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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秉着圣贤书所云“受人点滴、涌泉以报”地将自己整个儿的卖给了他,只为了一根鸡腿。唉!难怪好人多不长命。太蠢了嘛!
后来又碰到遭人暗算、中毒昏迷的匡云发,他本来是不想管啦!但言芹却扔下一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道理,砸得他头昏;没办法,只得费些力气将人捡起来丢给言芹。
却想不到,入地府玩了七天七夜方重返阳世的匡云发仍是蠢蛋一枚,一清醒就缠着言芹要报恩,那就……由着他们去玩喽!
结果就变成这样——袁青电负责制造麻烦、言芹则专司解决问题,至于言芹处理不了的……那当然是第二位报恩者匡云发的责任了。
袁青电不在乎身边跟着谁,反正他想甩人的时候谁也黏不上来,他永远都像一片浮云,东飘西荡,闯过了五湖四海,却不留半丝痕迹。
但自己无法执着于任何事可不代表他希望这一生就如同镜花水月般,看似存在,实则根本是一场空。
因此他夺取别人的记忆、强占他人心头一块地,用别人的“永志不忘”来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看似不讲理,他却觉得是椿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仅须使点儿小手段,便能教无数人记住他的存在,哪管那“记妆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不忘,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咦?”清亮的口哨声乍停,随着周道的景致逐渐变化,袁青电奔驰的脚步也趋于缓和。
初春的五月天,理应是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好季节,偏此地却大不相同。难以想像这里离京城只有一天路程。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黄沙逼退了春神,换来沉重的窒碍感;这里的树木没有青翠的外衣,尽皆垂头丧气的像被抽离了生气,只余一根粗老的枝干苟延残喘着。
“好丑。”袁青电撇了撇嘴。要隐居也该找个山明水秀的桃源乡啊!比如不久前被他炸掉栖身处的薛先生,他那座烟凌山就美得像仙境。
不若这块鬼地方,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白痴才会在此结芦而居。
才这么想着,袁青电前方三尺处就出现一名绿衣女子,玲拢窈窕的身段配上一张清妍可人的娇颜,目测不像个白痴,却住在这种鬼地方!
“有古怪!”袁青电的好奇心向来旺盛,当下想也不想地趋近女子。“敢问姑娘,此处可为落雁谷?”
女子颔首不语。
一股异样感轻漾上袁青电心头,说不出的古怪。“请问姑娘可认识一名为慕容痴之人?”
“没有慕容痴,只有慕容痴心。”女子回答,清脆的嗓音宛若风荡银铃、悦耳动听。
盘据在袁青电。已底的疑云英名地越积越厚。
“可否请姑娘代为引见慕容痴心?
“你见慕容痴心作啥儿?”女子淡淡地开口。
“想请她入朝为官。”袁青电双眼睛也不瞬地盯着她,试图理清自个儿心底疑云风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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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痴心不与朝廷牵扯。”女子说着,突然蹲下身去。
“姑娘非慕容痴心,又怎知慕容痴心不愿意?”为了看清她,袁青电也只得跟着蹲了下去。
“你非我,又怎知我不解慕容痴心的心意?”女子的手忽地摸上了袁青电墨黑色的皂靴。
他一愣,恍然大悟地发现了老觉古怪的原因。
眼前的女子,她望着他、与他说话,针锋相对、看似专心,实则根本无心。
她拥有强烈的存在感,身段性感迷人,双眸是纯粹的黑,深得像不见底的绝谷,而那张略长的脸蛋上搭配着两片微厚的唇瓣,每一开口、无限风华自然洒落。
这是名教人一见难忘的女子,无论任何男女,只要一看见她,莫不为其杯然心动。
可只消转开眼,不用一刻钟,女子的形象便不知不觉地谈了。
不是说忘了她,她的风华早深烙进每一名见过她的人心底,只是刻印的唯有影子,至于真实样貌,那是埋藏在深深的浓雾中,凡人难窥堂奥的。
袁青电瞧着她,心不觉越跳越快;好久没遇着这样有趣的事情了,他想跟她多玩一会儿,至于为皇上引贤的任务……待他玩够了再说吧!
女子忽尔指着他的皂靴。“你的靴子有机关。”
他心领神动,只看他的靴便能发觉机关者……“姑娘可是慕容痴心?”
