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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墙上开始放箭,骑兵们已经攻到了离城门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却是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这种情况僵持了一会儿,骑兵们愤怒了。毕竟都是在西北自由驰骋的铁血汉子,如何能够忍受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
“兄弟们,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得痛快些,让这些养在皇城的嫩芽子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骑兵!”
“奴隶又怎样!老子们就是奴隶来着,照样把你们当韭菜砍!”
“兄弟们冲啊!多砍一个,黄泉路上也他妈的热闹!”
“……”
顿时喊杀声震耳欲聋,皇城里的人听了无不胆战心惊,口里念着“造反了,造反了”。
骑兵们甩着马鞭,大吼着往箭雨里冲。箭雨无情,骑兵们再如何勇猛,终究敌不过纷乱的利箭,纷纷落下了马。也有几个躲过利箭,甩了长勾爬上城墙的,却是势单力薄,被城墙上的人乱刀砍死。
这时,萧狐策马前驱,身后跟着负责保护她的几十名亲卫队——这是萧狐仅剩的兵力了。
“耶律隆绪!快来看看这是谁!”
耶律休哥闻声看过去,只见萧狐从马背上捞起一个人,再仔细看看那人的脸,竟是已经失踪两天的襄汝公主。耶律休哥不敢怠慢,忙命令士兵停止射箭,派人去向耶律隆绪禀告。
不一会儿,年轻的天子耶律隆绪出现在了城楼上。
萧狐道:“耶律隆绪!襄汝在此!你有种就令你手下的狗杂种继续放箭!!!”
耶律隆绪居高临下,薄唇紧抿,兽一样的墨绿眼睛微微眯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拿我的弓箭来。”
旁边的人一惊:“陛下?”
耶律隆绪皱了一下眉,声音随即冷了几分。“拿来。”
搭弓,上箭,满满地拉上弦。耶律隆绪的动作熟稔利落,不带丝毫多余的动作。
襄汝抬头望着城楼上哥哥矫健的身影,他刚才的动作是她熟悉的,熟悉到她甚至可以数出他拉弓时袖子上会有多少条褶皱。可是,不过是换了地方——他在城内,她在城外;他在楼上,她在城下——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拉弓的动作那么陌生呢?
他正慢慢将箭尖对准她所在的位置,襄汝怔怔望着城楼上的那个玄黑的身影,忽然觉得空间的距离猛然间缩短了,似乎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近得可以看见他眼角的一丝血丝,他墨绿的眸子顺着锐利的箭尖盯着她,只等下一秒松开那根弦,将利箭插入她的心脏。
身下的马儿烦躁地踢着四只蹄子,恍惚中听到身后萧狐厉声喝道:“耶律隆绪!你竟是连亲生妹子都敢射杀的猪狗不如之辈吗!”
城楼上的耶律隆绪缓缓将弦拉到极限。
襄汝,别动。襄汝,别动。襄汝,别动……千万……别动——
“嗖——”利箭破空而来,襄汝紧紧闭上眼睛,萧狐大叫一声“小心——!!”,将襄汝藏在怀里,任由后背迎接那支劲道十足的利箭。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似乎这只箭已经穿越了几千几万个世纪,如今,所有人都在等待它降落后的结果,又在害怕着它降落后的结果。
“铿——!”一声,利箭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斜斜插入了旁边的沙土里,随后,一把马刀也落了下来,插在箭的旁边。
众人从突如其来的变数中回过神来,四处寻找马刀的主人。只见从西北方向快速驰来两匹马,马上都分别坐了一人。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衣男子,英眉挺鼻,系在脑后的发带随着风尘飞扬不羁。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偏瘦,笔直的背脊骄傲地挺着,面上略有病容,却掩不住他俊美的容貌和稳重沉着的气质。在他们的身后,是踏起滚滚红尘的骑兵队。
这正是洞庭洛和阿览达,以及驻守营地的两千骑兵。
离城墙还有两百米左右时,阿览达扔掉空刀鞘,手一扬,跟在后面的两千骑兵勒马止步,动作整齐划一。
阿览达独自驾马行到两军对阵的中间。
萧狐先没反应过来,现在回过神,见阿览达竟然骑在马上,急道:“你怎么来了!而且还骑马!为什么不坐马车?”
