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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柯谩
“钟谣?你怎么才回来,不是你今天叫我早点回家吃饭吗?我还推掉了一桩重要的应酬,你干什么去了?还吃不吃了?”方才打开大门,一阵抱怨声就打断了钟谣的出神。
“对不起,刚才地瓜突然跑开了我去追它,所以回来晚了。”钟谣朝坐在沙发上的人歉意的笑笑,顺手解开了地瓜脖子上的项圈说,“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了。”安子峰皱眉看着地瓜在地上转了一圈然后躺在沙发边,淡淡道,“我看你不回来,正好公司里的人打电话叫我出去吃饭我就答应了,你去不去?”
“哦……”正要进厨房的钟谣闻言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大厅边的鱼缸好几天没有换水了,水变得有些浑浊,一尾鱼摇着尾巴在水底爰爰游着,不时吐出一串气泡,那些如梦如幻般脆弱的东西升到水面上随后破裂,没有一丝痕迹。
“那我走了。”安子峰起身拿起手边的钱包很快就出了门,留下钟谣和地瓜在大厅里大眼瞪小眼。
钟谣苦笑着走到刚才安子峰坐着的沙发边,脱力似的靠了上去,一手垂在扶手上,指尖有意无意得拂过地瓜雪白的毛发:“地瓜,你说咱们俩今晚吃什么?”她轻轻的说着,在对地瓜说话,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地瓜只低低呜咽了一声又蜷缩起来,钟谣坐起来看着它,平时回来地瓜喝完水就会跟着她走来走去地等晚饭,今天怎么好像没有了精神。她摸了摸地瓜的头,不禁自嘲一笑,没有了精神的何止地瓜一个呢?
当晚钟谣失眠了,她将家里的灯都关了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漆黑中根本无从看清的天花板。微寒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都是这样度过的。想着那个唯一可以使她这样没有一丝期待的生命疯狂起来的人。
她竟然又遇到了他,她这辈子唯一的疯狂,唯一的执着,甚至唯一的信仰——叶漠隐。
他好像成熟了,高中时他的头发没有那么长,身材也没有那么高,不过那双眼睛却一如初见。钟谣将自己记忆里叶漠隐的样子不断不断地挖出来,拼拼凑凑与现在的他一再对比,他早已变了,连她自己也变了,光影流转,没有东西可以永远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可那在青葱岁月中,如春雨般滋润了一个少女心怀的幻想却依旧艳丽无比。
钟谣不知道自己失眠了多久,只是天际微微的晨光开始福泽大地,她隐约听到隔壁安子峰回来的声音,他关门的声音一向很大,有时甚至会将钟谣吵醒,不过这次钟谣却在听到关门声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清晨钟谣便被敲门声吵醒了,她听不清安子峰在门外说什么,只觉得脑袋依旧有些昏沉,她随手揉了揉脖子伸手拿过床柜上的闹钟。
八点三十分……
八点三十分!?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昨天她竟然忘了调闹钟!?作为一个工作了两年从未迟到过一次的劳动模范钟谣顿时觉得压力瞬间山大了。
她飞快的换了衣服,刚出房门就听到安子峰喊了声他先走了然后重重带上了大门。
算了,钟谣没有喊他,安子峰最近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她也已经习惯了。钟谣赶紧洗漱完了就冲了出去。悲剧的是因为打出租车时让一个老奶奶先上了车,所以她还是迟到了。
人事部总管王胖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远远看去他那肥大的身躯能将整扇大门堵住。钟谣老远就看到几个人站在门口,一个个低着头接受着他的批斗。她蹑手蹑脚从那排人身后矮着身想要悄悄钻进去,可前脚刚进门,就被王胖子抓了个正着:“钟谣!你迟到了!竟然还想偷偷溜进去?!”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极大,脸上的横肉伴着他的口型上下颤着。
“啊,那个王主任……我就迟到了这一次……”因为王胖子的吼叫办公室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钟谣只得尴尬的小声道。
“一次也不可以!一次也有罪!”王胖子突然直了直腰板,正义凌然地指着钟谣,然后挨个点芝麻似的点了下去:“你们这群人啊,平时上班懒懒散散,早退就不说了,屡屡迟到,公司发工资给你们是干嘛的?!一点业绩都没有还敢那么无组织无纪律!?”说着他突然又将手指指向钟谣:“特别是你!上班的时候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最近好几个作者都要求从你手下转组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竟然还迟到!?”