女子点头。“我要你的靴。”
袁青电立刻脱下靴子给她。
她将靴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原来是靴底剑,做得不错。”她说着,拿起他的皂靴转身往回走。
袁青电看着她逐渐缩小的背影,莫名地仰头大笑。“有意思,哈哈哈……太有趣了,倘若我能撕下她那张不动如山的面皮,教她那颗深藏于迷雾中的心记住我的名……”无端端地一股战栗窜过背脊,还没去做,光是想就够他心悸难耐了。
慕容痴心,一名风华绝代的机关师,美丽不足以形容她,她是个特异独行的存在;无论言谈、举止,她无时无刻不在撩动人心,可每每搅乱一池春水后,却又像从不曾存在过似地消失无踪。
但这一回,她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为袁青电想要的东西是从来没有捉不住的。
***
“落雁谷”又名“风谷”,常年吹着一股狂风,扬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严格说来,这并非是个理想的居住环境。
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消走进谷底,穿过崖壁上的裂缝,便会发现一块茵茵青翠的草地,一条婉蜒小溪从中正切而过,给草地带来了无限生气。
慕容痴心就在这片草原上结芦而居。
“芳娘。”带着袁青电的靴子回到家中,她开口便喊。“将我的工具箱拿来。”
“小姐!”一名头梳双髻的青衣女子不悦地撞到她面前。“都说了,芳娘是我娘,去年逝世了,我是芬儿,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哦!”受教地一颔首,慕容痴心续道:“工具箱。”
“你先叫对我的名字再给你工具箱。”
没有反抗,慕容痴心坦然直言。“芬儿,工具箱。”
“喏!”芬儿递过去一只木制的箱子,坐到她身旁。“小姐,你哪儿来的靴子?”
“要来的。”慕容痴心取出一把利剪,轻轻地剪开了靴底。
“向谁要来的?”芬儿问。
慕容痴心不说话,专心地拆着靴子。
芬儿无奈叹口气。“是忘记了?还是不知道靴子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慕容痴心说着,终于拆开了靴底,露出里头灵巧的机簧。“果然是好机关。”
“小姐……”芬儿长吁。“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成天除了机关外、什么也不管,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吧?也该找个男人嫁了,要不再过个几年,成了老小姐,就没人要你了。”想起娘亲死前仍殷殷惦着小姐的终身大事,芬儿就觉得责任重大,非帮小姐觅门好姻缘,了却娘亲遗愿不可。
慕容痴心默然不语,专心玩着靴底剑。
“小姐!”芬儿忍不住加重了口气。“上个月有个猎人误入谷底,瞧见小姐,大为欣赏,一直想再见小姐一面,不知小姐对他印象如何?”
“呀!”慕容痴心忽尔惊叹。“想不到连这剑中都有机关,是子母剑呢!”
芬儿用力拍了下桌子。“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芳娘,给我一杯茶。”清雅的嗓音回答了一切。
“小姐!”芬儿挫败地叫嚷。“芳娘是我娘,早死了,我是芬儿。”
慕容痴心立刻从善如流。“芬儿,茶。”
“小姐!”芬儿气得横眉竖眼。“你抬起头,好好看我一眼,记住我,我是芬儿,芳娘的女儿,芬儿。”
慕容痴心依言抬头看她。“芬儿,茶。”
满心以为慕容痴心终于将她收进心底,芬儿愉快地回内堂倒了杯茶送到慕容痴心面前。“小姐,茶。”
“谢谢你,芳娘,放着就好、”慕容痴心淡言。
泪水袭上芬儿的眼。“小姐,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里?你的心又放哪儿去了?芬儿服侍你也有一年多了,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慕容痴心眨眨眼,深不见底的黑瞳中隐隐卷起一股漩涡。“你在说什么?”
芬儿深吸口气。“小姐,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眼前的人是谁?”
慕容痴心愣了下,她是……应该是她的贴身女侍,但名字叫什么呢?
“芳娘。”记忆中,她一直是呼唤着这个名字,然后身旁一切琐事便有人自动帮她打理妥当。
“小姐——”芬儿气得跳起来、转身冲进内室,再出来,她手中拿着一卷画轴,摊在慕容痴心面前。“小姐,我若是芳娘,请问这画中女子又是何人?”
“她是……”年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