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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难,出去也不易。
“你家外面是陈宫的人?”郭嘉的理智重回脑中,他披起陈登拿来的衣服,囫囵一穿,迫不及待地议起了正事。
“是他的人可能性最大,”陈登断言道,继而淡淡地补充着:“我绝不会给他机会先下手。”
郭嘉松了口气笑道:“看你如是说,我就知道你心中早就有了计划。怎样,实施的如何?”
“上次在许都,你与我说起的那个郝萌,并不安分。”陈登轻点了点木案,沉声道:“我打算从他入手。”
原来郭嘉还特意对陈登嘱咐过郝萌的事。
司马黎看着他的侧影,遏制住了想要依偎过去的冲动,转而走到他身旁坐下,无比安心。
“哦?”郭嘉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对吕布并不忠心——因为一直未能得到重用,即便是投机取巧也不得其法,心中必愤愤不平。只要经人一挑拨,也能制造出风浪来。”陈登嘿嘿笑道:“听说他最近和陈宫走得近,至于原因嘛,尚不得而知。不过就凭这一点,也足够我发挥了。”
郭嘉听后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语。
陈登一直以来立志挑拨吕布与陈宫的关系,从中作梗,制造隔膜。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拿郝萌这个小螺丝钉借题发挥,把陈宫带进一次亟待发起的“叛变”里。
“先前袁术和吕布的盟约已破,主公发军的消息应已传入吕布耳中了?”郭嘉没理他口中的“郝萌之变”,转而打探起这边的情报。
陈登连忙摆了摆手,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都怪刘备。”
司马黎:“……”
郭嘉:“……”
刘备好巧不巧被高顺胖揍了一顿,终于找到了由头,马不停蹄地赶去投奔曹操了。有了刘备这条纽带,曹操又有了借口出兵徐州,当下对刘备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豪气冲天:我帮你报仇!
虽说刘备本就有心找曹操做下家,可若没有郭嘉从中周旋,也不会如此顺利。
当初劝吕布投靠曹操的就是陈登,出了这么一茬事,吕布虽不会责怪他,但也必然没什么好脸色。
心虚的夫妻两个皆沉默不语,坚决不泄露半个实情。
“唔……”郭嘉又细想了一会,点道:“莫非吕布预备独自作战?”
陈登呵呵两声,扯了扯嘴角微讽道:“袁术前日又来信了,欲重修旧盟。昨年往事,一笔勾销。”
吕布上次与袁术闹了个老不愉快,原本说定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南方去,却在吕玲行至半路时毁了约,不仅将吕玲带了回来,还顺手斩杀了随行的袁术的使者。
只是这回因为共击曹操这一个目标,两个貌合神离的诸侯又要走到一起了。
司马黎听了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吕布真是:我虐袁术千百遍,袁术待我如初恋。
“不过袁术这次加了砝码,不仅要吕布把女儿送过去,还点名要扶月夫人当做礼品。”陈登将细节一一摆在郭嘉面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细节。
“扶月夫人已经是……病弱之身,朝不保夕了。”司马黎又回想起前不久见到扶霜时的情形,没想到她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拿她当一颗卒子。
袁术不过是想借此试探吕布的诚心,若是扶霜能活着抵达南方,恐怕也避免不了被送给低阶军士的结局。
郭嘉与陈登对视一眼,后者漠然说道:“但是陈宫定会竭力促成这次结盟,他也定力主将扶月夫人拱手送人。”
郭嘉了然点头道:“懂了,你要陈宫’双重背叛’。”
先是利用郝萌的不忠,和他与陈宫的往来这一点瓦解吕布的信任。再来,若是吕布不肯将扶霜送人,陈宫势必不许,到时又会发生怎样的龃龉,不言而喻。
只是……
司马黎觉得头痛得很。
难题就在于吕布并没有世人想象得那样耽于情爱,且对扶霜情深如许。若是扶霜的身份还未曝光,这个方法尚且可行,只怕现在的吕布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送人啊!
“阿黎?”郭嘉视线一偏,瞥见她暗自揉着太阳穴,又想起来一桩大事。
“是不是倦了?还是哪里不适?”他转过身子,就要扶着她起来去休息。
眼下的司马黎可是一身两命呢!
