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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打火机滑落,向卞紧紧抱住安野,任他的泪水灼伤自己的皮肤。
安野哭了,像个孩子般哭了。
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抱住自己,说着好害怕、好想活下去、快救救他……
小小的身体是那么柔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可向卞对生活的希望却就此燃起,因为安野说想活下去,所以他一定要陪着安野一起活下去。只有他们两个懂的痛苦,只有他们两个明白的寂寞,一生一世缠绕住两人的羁绊……
向卞想当个好爸爸,好哥哥,好长辈。他最初就只是想给安野一个栖所,让这个孩子与其他孩子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初衷被邪恶的欲望扭曲了,被无情的现实打击了,安野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触碰不到。
「你被捕了。」陆桥河为向卞拷上手铐,林汐雾拉开一旁的赵萌萌抱在怀里,秦淮为安野检查伤口。
「对不起小野。」向卞流下他的眼泪,很多年很多年,压抑在心中的伤痛终于随着滚烫的泪水流出体外,宣泄在悲伤的空气之中。
安野握住向卞的手:「向哥你不要担心,病可以治疗的,我、我会向他们提出医疗援助……」
「没关系了。」向卞露出坦然的笑容,「看到你健康地长大,我的心魔也消失了。」
有人渴望着自己,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向卞眼前的大安野又变成那个小小的安野,总觉得这孩子无论长多大还是那个小豆丁,叫人狠不下心肠。
「后面的,交给我们吧。」身着警服的警察从陆桥河手中接过向卞。
「嗯?」向卞一愣。
「那就拜托啦!」陆桥河松了一口气,甩甩肩膀,真是紧张死了,「小野妹子!我们去温泉吧!」
他扑向安野。
「唔……」才扑到一半,陆桥河就傻了。
宗正义将安野拉进怀中,沉默地抱紧他。
谁说一脸没人性的部长不紧张不害怕呐……看他颤抖不止的双手,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走啦走啦,大家!」陆桥河挥手,林汐雾抱着赵萌萌,秦淮推了推眼镜都离开案发现场了。
宗正义压低声音,在安野耳畔道:「回家了。」
安野握住宗正义牵他的手:「好。」
「这次可以放大假了吧?耶!」陆桥河欢快地举手。
「哇——呜呜呜。」赵萌萌大声地哭了出来,欢愉的气氛一下就僵了。
「哎?小公主你怎么了?」陆桥河皱眉问。
「爸爸、爸爸要死了!呜呜呜!」赵萌萌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安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义哥,你们下来了啊!」艾篙出现在一楼大门口,她身后一群待命中的警察。
「你们……」宗正义戛然而止。
「嘭——」三楼突然爆炸,强烈的气流差点掀翻了整栋楼。
安野被宗正义抱在怀里,天动地摇。
「发、发生了什么事?」艾篙惊魂未定,「三楼爆炸了吗?」
众人退出楼道,只见301室冒着冲天大火,爆炸气流冲破了墙壁,火焰啃噬了302室,正向303室蔓延……
「消防车!」宗正义立即指挥起现场,「救护人员全部待命,其余警察穿上装备后立即疏散楼层!保护普通市民!」
没时间给C。A。O众人享受劫后重聚的欢乐,这场意外的爆炸调动了所有在场的警力物力,大火在两个小时候后才被扑灭,所幸无人员伤亡。
江城市十几年来的未破重大案件,就此落幕。
102
102、后来的事(七) 。。。
赵萌萌看到了……那个警察的真面目;是邵天哥哥。
他半边的面容具损;另外半张脸经过特意的修饰;拉下帽檐使得他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向卞知道赵萌萌发现了;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告诉她不要说话,邵天也以命令式的眼神制止她出声。
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由他们来解决。
慌乱的现场因向卞的特殊性而显得更慌乱,他是HIV病毒携带者;他的血液可能导致疾病传播,现场清理成为一件艰巨的任务。
宗正义主控现场,蒋斐石在旁辅佐;翰沐战与疾病控制中心取得联系,艾篙负责与相关政府部门打招呼,林汐雾稳住各大媒体,秦淮帮助医疗队,陆桥河,陆桥河……嗯。
总之大家第一次这般团结一心,齐心合力,默契无间。
安野睁睁地望着漫天燃烧的大火,紧张、人群潮涌的现场与他格格不入。耳边仓促而过的脚步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冰冷冰冷。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该说什么、该思考什么,他茫然不知所措。
然后……他逃走了。
每次案件结束后他都会很阴郁,这一次更是像块石头堵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手握不住命运的感觉很糟糕,他的感情在事件终止的霎那就被全部抽干,彻底平静下来的身体让他很害怕,理智牢牢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许他有妄念,不许他动心……
由于事件的严重性,C。A。O的众人暂时不能回总部,得在江城市平息「余震」。加上魏武壮躺在医院的监护病床还需要人陪,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
「咚咚。」房门敲响,安野吓了一跳,戒备地站起来,拿起配枪。
「小野,开门。」宗正义沉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为什么……」安野收起枪,打开门,「知道我在这儿?」
宗正义径直走入房间,四周望了望,不禁皱起眉头。很脏,积满灰尘的家具有多少年没打扫过了?安野坐的那张沙发直接留出了一块干净的痕迹,反观他的屁股……咳咳,都是灰啊。
「哎?你做什么?」安野被宗正义摁住,猛地在他屁屁上狂拍,「宗正!住手!给我住手!」
啪!啪!宗正义最后拍了几下,直到安野的裤子彻底干净了才松手。
「你、你做什么啊!」安野脸红脖子粗,气得连说话都哆嗦,「我、我没有得罪你吧!」
「一声不吭地走开,算什么?」宗正义星眸一瞥,挫掉安野一半锐气。
安野一顿,眼神开始逃避,语气也变得模糊不确定:「我、我在只会妨碍你们。」
「因为你感到难过?」宗正义的眼睛能看透人心,「你觉得痛苦是正常的,毕竟向卞是你认识的人,没感觉才是骗人的。」
「但……这是不对的。」安野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我们是警察,不能对罪犯有感情,就算看到他们的尸体……也、也。」
看到向卞的尸体他会动摇,会哭泣,会控制不住自己……
说什么不会逃避现实之类的酷话,都是耍帅而已,真发生到了自己身上,他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死了。」宗正义搂住安野,「但没有那位警察的尸体。」
安野呼吸一滞,眼泪唰唰流下。
「向哥、向哥……」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转瞬即逝。
「没关系,哭吧。」宗正义抚摸安野的脑袋,任他在肩膀低声抽泣,「警察不该为犯罪者流泪,但我的安野可以为他的向哥哭泣。」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根本不重要,所处的立场不同就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安野太不会保护自己,才太轻易地和那些人建立起感情的桥梁,酒吧老板也好、那个背叛他们的新闻记者也好、龙氏兄弟也好、向卞也好……安野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容许他被影响,却还是深处其境地理解他们,说出让他们动容的话、站在他们的立场、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凶器。
侧写师应该是无情的,冷漠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这样那样的故事,一个一个体谅过去,还怎么做警察?
可侧写师也是最有情、最善良的……因为他们能够理解犯罪者的心理,从他们的角度去看待世界,连同他们的无奈、他们的感情一起,包容心底。
所以……安野是一名合格的侧写师。没人能否认这一点。他很出色。
「我……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安野终于能放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