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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云舒他生活安稳,愿他不再受任何伤害。只要有谁能给他过上这种生活,而他亦心满意足,那么,哪怕那人不是我,我也安心。但若是换作你,我便做不到。」
他忽然上前两步,一双眼睛紧盯着裴惜远,目光异常地强硬起来。
「说我霸道也好,自私也罢,我不愿将你交给别人,否则,我宁愿将你锁在身边,让你只有我,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
听着他的言语,感觉到他身上越发凌厉的气势,有那么一瞬间,裴惜远被那气势压制,几乎想要转身就逃。
然而,当那一瞬间的退却过去,他却笑了出来,笑得很冷,却不如他的心那么寒。
「原来我于你,不单只是棋子,更有禁脔之用?」他抽出剑缓缓举起,剑尖指准沈莫的喉咙。
「好会痴心妄想。你愿与我日日相对,可惜你这张脸,你的声音,我已经不愿再看,不愿再听。沈莫,我只说这最后一次,请你现在、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沈莫摇头,手按上胸口。
上次被裴惜远所刺的伤,至今并未痊愈。之前其它人问起时,他只说已无大碍,其实还是一直作痛,而今,又加倍疼痛起来。
他却乐得受这份痛。
「惜远,其实上次见你,若你只是冷面相待,则说明我对你全无影响,你已对我彻底心死,我自不会纠缠,不会强求。」
深深望着面前的人,他低柔地道:「然而,你那一剑告诉我,你的心上有个洞,那个洞还在流血。所以我一定要追上你,因为若是没有了我,你也不会快乐,你心上的洞也永远无法修补。」
握剑的手狠狠一抖,裴惜远瞪大双眼,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却像是要淌下血来。
是么?果然,终究……还是如此?
无论怎样告诉自己,心早已破碎成灰,其实却仍是残存了一个角落,他一直逃避了没有看到,那个角落,仍在流着血。
咬紧的牙关隐隐打起颤来,他蓦地眉头一皱,抽回了剑。
就在他这一甩手之间,一个东西自他袖口滑出,在空中软软飘摇着,最后落地。
沈莫低头,看到那缎带上斑驳点点,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显然是一直未被清洗。
这是……
同时,裴惜远也看到那缎带,脸色瞬即一白。
他合上眼,唇角掀了一下,低低道:「是,我曾在乎过一个人,生平我只恋上过这么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能令我甘愿,将心交给他保管。只是那人,早已经死了,就从这条缎带染上血的那天起,我的大哥,莫忆,已不复在。至于你,沈莫……」
他顿住,剑尖慢慢伸出去,直指地下。
「你我毫不相干,亦不会有丝毫纠葛,就如此带——」
剑一挥而过,缎带就此断为两半。
约莫十几日后,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回到歙嵋,当中路程还算顺利。
唯一有点让裴惜远觉得不顺的,就是沈莫。他仍会不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还自然地与其它人谈天、喝酒。
看到沈莫,裴惜远就觉得不胜其扰,可是由于沈莫只与其它人讲话,并不再来招惹他,弄得他倒不好说什么。
别人只知他俩闹了矛盾,但不了解那矛盾是什么,也就权当只是一时意气,并不打紧。而他既已决定不给别人知道那些事,若是一味地非要将人赶走,几次三番下来,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能说的要说的,那晚他都已讲得清楚明白。
既已将关系撇得彻底,他就更无必要再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心烦了不是?
