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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兵痞邵江一
邵江一站在一条巧妙的中缝上。
马上就要见血……
如果军方代表那边气焰高涨了,他便向左一步。
如果热血儿气焰压过军方代表了,他便向右一步。
成群的血气方钢的年轻军官在跟成堆的军中老官僚在相互磨牙,牙齿磨完,便互相揭短。实在无短可揭,那么就胡说八道外加一脸不屑,弦外之音充满了威胁。
天气慢慢转阴,整整三个小时的没完没了的对抗令邵江一烦躁。他踢了一脚脚下因为冲突滚落的宪兵头盔,盲从的举起拳头充满热血的声音,外加一副没表情的神态。
“严惩贪污军中蛀虫!”
“给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
夏日的阳光跟清风拂照在这位长相清秀,气质却阴沉沉的青年脸上,略微的有半丝不搭配。二十来岁的年纪,应是长着一副健康阳光,红润透亮的脸。但是这位青年除了脸色苍白,嘴片也是灰色的,他的唇上满是缺乏维生素泛起的浮皮,偶尔哈欠打的大了,过张着的缺乏水分的嘴唇便会裂开流血。
邵江一的脸过于苍白,这一点不怪他,他整七个月没见到阳光。整七个月,他都躲在舰艇最底部的大轮舱睡觉了。机轮组的人都这样一脸苍白,极致了还会发青,任谁都一样。邵江一自动屏蔽周围的喧杂之音,脑海神游天外。对于己方代表所谓的艰辛,所谓的付出,他觉着自己应当感到惭愧,但是对于己方代表所提出的相关利益,那是少自己一毛都不成的。
中级士官层代表亚历克斯举起他的拳头,压抑着他正义愤慨之心,撕心裂肺的为每位死去的,活着的同僚抗争着,他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我们这些普通的士兵,带着物资,穿越了八条危险航线,我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因为军方的零点一的错误一个一个死去。这个国家是我们这些最普通的人建造的,这个世界是由最低级的士兵保卫的,你们这些官僚,坐在你们空气清新的办公室,享受着国家给与你们的高薪,每年九月你们还有一个月的带薪假!拿这些生命换来的钱,不觉得耻辱吗?!你们这些该死的驱虫,垃圾,吃士兵尸体腐肉的国家蛀虫!为什么现在赔偿款按照最低标准给我们结算,整整七个月的薪金只给了两个月,还是最低薪?军部必须拿出一个合理解释!否者,我们将会把这件事捅到联合军报,捅到各种媒体……”
喂,喂,你只是来重申士兵的福利问题,不是来跟这些官僚作对的!傻瓜。
邵江一心里阻止,但是没有说出口。他下意识的将身体隐藏到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这些官僚喜欢秋后算账,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年仅二十八岁,军龄已十四年的他。对于此类事情看得太多,听到耳膜起茧子。
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理想社会,社会就是充满矛盾的,越是进步,人的幻想就会随着这种进步而膨胀,贪欲已经是最最基本的了。
邵江一也想起自己的那个转折年份,这一年他重获天日,得见朝阳,小政治犯有了个身份。
“格里芬前线诱饵兵”。
邵江一跟那群狱友兴奋的站在阳光之下,穿着从里到外咔咔新的制服,怀揣着吃饱的肚腩,长官驱赶他们在前线走来走去以作诱饵。这就是所谓的诱饵计划,在邵江一眼里看来那计划异常可笑,犯人们很悠闲的站在两军对垒处,饱着肚子享受着日光浴,那份姿态,那里像个送死的,简直就像来度假的。
快乐的时候并不长远,半个小时后,诱饵们血肉横飞,以前一直欺负他的一位老政治犯将邵江一压在身下,笑着对他说:“十四岁啊,还有许多事没做呢,要不……就去试试?”