阿览达看见萧狐,也不答她话,只是朝她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城楼上,耶律隆绪冷冷道:“阿览达,我们又见面了。”
阿览达抬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天子,慢慢从马背上下来,长身跪在沙地上。
萧狐见状又是奇怪又是心疼,“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欲上前把他搀起来,却被旁边一人拉住。萧狐回头去看,是洞庭洛,顿时气了杀意:“是你要他来这里的?!”
洞庭洛摇摇头。“夫人,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最、最后的心愿?跪在这里?”
洞庭洛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时耶律隆绪道:“阿览达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奢望过你给我下跪。”
“阿览达有罪。”
“哦?姑父何罪之有?朕倒想听你说说看。”
阿览达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道:“阿览达有三大罪状。始终不甘于奴隶身份,勾引齐王遗孀以提高自身地位,此为其罪一;自封平西侯,招兵买马,招揽谋士,擅自训练自己的军队,扩大势力,威胁朝廷,此为其罪二;煽动齐王遗孀攻打京都临璜,用心叵测,此为其罪三。”
“阿览达,你可知道这三大罪状,足以安上谋反罪名,让你千刀万剐!”
“阿览达重罪累累,死不足惜。只求陛下听阿览达一言。”
耶律隆绪冷哼一声:“你想让我饶萧狐不死?”
“正是。”
“你不觉得你现在完全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跟我谈条件?”
阿览达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微微放着光,久病后的面容竟然神采飞扬,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首领之子。他直视城楼上迎风而立的天子,嘴角弯起两道浅浅的自信的笑纹。
“……西北。如果我以西北地区的长治久安跟你换萧狐一条命呢?”
“什么意思?”
“这次我们攻打临璜,抽走了西北几乎所有的兵力,如今西北边境空虚,这时候祈莲氏若是攻过来,相信陛下根本来不及救援吧。看见我身后的两千骑兵了吗?他们是现在西北最后的兵力,也是这些年来我与萧狐一手栽培的精锐。我已经与他们达成神圣血盟,只要陛下答应放萧狐一条生路,我死后,他们便世世代代效忠耶律氏,驻守西北边境,永不再踏足京城一步。”
闻言,城楼上的士兵有些骚动起来。
谁都知道,在烈国,血盟是烈国人最神圣的誓言,只要达成了血盟,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背叛誓言。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城楼上的人们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城下两千骑兵额上,用鲜血抹过之后干涸的痕迹。那是血盟独有的仪式。
这两千骑兵最是了解西北,又是萧狐和阿览达亲手调()教出来的兵,若真能得他们世代忠心驻守西北,烈国以后逐鹿中原,必能少太多后顾之忧。
“陛下,这笔交易,还划算吗?”
耶律隆绪薄薄的唇扬起笑,“哼!划算!怎么不划算!你名为请求,实为威胁,朕不答应也不行吧。”
“那——陛下是答应了?”
“对,朕答应你,饶恕萧狐性命,绝不反悔!”
阿览达抬头,见天色渐暗,已近黄昏。
忽听身后有人喝道:“我不答应!”
所有人循声望去,那人正是萧狐。
阿览达回过头,见萧狐已经挣开拉住她的属下,朝他冲过来。他想对着她笑一笑,咧开嘴,却是汩汩黑红色的血喷薄而出。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在剧烈地晃动,他的阿狐似乎随着天空一起旋转,扭曲着离开他的视线。
萧狐冲上前努力搂住快倒地的阿览达,却因为自己也受了伤,气力不济,终于抱着他一起坐倒在干燥的尘土里。
此时的萧狐早没了刚才对阵中的坚强,只剩下满脸的泪水和绝望的眼神。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不用骑兵换你的奴籍?你不是一直想脱离奴隶身份的吗?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尽了全力,却还不能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阿……阿狐,听我说,以前,去掉奴籍……的确是我最大的心愿,可是现在……现在的我觉得……其实,做奴隶也没什么不好……若不是做了奴隶……阿览达又怎会遇到阿狐……是吧……”
“……是是!你、你说什么都对……”
“……阿狐,以前……我总说我们两个要死……就死在一起……可是现在我……觉得一个人死就好……我想你活着……”
“不!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你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