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久以后,我夜里回去了,除了烧焦的尸体和烧黑的断墙,什么都不剩了。。。。。。娘亲没了,哥哥们没了,陪我驯狗斗蛐蛐的小栓子也没了,我养的百灵鸟啦,阿黄啦,都没了。。。。。。〃琉璃忽然呵呵笑起来,好一会儿,停下笑,接着说了下去,〃我白天不敢行动,每天夜里出去挖坑,然后把那些烧焦的尸体拖出去埋掉,弄了一个多月才埋完尸体。我不敢立碑,就那么走了。〃
〃我对自己发誓:害我失去一切的,我一个也不饶恕。可你们都太厉害,我一个也对付不了,别说对付你们,我连喂饱肚子也做不到。娇生惯养,才七岁的小少爷啊,讨生活太难了,唔,除了长得好看,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琉璃又呵呵笑起来,笑声清嗄,透着森森鬼气,一面笑,他轻轻摇头,神色里渐渐漫上一种悲凉。他抬头望向凤三,似是在问凤三,又是在问自己:〃公子,我心里是感激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出现得那么晚?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啊。。。。。。〃
那双眼睛黑不见底,充满了绝望之意。凤三深吸了口气,道:〃江湖子弟江湖死,一步踏入江湖,就要有必死的觉悟。江湖,本就是充满杀戮的地方。〃
〃是啊是啊。〃琉璃微笑起来,〃你们不是喜欢杀戮吗?我就让你们杀个够。可是,你想重振光明教,他们想在中原独自坐大,李诩想要杀了章希烈做皇帝,哈。。。。。。我偏不让你们如意,谁也别想如愿。〃
第 28 章
琉璃的笑声突然变得狂放,凤三心中一动,立刻全身戒备。
琉璃单掌翻动,指间一抹寒光直取身旁的章希烈,用的是凤三亲自教他的〃绝命十三断〃中的最后一断:〃寂灭断〃。
最狠、最绝的至杀一招!
凤三应招而起,拧腰拔剑,快逾闪电的一剑直取琉璃眉心。这一式名为〃水长东〃,剑招中隐有风雷之声,势如大江东去,一去便再无回头之理。凤三用这一招攻其必救,是围魏救赵之计。琉璃直视破空而来的长剑,却是眉睫不闪,手上更是丝毫不作停留。
凤三只觉全身寒毛一炸,心底蓦地闪过一念:〃中原武林众人中了剧毒,李诩与我厮杀,他大仇已报,这是要和希烈同归于尽,断我最后念想了!〃
陡然间,无数画面涌上心头……白梅树下那个清若初雪的少年,伏案安静习字的少年,读书读到不懂处也不多问,一个人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上翻阅资料的少年,夏日柳荫下,眉目如画,手上剑气纵横,扬眉时英气飒然的少年,还有。。。。。。眉间那永远挥之不去的寂寞与疏离。。。。。。
凤三心头一阵剧痛,情知琉璃是要索希烈的性命,情知希烈送命就在顷刻,然而无论如何再也刺不下去!眼看这一剑就要从眉心贯进琉璃脑中,凤三长啸一声,硬将长剑收回,内力反噬,激得他倒退着飞了出去,一掌拍在桌子上才稳住身形。只听一声巨响,桌子碎成一地木块。凤三喉间一甜,勉力压制翻腾的气血,却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房中突然静到极点,只有凤三的喘息声。
凤三狠狠抹去嘴角鲜血,将左掌拍到墙上,右手提剑用力插了下去。鲜血横流,从白墙上蜿蜒流下地去。他痛得面容扭曲,却突然纵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笑声渐止,慢慢道:〃我竟然下不了手啊,父亲,我竟然下不了手。〃
琉璃怔怔望着凤三,半晌,看看自己停在希烈身前半寸处的手,苦笑一声,喃喃:〃公子的心有时候实在是太软了啊。〃随手轻轻一拂。
刚才琉璃封章希烈穴道用的手劲儿其实不大,章希烈却久久没动。好一会儿,他才仿佛从什么噩梦里惊醒一般,慢慢后退,靠在墙上,似是刚才的惊吓过大,软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全身的体重,缓缓滑坐下去,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凤三。
三人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
凤三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刚才急怒攻心而失态,这时已冷静下来,冷笑着将剑抽出,撕下一幅衣襟胡乱缠在手上,淡淡道:〃刚才是逼我杀你吗,琉璃?〃
琉璃淡淡一笑:〃可惜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也对自己很失望啊。〃凤三淡淡道,〃你的故事很不错,我也有一个故事,连铁琴都不知道的故事。〃
