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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长安城中突起巨变,董卓于禁宫之内被吕布斩杀,联合王允等重臣剿灭城中其余“汉贼”,共同协理朝政。
转眼间,司马黎也在吕布府上滞留半年之久。
清晨,她坐在镜前,在脸上细细涂着凝胶,她抬手摸了摸眼角,见它没有真正下垂,才松了口气。
易容虽是暂时的,但她也怕时日久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会跟着改变。
早日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郭嘉说,董卓虽死,远在西凉的军队却绝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势必会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攻到长安来,将吕布和王允双双铲除。
“吕布和王允,已经怕了。”他如是说。
董卓死后不久,初掌大权的两人并非玩弄政治的天才,此时的局势,甚至比董卓在时还要复杂混乱。
“也亏他们还要心思开宴。”司马黎忍不住吐了个槽。
前几日,府上的人便开始为几天后的晚宴做准备,邀请的多是朝中重臣,系王允一派,武官这边,几乎是吕布独大。
吕府上一次承办宴会时,还是他们设计董卓那次。
吕布这回请的算是朝中腐梁,都是欺软怕硬之徒。
“所以他们要商议对策。”郭嘉笑眯眯地说道。
“牛辅都快到城下了,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花来。”司马黎随手剥了个葡萄,塞到他嘴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冀州?”
郭嘉细细咀嚼了一番,才道:“待西凉军攻过来,乱上加乱的时候。”
司马黎抬手摸了摸一直在跳的眼皮。
“怎么?”郭嘉问道。
“总预感有不好的事会发生。”她放下手,一脸杞人忧天样。
郭嘉果不以为然,笑笑说道:“胡思乱想。”
然而这一次,司马黎不好的预感却是成真了一半。
到了举办宴会那日,车马盈门,履舄交错。隔着很远也能听见从宴厅中传来的丝竹声,司马黎吃过晚饭后路过那附近,驻足聆听了一会儿,深觉此宴略像王允等人最后的晚餐。
她正想着,一道陌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廊下,个头不高,矮小精瘦。他隔得远远地便看见了她,微醺着唤道:“那婢子,快带本司徒去更衣。”
朝中只有一个司徒,便是王允。
司马黎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走上前,低头说道:“请您跟我来。”
她一直低着头,走在前面,王允跟在她身后,脚步频率不稳。然而她才没有搀扶老人家的爱心,三两步将王允领到了厕门前,请他进去。
醉中的王允咕哝一句,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司马黎见王允没有为难她,转身欲走,却在抬头的瞬间瞥见一道寒光,一道模糊的身影欺上前来,手中握着利器,向她袭来。
她还未看清来者是谁,便一手擒住了对方的手腕,此时刀尖离她不过数寸距离,那人不甘心,又使出另一只空手朝她攻来。
司马黎早见对方身形娇小,还未来得及疑惑,便箍住她的手腕,这才确信来人是个女子。
同时,这女子身上的香气令她为之一愣,霎时间,对方的手刀趁机劈了过来,她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仍将那人妥妥制住。
“明君?”她唤道。
那熟悉的兰花香气,她只在卞罂身上闻到过。
☆、第45章 仇恨之花
“阿黎?”卞罂试图挣扎的动作缓了下来,她狐疑地问了一句,亦是十分惊讶。
司马黎依旧扣着她的手腕,但渐渐松了力道。她凑得近了些,看清了卞罂久违的艳容。
这时,她才松了手。
卞罂身着广袖舞裙,丁香色的衣裳与夜色融为一体,并不起眼,唯有衣缘上淡淡的流彩在月下泛着光。司马黎松了钳制着她的手,瞥了一眼卞罂手中锋利的匕首,若非自己会武,方才就得血溅当场了。
“你怎会在这里?”司马黎回头看了一眼,怕引得王允闻声出来,她欲拉着卞罂绕到树后隐避,卞罂非但不跟她走,反而还要冲上前去,她压低了声音急迫道:“我要杀了王允。”
“王允?!”司马黎倒吸一口凉气,双眉拧起。
先前卞罂要杀了董卓,现在董卓死了,她又要来杀王允。
司马黎不得不惊奇,不禁感慨卞罂当真是一朵仇恨之花。