邵江一笑了下,闭起眼睛装死,微笑着回答:“好,那就试试。”
再次醒来,邵江一躺在军方的后勤医院里,自此开始了新的人生路,终成一名合格的老兵痞子。
邵江一这辈子感谢的人不多,一位是老抢他饭,欺负他,殴打他,偶尔还将他当成发泄工具的,后来却做了他肉盾的老政治犯,还有一位是巴尼克尼将军。
格里芬士兵前哨被攻陷后,是巴尼克尼将军灵机一动,送关押在格里芬政治监狱的政治犯们上了前线。
小小政治犯邵江一终得见天日,之前的四年他在格里芬地下监狱矿坑呆着,在那里,他见过更小的政治犯。人们管他们这些小政治犯又叫“政治人质”。
不过,他们属于没人赎买的人质。
出院后,邵江一被纳入整合到新的部队,很快就迎来了第二次参战,整三个月,十四岁的邵江一的裤裆始终是湿的,他每天都被吓得尿裤子。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骚臭味。感谢那股子骚臭,他几次在战场上装尸体能很好的融入那些尸体,完美的跟死了好几天的臭在一起不被人发现。
老政治犯的话,一直激励着邵江一,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听演讲。
第一次听演讲,也是在格里芬保卫战大成功的时候,巴尼克尼将军站在国家烈士纪念残碑那边激情演讲。一边演讲一边强忍泪水但并不流淌下来!
将军先生,仰天往日,默默忍泪,声音哽塞: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代表我自己,我代表的是千千万万为国家死去的士兵,是那些为了国家倾家荡产的爱国民众,是为了这场祖国保卫战捐躯的千千万万的麦德斯人……”
演讲整整两个半小时,台上台下一片哭声。
后来,巴尼克尼成为民族英雄,大元帅。邵江一混进了国家陆战队。
第六次冰河期后,大陆重组的新历124年,麦德斯新居住地保卫战,一位天生的军事将才应运而生,他带着自己的陆战队深入敌后,三百三十七个麦德斯士兵阵亡三百一十名,歼敌两万七千众,那位军事天才军事家叫里奇?基德。
军事庆功大典上,里奇?基德少校是这样说的。
“今天我站在这里,很惭愧,我的身后是三百名阵亡的国家勇士……”
再之后,里奇?基德先生,一年一升迁,三国合并成为亚历克萨共和国的时候,他是国家三大总统之一。
而邵江一跟在他麾下某一个小队,一路混到,下士,中士,上士,少尉至现在的中尉,然后就再也上不去了。
126年,129年,130年,133年,这些年,有段时间邵江一每三个月就要听到类似的一次演讲,每次都是台上台下哭成一片,群情激昂,感人肺腑。这些演讲稿为邵江一也铺平了一条新的人生道路。他认为,如若有一日退役,他可以写这个谋生,他知道人们的哭点,怒点,还有煽动点在那里。闲空的时候,他甚至为这些演讲稿定了价钱。可以帮那些人代笔,他将保证,最少三十秒就会哭晕一大片,最少倒下四平方米,少了他倒给人家社会贡献点。
每次演讲结束,便是无数的热血青年加入军队,崛起的人踩着成堆的肉泥成为军事家,阴谋家,政治家,又不知道在那次战役中,那些“家”成为什么,什么人,什么,什么理由的炮击。变成历史课本的名字,最初的时候他们出现在近代史,接着古代史。那一日这个星球完蛋了,连“屎”都不是了。
十四年,听到的演讲无数,数据说明一切。
十四年拉锯战一般的战争阵亡人数是三亿多。
而成为帝国大元帅的,却只有九位。
邵江一总是在想,那些人背着那么多背后的灵魂,能睡的着吗?换了他,他是无法安睡的。
大陆第六次冰河时期,地壳大变动,开合后的新格局,十多个小国家变成五个,五个变成二十个,二十个变成三个,三个分裂成四个……人类犹如细菌在各种环境里组和质变,一直在变。世界犹如万花筒的底部一般在旋转。
唯一没变是邵江一总是找不到自己的根或者祖国。
到底那个地方才是祖国?
问题是,那些政客,总是那样喊:我们要爱国!我们为国而战!这些人的国又在哪里。家又在那里?
一本老书上这样写:有妈的地方,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邵江一没有妈妈,也没有家人,偶尔努力去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