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他要开门出去,她忙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却觉双腕酸软无力,想要凝聚心神,眼前立时一阵昏花。
她一阵心惊。
“曦,你对我做了什么?”
“乌衣,对不起。传闻沬国的国师离姬术法出神入化,我只是有备而无患。”曦打开门,侧身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等会儿会有人进来服侍你更衣,待你洗漱过了,我带你去外面看雪景。”
祈莲的冬天总是很冷,祈莲山上的雪,则是终年不化。当风雪过后,阳光下的祈莲山反射着银色的光,远远看去,圣洁如待放的白莲。
离喜欢雪。因为路上的行人会在雪地里留下他们曾走过的、一直延伸到远方的足迹。因为这些足迹又会很快被大雪藏匿,不露半点痕迹。
人的一生,永远无法做到雪那样,在留下生命中那些过客足迹的同时,不留半点岁月的痕迹。
记得以前曦说过,要为她在祈莲山上盖一座别院,下雪的时候,便带她上来看雪。她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却是认真的。
离微微侧目看了看身边陪她迎风而立的人,离想,或许,她并不了解祈莲曦这个人。
“乌衣,你曾说,若能一辈子隐居在这祈莲雪山,看雪落了一年复一年,或许这纷扰红尘中的日子便能沉静下来。你说过这话的,你还记得么?”
“记得。”
“那时候我还说,这个心愿多好了却,只要在这山上盖座别院,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呵呵,那时候我并不明白何为沉静。一个人看雪是孤寂,只有当身边有一个会陪着你年复一年看雪的人,那样的日子,才叫做沉静。”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曦,这不像你。”
“你也觉得,这不像我?呵呵,我也觉得。以前的我,绝不会在这般紧要时刻拉着你跑到山上来看雪。以前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完成我们祈莲人的复国大业。以前的我,只要无关祈莲的事,便绝不会放在心上,只要是对祈莲有利的事,就一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违背我的本心,哪怕错过,我不愿意错过的人……”祈莲曦侧过头来望着离,晶莹剔透的银色瞳仁依然满是如冰雪消融般的温柔,“你走之后,我忽然心血来潮,在一个漫天风雪的冬日,独自到这山上来看雪,那些雪落在我脸上,风顺着我的呼吸灌进我的胸腔,发出呼呼的声音,就像是我的胸口破了一个洞,空荡荡,冷冰冰。那时我就想,为什么以前从未想过要陪你一起看雪呢?”
“……”
“你走之后,每年冬日,我都来看雪。我想,我是想你了。”
茫茫大漠,一小片白色军帐成为唯一的点缀。
这里,是祈莲西北大漠,祈莲王长年驻扎于此,防止祈莲其余各部叛乱。
而眼下,正值三大部落联合叛乱,大小对抗不断。
面对三支势力最强大的部落的联合进攻,祈莲部并无太大优势,几个月下来,双方死伤无数,却依然无法分出胜负。
在南方,祈莲曦谋划已久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这种时候,西北久久无法平息叛乱,显然对祈莲非常之不利。
刚刚结束一场酣战,大营外稀稀拉拉坐着一些疗伤的士兵。王帐外有一个被砍断了右手的伤兵正咬了绷带一端,用自己的左手包扎伤口,襄汝走过去,帮他包好,安抚了他几句,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掀了王帐的帘子,径直走进去。
帐内,随行军医正为祈莲首领祈莲庭拔除背后毒箭。
“王,我要拔箭了。”军医道。
祈莲庭□着古铜色的上身,盘腿坐在毛毯上。从侧面看,可以看见他忍痛而紧皱浓眉。
军医憋足一口气,握住箭杆,猛地往后一抽,祈莲庭轻轻哼了一声,背后纠结的块状肌肉一紧,顿时一股黑血喷薄而出,溅了军医一脸。
军医顾不上清理血渍,连忙为祈莲庭清毒止血。
“让我来吧。”
军医抬头一看,见是王妃耶律襄汝,忙躬身行礼。
“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到外面看看伤兵。”
军医看看祈莲庭,见祈莲庭点头,便躬身告退。
祈莲庭抬头冲她笑了笑,眼角漾起两条笑纹。
襄汝有意无意躲开祈莲庭的视线,拿了绷带仔细为他包扎伤口。祈莲庭见她如此,便也没说什么。
帐内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半天,襄汝终于道:“谢谢大哥救我。”
祈莲庭不以为意,道:“谢什么?幸好替你挡了,这箭太狠,若当真射你身上,你受不了。”
“其实,大哥用不着为襄汝挡箭。”
“怎么用不着?你是我的王妃,保护你,天经地义。”
“……”
“怎么不说话,累了?”