〃这个故事一样年代久远,比你的故事要早,发生在落凤坡血夜之前两个月的时候。。。。。。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哼,是七月十四,月亮很圆,也很亮。那一次,我带着一群小喽罗们下山打猎,在外面游荡了四五天,发现前面就是父亲为母亲建的望月山庄。望月山庄景致幽雅,每年父亲练功的时候母亲都会去那里小住。不久前她感了风寒,缠绵月余不好,心中烦躁,只带了几名小婢去山庄休养。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就把所带人马留在远处,一个人把打的野兔缚在背上以轻功掠进庄里。〃
〃望月山庄的路我熟悉得很,要不惊动人找到母亲住处当然容易。哪知走到近前,忽然听到母亲房里有男子的声音,倒不是外人,竟是我嫡亲的二叔,只是说的话有点骇人听闻。二叔要母亲把父亲练功的心法拿出来给他看,可武功心法是教中圣物,就连母亲也难碰到,二叔见母亲为难,冷笑道:'你我做下这事,要是有一日败露,他难道还能饶我们?我要看那书为的还不是到时候护你周全?'母亲哭道:'不如咱们走吧,天下这么大,总有咱们藏身之处!'我听到这句,又惊又怒,却听二叔道:'你想得容易,堂堂的教主夫人失踪了,光明教势力这么大,恐怕把天下翻个遍也要寻你,你我还有清静日子过吗?'母亲道:'那你说怎样?'二叔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我练成心法,夺了教主的位置,那时我们爱怎样便怎样,谁敢说什么?'我惊怒欲绝,就要跳出去怒骂,却听母亲道:'他武功高强,杀他哪有那么容易!'听到这句,我心可真是凉啊,被冻得呆若木鸡,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就在这时,父亲的声音在不远处道:'二弟当自愧啊,知兄长还不如你大嫂。聆月爱妻,你不愧是我的枕边人,倒是知道要我死不容易。'〃
〃房中静悄悄的,一声也没有。父亲从一株柳荫下走出去,朝我招了招手道:'阿阮,你过来。'原来他已经发现我了,我只好跳下树去。父亲挽着我的手走进房去。母亲和二叔站在墙角,脸色刷白,看见父亲忍不住发起抖来。父亲问道:'阿月,你告诉我一句实话,阿阮是不是我的儿子?'父亲的声音很镇定,说这句话的时候手心里却冒冷汗,他身上是不容错认的杀意,我心里明白得很,只要母亲微一犹豫,只怕我的命就没了。母亲虽然吓得发抖,神色却平静,镇定地说:'他是你儿子。'父亲点了点头,抓了抓我的手,道:'阿阮,你说要怎么处置他们?'我不知道父亲是有意放过母亲,还是要考验我,我心里又恨又怒,但她怎么说也是我母亲,我在父亲面前跪下,说:'我不想再看见她,可要是父亲一定要杀她,我就算不是父亲的对手,也只好拔刀帮她逃走。'父亲笑了笑,摸着我的头说:'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哪有父子相残的道理。……阿月,既然儿子不想见你,以后你就住在望月山庄吧。'二叔明知不是父亲对手,也不敢反抗,只好束手就擒。〃
〃父亲当时没有杀二叔,倒不是要放过他,而是要带回宗堂处以极刑。母亲连夜派人找我,我当然明白她想干什么,怎么肯去见她。哪知不久那侍女回来,说她在房中割了手腕,我只好赶过去,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二叔,发誓只要我答应了这件事,她再也不离开望月山庄一步,再也不打扰我。我恨得想要一剑刺死她,可是禁不住她苦苦哀求,心肠一软竟答应了下来……我怎么能想到,我一时心软放他走,竟然带来了落凤坡血难。我去悄悄放二叔走的时候,他手筋已被挑断。第二天我才知道,母亲也悄悄逃走了。父亲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两个月后,就是这个废人和我的母亲勾结中原武林设局,大光明教一夜间风流云散,我也从尊贵的少教主变成了亡命天涯的落水狗。〃
凤三笑笑,看着自己手心浸染出的大块血渍,淡淡道:〃父亲临死前留了一句话给我:'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兄弟和妻子;对待背叛你的人,只给他一条路:死!哪怕是你的兄弟和妻子。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记着父亲的话,我找到那个叫阮聆月的女人和那个叫傅中远的废人,用他们的鲜血祭奠父亲和所有死难者的亡魂。〃声音放轻,带着些微的自嘲笑意:〃背叛我的,一个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