拾书包。
    学校里静悄悄的,上灶的老师端着饭从我面前走过,大门已经关上了,我央求正在闷头吃饭的传达室赵伯为我开小门,他态度和蔼地说“当上红小兵高兴的连家也不回啦。”告别赵伯,我卸下书包边抡着边往回跑,太阳已快要落下,弄出些余辉重重地涂在西边的天上,夏日的夕阳红得使人眼晕,那时的我不懂得什么叫美,只觉得好看,它象巨大的火炉中的火焰映红了视野,也把我胸前的红领巾映得更红了,它给我增添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得意,我甚至怀着一种炫耀心理步入我们那所马蹄型的大院。
    我们这个家属院共有十七户人家,东西两排相对,南面一堵砖墙将两端连起,北头是进出的缺口,两排当中是宽敞的大院,只要从东北角的小木门一拐进北口,全院概貌一览无余。夏日的傍晚,家家门前都支出张小木桌,聚家围坐在一起吃饭,邻里间相互交谈着。我跨进院子,经过西排第一家李荷花家门口,李荷花边吃饭边对他父亲说:“看,小顺也当上红小兵了!”她比我大一岁,和我同班,总是莫名地羡慕我并为我鸣不平,而我又莫名地有点讨厌她。她妈是全院的高音喇叭,高呼着:“哟,小顺当上红小兵了!”这一喊,几乎全院人都扭过头看我,使我由得意变为惭愧进而有些恼火,我快步走向西排十二号,那是我家。我们这个院子家家门户都挺相象,区分靠的是每家右门框上的红漆号码,唯独我家最好认,右侧一棵又粗又壮的杨树。
    当我走到自家门口时,只听身后东排4号程家的二女儿程雯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第一批呢。”李荷花接了火:“人家要是同意当班长也是第一批!不像有的人拿着批好的煤条子去巴结老师,丢人!”李荷花她妈大喝一声:“荷花,进屋端饭去!”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但不一会儿又热闹起来。程雯比我大一岁半,也和我同班,她家门口也有一棵大树,不过是长在左侧,而且树身也向左斜;这家的几个孩子在院里说话都很气粗,因为她父亲是厂里的革委会主任,虽说大字不识几筐,但凭着在仓库当保管时揭发这个揭发那个,一夜之间入了党,老上司一上调他便平步青云做了主任,连他那不识字的童养媳大龄老婆也从现场调到营业室开起票来。夫妇二人倒是沉默寡言,男的总低着头走路,女的走路爱把头高高扬起,院里讲迷信的胡老太总在背地里说:“扬头婆娘低头汉,这家算占全了,连门前的树都是歪的,那屋里的人心能好吗?!”说来也怪,院里的老老少少很少有人接触这家;倒是我们家常常门庭若市,没人忌会我父亲是摘帽右派,大人不说小孩不懂,父亲耿直善言,乐于助人,听别人讲他是被人从“上边”整下来的,马列理论水平相当了得,发言从不拿稿子,破例被安排到政工组当组长,在那个时代,被开除党籍的人搞政工实属少见。
    大人之间的事我知道不了多少,只知道自从当上红小兵便没有同学骂我是右派的儿子了,我有了护身符,一方小小的红塑料牌堂堂正正地别在我左胸前,它标明了我的身份:红小兵。
    二、改名字
    我一出生,父亲便随湖北老家的家谱“顺字辈给我起名顺丰,后来看我长得很瘦便希望我长胖些,丰字改为彪字,很长一段时间我只知道自己叫顺彪,我很不满意这个彪字,到了*摔死在温都尔汗时我便有了借口,对父亲说“*是篡党夺权的野心家,我才不愿顺他呢,我要改名!”父亲并未反对,说:“那你就还叫顺丰吧”。过去,常有人问我:“你那个彪字和林副统帅的彪字一样吧?”语气中分明有讨好的意思,我总是反感地回答:“不知道!”说实在的,我一个小孩懂得什么,私下里我总有点看不惯那个倒八眉、三角眼的小老头,他手持一本红宝书站在*旁边并被印在日历牌上,我觉得不协调,感到画面很拥挤,在我很小的时候总是这样理解这幅画:看,有人要打*,还是拿*语录。上学后才知道*第一他第二,他是*最亲密的战友和好学生,他那是在保护*呢!但是到了夜里,我借着灰暗的灯光看到这幅画仍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没有*好看,并且他的笑容也不那么真实,还是热爱不起来。白天,我总怕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或是不注意说出来,那是极为反动的,但回到家里又忍不住那么想,反动就反动,又没人看见,我又不说出去。每当我注意到那幅画时心里总不免胡思乱想,但他是在我家的墙上,何况他手里拿的红宝书我也会背许多篇,我不懂政治也不可能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鹦鹉学舌地背几段语录,装模做样地拿着红宝书照像,我图个什么?又懂个什么?懂个屁!我只图那本书的封皮是红色的。在那个红色笼罩精神的时代,人们的言行竟是那样步调一致,有人在厕所发现“*万岁”的口号,用白色粉笔写的,革委会出面调查,因为把领袖写到厕所本身就是犯罪,况且又用了白色书写,简直反动透顶!最后,查出是个刚上学的小学生“干”的,饱打一顿后被他父亲带回去写认罪书了,那是我父亲厂里一个不识字的老工人的独生子,晚来得子竟得了个小**,这孩子也是他家里第一个会写字的人;审查到最后,革委会把父子二人交到政工组,我父亲没有再审下去,立刻作出判决:把这个老工人从一线搬运组调到机关澡堂劳动改造。私下里又托人把那个小**转到我们学校上学,并且和我同班。他转来不久,*被宣布为坏人,我改了名,班主任在课堂上针对我的改名发表了演说:“为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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