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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袭黑袍疾飞而至,地之战神从黑袍下伸子枯干的手,手中流星向上激射。流星在空中爆裂,一团蓝烟绿火。我险险地躲过,臂上衣衫破处,犹有火灼痕迹,心中一横,银牙一咬,凌空下击。星斗四散,拼得一身火煎烟焦味。砍破一片黑袍衣角。几缕散发。斜次里两枚黑白分明棋子,撞上刀身,“当”一声,我一退再退,三步,又三步,方站定,气喘,臂膀酸麻。心中一懔,好大劲!
是人之战神,他也是满面凝重,“又见枯骨刀,从此世间又将血雨腥风,永远宁日!”
“哼!”我喘口气,“没有枯骨刀,天下就太平了么?”
三才战神哑口无言。
没有了恨,天下便全是爱了么?爱恨交织,才是人生!
我自三才阵中穿过,他们没有阻拦。
才行几步便不得不止,挡路的天罡星手握剑诀,地煞星腰横三尺长枪。目光冷竣。这一战再不留情。罡风煞气,剑自枪底穿出。他们配合无间。我左右支筹,只数十回合我便发乱、衣散,只能勉力支持,脚步扶摇。一个错愕,枪尖自腋下穿过,好险!
我退后,大袖一挥,放出毒烟——断肠烈散。这一招果然奏效,星宿微乱,错位,彼此相撞。
一瞬那,我杀心骤起,自己也觉得一股妖气从身后冲出。
刀凄然而笑,一刀斩上天罡星眉间那道一字纹,鲜血四溅;反手枯骨刀穿过地煞星的锁骨。一团血光之后,幻影消失,只余天荒地老一个我,何去何从?出鞘的刀,与世间一切为敌。落得新伤旧恨,前路茫茫,却又退无可退。我的身影就如一片飘飘荡荡的孤魂,急急奔赴阴间玄界。
急急地投胎。急急地过了一生。
枯骨刀一路挥过。刀身已是遍体通红。刀声鬼哭狼嗥。疯魔引路,血肉成枯骨。已成一柄无法掌控的魔刀。风也随刀走,吹落漫天血花。
夜叉、修罗、饿鬼、罗刹,挡着披靡。
我惊异地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对面,一样的脸上有一丝冷笑,也穿着鹅黄衫,百褶裙,藕丝履,发间碧玉凤衩轻颤。
九生九死最后一战,面对的居然是自己——除心魔!
她亦手掣枯骨刀,好整以暇,目光冷漠,在她眼中,我不过是个濒死的人。身经九战,我早已是气喘吁吁、鬓发散乱、衣衫不整、摇摇欲坠,一路拼杀,气虚血弱。
或许,每个人要面对最强大的敌人都是自己。总是在自己最弱的时候,心魔出现,也许在她眼中,我是她的心魔。看着另个自己一步步逼近,看到裙裾上细细的碎花,哦,近了,近了,我好累,抬不起胳膊。
我现时天眩地转,触指可倒,已经听不到生命的足音。
“你没有尾巴,你不是我!”我用刀撑地,拂着胸口。
“咯咯咯”她笑,轻脆的声音,“我不是你,你有爱,我没有,我只有恨,化解不了的恨!知道吗?阿珠,你也叫阿珠吧,哼,杀了爱,就全是恨了,你死吧!”
天地寂静无声。
她举起刀,我已无法招架,只徒然抬手,努力挥去眼前的流云。
那一瞬,我看到渐行渐近的自己,不再是妖,亦不是仙,而只是一个该有着七情六欲的女人——
第三十七章
五百年前那一眼
“我是谁?”
“你是阿珠!”