至于那个犹如阴魂一般,时常在视线范围内晃悠的身影,他便也只是视而不见。
就这么装聋作哑,总算一路上井水不犯河水,回到歙嵋边境。之后并不停歇,依旧马蹄跶跶,直奔都城云苍而去。
歙嵋是个小国,因此只消一天时间,他们便抵达都城大门外。
回想当日离开云苍,只是轻轻松松上了路,而今回来,心情却是沉重复杂。
虽说东凰并未表现出要干戈相见的意向,只拿了「要犯」的人头杀鸡儆猴,便算了事。但毕竟惹出那么大的祸端,纵是他们保住了性命,有些推卸不去的罪责还是必须承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总算将虞王安然接了回来,也算是不负所托。至于之后要接受怎样的惩罚,只能听天由命。
这时,沈莫不知是从哪儿突然现身,骑着马来到与裴惜远并肩的位置,望着前方城门,叹道:「这就是歙嵋都城的门楼?果然气势不凡,教人望而生畏。」
在云苍的城门上,刻着歙嵋人所崇拜的猛兽图腾。那四足之兽气势如焰,张牙舞爪,霸气中兼具戾气。与之相比,世遥的城门固然巍峨壮观,威慑效果却略逊一筹。
因此,他的赞叹确是发自真心。不过裴惜远却不愿领情。
在进入歙嵋国境时,沈莫并未与他们一道,此前就有两天不曾露面,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裴惜远懒得去在意,只巴望他就此消失才是最好。
然而此刻,还是看到他又出现,自己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免不了有些恼。
裴惜远皱着眉,犹豫了下,终于开口,「你怎么敢跟到这里?以你的身分,你做过的事,出现在歙嵋本就尴尬,更遑论进都城。莫非你当真不怕身分被揭穿,你想来寻死的么?」
沈莫笑了笑,随即又缓缓吸气,像是被那一笑耗去了多少气力。
裴惜远察觉他的异常表现,先是一愕,再看他的脸上,却是毫无血色,嘴唇也白白苍苍的。
虽说最近沈莫不时出现在裴惜远周围,但那时裴惜远根本不正眼看人,自然不曾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事。而今注意到了,虽然反复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可还是忍不住心生疑惑。
迟疑着要不要问,过了片刻,沈莫终于答了他刚刚那一问:「我已说过,我此行只为送你。」他极轻地道,声音暗哑。
「我也想,看一看你生活的地方。」
刚刚还在揣测着他究竟有何异状的裴惜远,胸中骤然窜起一股无名火。
说什么只为送自己,说什么想看看自己生活的地方……就他所说的那些话,他哪里像是来送人的,又凭什么奢想要踏入自己的生活之处?
想想就是火大,却不愿发作,裴惜远咬牙:「歙嵋便是我家,你已看过,这就请回吧。」
「不成。」沈莫缓缓摇头,「送人送到底,要亲眼见你归了家才可算数。」
裴惜远简直气结,狠狠瞪他半晌,猛然扭过头:「回城!」再不看他一眼,径直策马朝城门而去。
未走出多远,却听得身后一阵喧哗。回头,只见众人纷纷下马,往一匹骏马跑去,原本骑在那马上的人,却不在了。
裴惜远视线一转,看到倒在地上的沈莫,这才明白那喧哗是为何而来,心下亦不由得微微一凛,却没有立即过去,只停在原地,暂且观望。
其它人很快赶到沈莫身旁,其中一人探了他的额头,当即惊道:「哎呀,好凉。」
另外有人捏了他的手腕,也诧然:「好弱的脉搏,怎会这样?」
至此,裴惜远终于确信这不是苦肉计,方才下了马赶上前。他推开众人,走到沈莫身旁蹲下,手一摸他的面颊,脸色顿时一变。
沈莫的脸,何止是凉,简直冰冷如死人一般。
裴惜远抓住沈莫的肩膀使劲摇,然而那人只是急促喘着气,就是不张眼。无论旁人怎么唤,他也始终不应上一声。
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昏迷就昏迷,裴惜远实在弄不明白。蓦地,他想到什么,连忙拨开沈莫的衣襟,不出所料地看到他胸口缠着的厚厚纱布。
裴惜远试着将纱布扯下,却扯不下来,竟在人身上黏得死紧。若是强行去撕,无疑会连皮肤都撕下一块。
当初的那一记剑伤,究竟是恶化到了什么地步?裴惜远越想越是心惊。
更让他悚然的是,这个人,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知好好疗伤,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紧跟着自己不放。
一路跟到这里,最终,果然还是撑不下去了吧?
真是自找的,活该!
……裴惜远很想这样说,然而他咬着牙,挣扎片刻,终于将沈莫拖到背上,起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上马之前,他回头看向还面有忧色,站在原处的众人,叹了一声:「天色已暗,回城之后,先各自归家吧,明早再去向皇上请罪。」
一阵口干舌燥中,沈莫缓缓醒来,只觉头昏脑胀。想动一动身,却彷佛连手脚在哪儿都找不着了,实在头晕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