卞罂不顾她的惊讶,当下便要越过她,预备对王允动刀。
见状,司马黎难得多管了一次闲事,她力气比卞罂大了许多,伸手扯着她就要朝一边走去。见她阻止,卞罂红了眼,拿着匕首又要朝她刺过来。
好一副佛挡杀佛的架势。
她没想到卞罂这样狠戾,干脆又将卞罂的两只手双双擒住,反拧在背后,摁着她走到了僻静处。
卞罂不敢闹出大的动静,却怎么也挣不开司马黎的束缚,焦急得几欲落下泪来。
从未见过她这般的司马黎愣了愣,想不出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能让这个一贯冷静的美人乱了阵脚。
经过一阵纠缠,卞罂眼角的泪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司马黎瞥了一眼她描得细腻的红唇,猜测她是以舞姬的身份,混到晚宴中来的。
“王允离身首异处之日不远了,无需你动手,何苦冒险。”司马黎皱着眉问道。
她回头望了一眼,王允干瘦的身影慢悠悠地从厕门里晃出来,和来时一样,颤颤巍巍地朝宴厅的方向走去,那里一片明亮,婢女们端着漆居轮替而出,卞罂已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司马黎钳着卞罂的手松了松。
“身首异处太便宜他了,恨不得这老蛆虫在长安城外曝尸七日才好!”觉着司马黎的力道松了下来,卞罂甩开她的手,恨恨道。
司马黎只觉晚风吹得她有些头痛,眉头依旧蹙着,不解问道:“王允与你有何仇?”
按理说,王允也算谋杀董卓的参与者之一,董卓死了,卞罂与王允都共同受益。
“你可知上月,左中郎蔡邕冤死狱中之事?”卞罂嘶哑着声音,眼底藏着哀戚。
“略有耳闻。”司马黎沉默了一瞬。蔡邕是当朝极受敬仰的风雅名士,精通书法音律,称得上是为德高望重的大儒。他的女儿,即是后世流传千载的才女文姬。
以蔡邕的休养和名望,王允是万万及不上的。司马黎不肖猜测王允是出于什么动机,随意编排的一个罪名,便将蔡邕下狱,年迈的名士不堪此辱,忧愤而死,晚景十分悲凉。
“他是我的义父。”卞罂声怀悲痛与敬重,低下眼睑,沉痛地缅怀着。
司马黎着实惊讶了片刻。
卞罂控制不住地哽咽着:“如果不是义父,我怕早就死在洛阳了……是他教我文学音律,还为我取了表字。他的女儿昭姬,也像亲姊姊一样对我好。而如今义父尸骨未寒,昭姬姊姊也被赀虏掠到了北地,下落不明。我除了杀了王允,还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司马黎一直知道卞罂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她讲述的这一段缘由中,一定也未曾提及一个更复杂的“从前”。
难怪她年轻尚轻,生得早慧,对待世事看得通透,比寻常女子大气三分。
与她相识时日不短,司马黎听了她的叙述也难免为之动容。
“王允不义,他不会有个好下场,你就听我一言吧。西凉军早晚有一日会攻到长安,且就在不久之后。吕布他们一定没有能耐阻挡得了,届时王允落到西凉人手中,绝不会好过。所以,蔡中郎的仇迟早得报,你又何苦冒险把自己搭进去?”她长叹一声,就怕卞罂想不开。
看着卞罂颓然的样子,几近生无可恋。
“好,我听你的……”卞罂苦笑一声,又道:“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去夷狄之地找昭姬姊姊的下落。”
司马黎闻言,又难免小抽一口凉气。
卞罂一个较弱女子,要孤身前去匈奴的狼窝,简直毫无顾虑。
可司马黎无权劝阻,也阻拦不了。
她只能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可以,”她笑了笑,“昭姬姊姊已经是我仅存的亲故了,若是能找到她,和她一起回来最好……如此义父也能安心了。”
司马黎依旧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妥。
她四下望望,依旧静谧一片,无人经过。今夜府中人大半都在宴厅附近,她略微一想,决定场外求助郭嘉,她试着提议道:“不如,我去带你见奉孝吧。”
“奉孝?”卞罂怔了一瞬,转而笑道:“他还真来了。”
司马黎见她笑了,才记起可不就是卞罂泄了密,告诉郭嘉她在这么?
她心中的无奈浮上来没多久,便听卞罂婉拒道:“不了,他也帮不了我。这里人多眼杂,我也待不了许久。若是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吧。”
已是多说无益了。
司马黎点了点头,道:“若你回来,便去许都吧。”
“许都?”卞罂喃喃念了一声,惑道:“为何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