我在追问一个老头。
他很不耐烦地回答。
他正在专心致致地注视着桃树上的一只破茧的蝴蝶。那只蝴蝶在阳光下抖动轻盈美丽的翅膀,闪闪地,微微地,幸福地,颤抖。谁还会记得自己的前世?那些青涩,那些丑陋。
落日熔金,直坠西海。蟠桃后园有一处高地,那里每天可以看到夕阳在脚下挣扎。好似英雄的眼泪,不肯掉下去。
我不明白自己的身世。寂寞,而没有记忆,只知自己名叫“阿珠”,一觉醒来已在蟠桃园中。其它的一概不知,我没有昨天,忘记了,昨天以前的记忆全部丧失。我在想或许,我也只是一只蝴蝶,破茧而出,便忘了前世菜青虫飞翔的梦境。
天庭是个小而又小的世界。蟠桃园的那边是瑶池,瑶池的那边拐过太上老君的炼丹房便是天宫,直上九重,云雾中若隐若然灵霄宝殿的一角。日出其右,万丈光华。玉皇大帝端坐其中,一声怒叱,百仙震服。
长长的甬道这端起始于南天门。天河水悠悠穿过,流向千古。再下一步,便是人间。他们说:人间多疾苦、烦忧,升斗小民,与蛇鼠争食,脂浓粉香,转眼两鬓成霜,青丝变白发,生死皆由别人摆布,黄沙一卷,已作千里孤坟里凝然不动的躯壳。墓碑泯灭,什么是名?什么是姓?身前身后事,什么都留不下。
白云之上,鹤舞飞翔。我一袭烟萝,淡雾轻烟中走来,清婉透澈的身影,一尘不染的明眸。我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单纯仙女。蟠桃树下,卧雪眠云,一日又一日,所有神仙的日子,并无不同。
除了蟠桃园我还喜欢去瑶池仙境。那里的荷花塘一池碧水。水中淡淡的我的影子,不知闲坐了多少个午后。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荷塘照不出前生后世的影子,它只告诉今生的我——天宫中最无所事事的神仙——岁月波澜不惊,庭园静好,无风无雨、镜面似的水中,不变的倒影。
透过五百年的烟尘看回去,我依然可以看到荷花塘里自己清晰的倒影,闲闲地用柳枝戏弄鱼儿。袖口不经意地滑落水中——“掏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九生九死”,让我失去了记忆,回到了过去。五百年前,我是仙姑;五百年后,我作妖精。时空纠缠,阴差阳错。再面对生命里注定出现的那些人,那些事。是否,会有不同?袁天罡说过——“如果再回到从前,有些事依然难改变。”
荷的影日日倒立水中,随风摇动。一时兴起寂寞的我跳一曲穿花的舞。抢背、下腰、甩袖、回眸、罗旋‘‘‘‘‘‘和着墙外一曲清歌,世界似真似幻,自己如醉如痴。也不孤单呢,水里的影子,荷叶下的裙角。乍一看,千妖百媚,百媚千妖,却似人与草木争春,与芙蓉争艳。
慢慢地下腰,弯作拱桥——一朵妖羞的荷花。凤钗也如花蕊轻颤。
突然传来掌声、惊叹。忙一凝神,我才知观者伫立竹影中。具各彩衣玉带,飘然出尘。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仙女。
“呀,这个妹妹好舞艺!”
“我数过了,她的罗旋有十八转!”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妹妹,你的腰怎么生的?好软!”
“哎,这么长的水袖,甩出去怎么收得回来?”
她们七嘴八舌,由衷赞叹,艳羡之情,溢于言表,却把我围困当中,顿时却让我腮飞红霞,无地自容。
有人笑着大声解围,“你们这样围着人家,却让人家回答谁?”
“嫦娥姐姐来了。”
第一次见她,一袭蓝裙,遍体清冷的光。虽不争辉,却不黯淡——冷艳。一笑,仿佛霜雪一秋。
“妹妹怎么称呼?”她拉了我的手,指尖冰凉。
“阿珠。”
“瑶池盛会将至,届时百仙云集,不如阿珠妹妹来参加我们舞队,为宴会添一抹亮色可好?“
我点点头,没有思考,只因为怕寂寞,所以一脚踏出了节拍,作了一名舞天姬。我歌影徘徊,我舞影凌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仙乐飘飘,丝竹入耳。辗转红尘。如果我早知会经历那么多事还不如作回那个寂寞的舞者。
这一天舞罢正与众姐妹嬉戏打闹,追蜂逐蝶。
“王母娘娘召众位舞天姬进宫!”传令官不言不笑。
所有动作俱停驻。本来已在掌中的蝴蝶,一震翼便又脱困,飞在空中。堪堪却又落上团扇。薄翅一张一合。舍不得它,即将到手的猎物。我的手一张,它便又落入掌握。一壁走,一壁轻轻蜷它在手,感觉它不安分地在手心游走,找不到出路。
直上朝天甬道,入紫启门,穿九曲回廊。两边天将神兵,庄重肃穆,不怒自威。穿过坤月门一入后宫,却见满目芳菲,百花吐艳,别有洞天。
排在最后,等待见驾。却见前面众仙子整衣理鬓,诚惶诚恐。
“七姐姐,王母很历害吗?”我拍拍前面仙子的肩。
她还未及作答,即听宣召。于是我们个个噤声,底眉顺眼,鱼贯以入。
面前珠帘一卷。不早不晚,不先不后,偏偏是,我一抬头,惊情一世,挂念三生。娉婷袅娜的身影顿住。
与那个男人四目交投。那么近,近得可以看见他瞳子里呆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