“是……是是是……”钟谣自觉站进了那排队伍里,几个人轮番点头,一张张满是懊悔的脸有一种卖国求荣后又良心发现的感觉。好像是骂累了,王胖子愤愤地回去了他的办公室,那些刚刚还满脸悔恨表情的人也瞬间转变成一个个没皮没脸的样子各自去了办公桌为公司创造业绩了。
钟谣一坐上凳子就觉得困意袭来,早晨那样匆忙倒也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松散下来反而有些困顿难忍。她刚准备打会瞌睡,邻桌的柯谩凑了过来:“钟谣你怎么了?大清早这么没精神?竟然还迟到了。”
柯谩是钟谣的同事,也是她唯一一个能无话不谈的朋友,见钟谣一脸萎靡,柯谩调笑道:“是不是跟安主编……嘿嘿,啊?”柯谩要说什么钟谣心里清楚,她跟安子峰的情侣关系全公司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两人并没有肌肤之亲,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子峰才会对钟谣不冷不热。
“没有。”钟谣毫不留情地把柯谩的想法打回她那颗整天装着琼瑶剧般浪漫世界的脑袋里去。柯谩笑笑也不多问,她看得出钟谣没有心情多话。
柯谩讪讪地回去她的桌子,钟谣发觉被她一闹睡意也全无了。大清早,编辑的工作还没有忙起来,她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档,钟谣把文档的背景设置成了不伤眼的灰色,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样看来,就像是一块刻着曾经辉煌历史的石碑,落着石屑,布着龟裂,可那上面有一个故事,有一个世界,有一个传说。
“哟哟哟,看看,上班时候不好好工作在干嘛呀?”不知什么时候自封为办公室女王的冯莉莉已经站在了钟谣身后,看到她看向自己就扯着嗓子喊:“你说你整天在写什么呢?你不是编辑吗?怎么准备改做作家了?哈哈哈。”她笑起来声音更尖,钟谣每一次都有一种想拿块脏抹布塞进她嘴里的冲动。
见钟谣不理自己,冯莉莉笑得更欢:“你啊你啊,不好好工作到时候丢了饭碗怎么办,安主编可就得养你一个什么都不做的废人了啊。”
钟谣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不劳您费心。”
“行行行,我可是好意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呗。”她假意在钟谣的肩上拍了几下,然后踩着她那双高达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开了,鞋跟触到地面碰触的声音交错在本来就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更加突兀,让人听着就不舒服,当然,这些人特指女人。因为男人们,很快就拿着小蛋糕、咖啡、水果去讨好他们的女王了。
钟谣看着冯莉莉那副左右逢源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这样的女人就像那些路边的小太妹,看着好看,内里就跟烂棉絮一样,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钟谣,别理她。她就喜欢找人麻烦。”柯谩悄悄对钟谣说。
“我才不在意这种人呢,”钟谣笑了一声,然后一手遮住嘴低声对柯谩说,“你看她那么浓的妆,卸完妆男人看了都想搞基。哈哈哈哈。”
钟谣自顾自笑了一会,见柯谩好像有心事,她说:“你怎么了?不好笑吗?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这句话的,当场就笑喷了。”
柯谩的目光在钟谣脸上游离了片刻,然后立即摇头道:“没事没事。”看柯谩又回去了自己的座位,钟谣也不再追问,性格使然,从前的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她不会去追问别人或者是与人聊八卦,在她看来,那些事都与她无关。她就像一片被风吹过的草原,纵使她如何颠倒翻飞,风过后,一切就会回归平静,她终究要孤独地守在那,所以既然留不住,就不要多想不要多问,站在舞台外,静静看着就好。
手机的震动隔着衣衫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一首班得瑞的童年,虽然舒缓却在安静的办公室犹如一道雷鸣般打破了寂静,同时也吓没了钟谣仅剩的疑惑。
“谁的电话!?上班时间还那么忙啊!?”钟谣还没有接起手机,王胖子的喊声就隔着数道墙壁先至了。
她先按下了静音,然后才接起电话:“喂?”
是钟谣的妈妈:“钟谣啊,明天你休息是吧?回来吃饭,我跟你爸给你介绍个人。”
“什么人?”钟谣压低声音疑惑道。
“你回来就知道了。”还不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