“元龙,劳烦你请个医生。”郭嘉临走前还不忘拜托陈登一件要事,陈登的思绪本沉浸在方才的谋划中,倏然间被郭嘉这么一打断,思路也全乱了。他瞪了郭嘉一眼,又没法责怪他盼子心切。
这一瞪眼的功夫,郭嘉早带着司马黎出了厅门,朝卧房走去。
“不与元龙商议了?”司马黎惑道。他们正谈到关键的一链,这样匆匆结束未免太随意了?
而郭嘉却不经思索地答道:“不急,等你歇下了我再回来找他继续。”
他的嗓音温和到包容,说这话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俯身看向她,眸中多了埋怨的意味:“阿黎,你还是把我想得太过高尚了。”
她怔了一下,又见他的眼底有了淡淡的愠怒。
郭嘉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才道:“我不是一个为了自我抱负和天下纷争不管不顾的人。”
“不要处处迁就我。”
☆、第65章 郭氏家暴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司马黎一声不吭地靠进他的怀里,讨好似的安抚着他的背。久别重逢,她只想两个人相依相偎地过一段日子,不想浪费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她抚着郭嘉的背的手停顿了一下,惊觉自己心中才闪过一个难以理解的念头。
为什么她会这样想?什么叫做“不想浪费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郭嘉在此时回拥住了她,动作轻缓温柔,方才微微恼怒的情绪也平缓下来。他语气生硬道:“我不该对你生气,这不怪你……”
“我会尽快带你离开徐州,好不好?”又过了数秒,他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趴在她耳边说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奉孝。”司马黎从他怀中直起身,对上他表情不多的面庞,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自从他跟随了曹操,便一刻也不得安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只有速战速决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而这种方式对战略者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徐州是他的第一战。
“我没有。”郭嘉抿着唇,淡淡地否定。
司马黎也不想说他是争强好胜,抬起手拿指尖抚了抚他眼底的青痕,无奈地陈述道:“你最近都没休息好。”
他这样喜欢睡懒觉的人都休息得一点也不好,可见他的精神压力有多大。
这回他没再否认,又把她拉进了怀里靠着,像是赌气一样说道:“那今日不管元龙了,去陪我一起睡会?”话说到最后,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有些难耐地摩挲起来。
司马黎脸一热,再次无奈地唤了一声:“奉孝……”
“嗯?”
“你忘了奕儿还在了?”
郭嘉:“……”
好像是忘了。
*
陈登帮忙请了个医生看过之后,确认司马黎是有孕了无误。见证了夫妻二人造人心路历程的陈登,也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世侄来得不易啊!”他装模作样地恭喜了一番,最后被郭嘉连哄带骗地轰出了屋去。
好在陈登对这般卸磨杀驴的做法见怪不怪,乐滋滋地跑去吃腌鱼了。
这几日里,他为了照顾司马黎的妊娠反应,暂时告别了虾虾鱼鱼,眼下已是思之如狂。
对比这个有追求的吃货,那边郭氏夫妇的思之如狂就正经多了。
提议要一起睡觉的人是郭嘉,此刻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精神的人也是郭嘉。他守在司马黎的床边,已是兴奋得有些亢奋了。
“年底……年底我就能当父亲了。”先是期待。
“年底……我也要三十岁了。”又是怅然若失,不知怎的想起了司马懿的嘲讽脸,嘴巴张张合合地说他是“老男人”。
司马黎被他强摁在床上躺着,看着他忧喜掺半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道:“你今年才二十八。”
郭嘉的数学真是差得可以。
他闻言脱了鞋子,也躺到床上来,身子一翻将头埋到她身前,痛心疾首道:“到了年底,二十八这一年便结束了。二十九取整就是三十了……奕儿会嫌我老吗?”
“……”司马黎将他的头从自己身上捞起来,顺手在他的下巴上揩了一把油,象征性地安慰道:“我不嫌你老。”
她以前都嫌他小呢。
郭嘉弯唇笑着拉起她的手亲了亲,才安心去睡。没过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睡得深沉。
他睡得香甜,司马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能侧过脸静静欣赏着他的睡颜。
刚才听他说自己要三十岁了,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其实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反而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