“没有,只是想起多年前的事。以前也有一个为襄汝挡箭的人,可是后来,她死了。”
“哦,你怕我也死了?”
“大哥待我,就像她待我一般好。”
祈莲庭仰头大笑,眼角笑纹更深了。
“哈哈哈哈,是么?”
大笑过后,祈莲庭忽又想起一事,便问襄汝:“曦儿那边有回音了么?”
襄汝摇摇头,道:“还没有。”
祈莲庭皱眉。
“曦儿是怎么了?这种时候,还在犹豫什么?如今荒陵跟烈国打仗,正是我们祈莲复国的大好时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平定西北各部落的叛乱!区区一个联姻,他需要考虑这么久?”
襄汝劝道:“再怎么紧急,毕竟是婚姻大事嘛!考虑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虽是这么说,不过,在这种关系到祈莲复国大业的紧要关头,祈莲曦迟迟做不了决定,实在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
这时,帐外忽有人来报,祈莲庭负伤中毒消息走漏,西北部落联盟趁机再次发起攻击。
祈莲庭震怒:“可笑!一点小伤,他们还真当回事儿了!襄汝,拿我的铁枪来!”
一边说,一边就要站起来,不料扯动了背后的伤口,闷哼了一声,坐倒在床。
襄汝取了自己的马鞭,又将一把锋锐的马刀连同刀鞘一同别在腰间,道:“大哥,你好好养伤,这一仗,我去足够!”
“那怎么行!”祈莲庭强忍疼痛站起来,自己取了铁枪,“哗”地一声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外面已经有士兵牵了马过来。“这种时候,我若不去,他们恐怕是要当我已经死了!襄汝,来,上马,我们一起去宰了那些小兔崽子!”
襄汝本还有些担心,此时却被祈莲庭豪迈的王者之气所感染。旁边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骑在马上,听闻他们的王要带伤应战,皆高举马刀,大喝三声。顿时全军士气大振!
见此情景,襄汝忽然想,同样都是“王者之气”,哥哥耶律隆绪的王者之气令人敬畏,令人心惊胆寒。祈莲庭的王者之气,却令人信服,令人亲近,令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王命也许是上天注定,但其实,王与王,可以有很大的不同。
襄汝也跟着跨上战马,这时,又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一五岁左右的孩子要找王妃。
襄汝跟祈莲庭对看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襄汝奇道:“有说找我什么事么?”
“那小孩儿说,七日之后,是他父亲的死期,希望王妃能够看在往日情谊,为他父亲料理丧事。”
闻言,襄汝更奇了。
“哦?那孩子有没有说他父亲是谁?”
“他说,他父亲姓洞庭,单名一个洛字——”
襄汝手中马鞭“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时间在大雪纷飞中迅速流逝。
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山之巅,忘记时间,似乎轻而易举。
然而离忘记不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日子。
三天。
还剩下三天。
三天之后,这世间将再没有洞庭洛这个人。
“吱呀“一声,曦推门而入,看见她,笑了。
“乌衣,今晚月圆,我带你去看。”
离坐在原处不动,好半天,她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你要我待在这里到何时?”
“待在这里,不好么?”
“你明知道,三日之后,洞庭洛就要死了。”
“我的确知道,可是,与我何干?”
离一愣,她没有料到,祈莲曦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曦,放我走,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乌衣,我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
“我,可不可以就自私这一次?一次就好。可不可以?”
祈莲曦慢慢走过来,温暖的手掌心贴上离的脸颊,满眼温柔。
“一直以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管我愿不愿意给。可是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可不可以给你我想要给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
他凝视着离的乌黑的眼,缓缓俯下身,掌心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