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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接连一周,倾瞳都寥寥难安。奇怪的是外头居然全无动静,看来莫怀臣并没有将杜魏风离开之事向皇上禀告。她一面暗暗庆幸,一面又自疑惑。再回想那日交谈,觉得那人似乎字字是在教她忍耐。脑子里不期然转过他清高孤漠的神情,这次却不知该作何感想。
于是索性找了酒出来,坐在柔白缤纷的梨枝上自斟自饮。冰焰酒很快便被消耗一空,她便微醺着敲那陶罐的光溜底面,有些可惜地喃喃自语:“这人果真是个骗子。送这么点儿酒还说什么醉,小气!”
莫怀臣那日接到了讯息,在书房中望着纸上那几个字却微微一笑。不防外头有人叩门通传,“大人,沛王来了!”
不待应声,门已被人一掌推开了。携风而入之人面长有须,虽五旬开外,不过保养得宜,满面红光直似壮年人。一身华丽无伦的红蓝锦袍,珍珠滚边,珊瑚腰翘,连靴头都缀着硕大的天青宝石。眉目间颐指气使之气,半丝不掩。
莫怀臣已经迎上来浅一鞠首,“沛王大驾光临,为何不事先通知下官稍事准备?”
那人却傲慢地甩袖自己坐下,“我来看我养成了精的那只狗,需要什么准备?”
莫怀臣就轻咳了声,“王爷何出此言?怀臣惶恐。”
“哼,本王倒是好奇,这世上会有你莫怀臣怕的人?上次缉拿堰丘之虎,本王千叮万嘱,叫你抓住活口问出那批火石兵器的下落。本王几万两黄金通通压在里头,你自己先保证说万无一失,末了却轻轻松松一言说他逃了。如今堰丘那边催得又急又快,便是本王肯花钱费事,你能给本王凭空变出这批货么?这次失信于堰丘之事必会被人计较,你有什么话说?”
莫怀臣站在灰墙下的阴影之中,一身白衣净如无波的月,却不慌不忙地侃侃道:“怀臣办事不力,自当领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怀臣以为,这次堰丘之虎收到消息及肯现身绍渊,他和堰丘皇室必有牵连。怀臣也曾亲与其对阵,此人思谋气度俱是不凡,未必是山贼匪类那般简单。如今情势不明,若这批兵械当真交送到达,堰丘内乱指日而至,动荡之下若牵出什么,恐怕王爷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只当那批兵械失踪了,日后若有人问起来,王爷只找个替身全推到抢匪身上,方保平安。”
几句话说得不可一世的沛王额上冒汗,“怎么可能,堰丘之虎身后会有什么势力?私购兵械之人从来与本王单线联系,消息又怎会走漏?”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何况在皇族之中?王爷少安毋躁,现在怀臣已经在加紧打探,一有消息定火速禀报。至于火器的款项,既然是国库中通融而来,王爷也可以……”他扬手在脖颈上轻轻一横,“其他的事,宫内自然有人帮忙打点遮掩过去。”
沛王听到这儿,才噙了一丝笑,着力压了下莫怀臣的肩,“不错,还是怀臣最明白本王的心。”
“谢沛王赞赏。”
沛王满意地点点头,端茶饮了一口。一面瞥向高他半身的年轻丞相,转了话锋,“正说说完了,说说私事。你和芷珍的婚事,还预备拖到什么时候?”
“这……”莫怀臣迟疑一瞬,静如渊泓的深瞳头次点开几环极浅的墨漪,“现下国事繁重,怀臣辅佐王爷已是力有未逮,唯恐,唯恐耽误郡主青春。”
“你怕耽误了本王的爱女?”
“是!”
沛王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张薄纸抛到桌上,“我看,你是为了这首诗吧……”
纸张不大,被长指挑开,墨迹点点便随着指尖震了震。
绿浦明波乍秋风,
卧云生烟染杯重。
岂得一夜倾城顾,
醉尘名利醒亦空。
这首《无醉》,在雅趣成风的历越国里,原本算不得最上乘的佳作。不过今世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尤其是男人们,都好对其津津有味地品评不休。原因无他,诗关美人,美人倾城,而且,一式两份。
姐姐杜秋茗,清若菊魄,冷若冰霜。嫁给历越的镇远大将军司马性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妹妹杜卧云,柔若青釉,秀若凝水。十五选入宫中,后封为西宫娘娘,宠幸无人能及。
这姊妹二人皆出自名门,是历越国第一大学士杜君鸿的女儿。据说不仅貌美如仙,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确是叫人思寐难求的世间尤物。
鹰隼般的双目紧盯着淡立眼前的立渊公子,发现一向沉稳的他极快地锁了下眉心,才兴味得好似逮着老鼠的猫,“本王也是今日方知,什么杜秋茗杜卧云的,都是那些人猜错了方向。让那个赋诗之人觉得这江山皎皎醉梦成空的,其实啊,根本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实现诺言,加更一次,抱抱留言滴大家。
不过这么多亲们收了不看,要养肥偶。偶正减肥,表长胖,打滚……
后 庭也口了,好吧,这个偶表示理解,阿门。
☆、毒苦自尝
沛王离开已是深夜,莫怀臣面有倦容,却命人重新挑灯放于案边,开始批注案上堆成小山般的呈文,一边不时咳嗽几声。
谋士刘慎之捧着那碗苦气浓重的药汁进屋时,改完的呈文已经铺满半张桌案,刘慎之不禁笑道:“大人,该喝药了。”
莫怀臣头也未抬,“放着吧。”灯火下颊侧的线条越发清减。
刘慎之对莫怀臣已然知之颇深,猜到他大概是为了下午被迫答应和郡主的婚事而不甚痛快,就多了一句嘴,“大人再不高兴,还是要先保重身体!”
灯火不期然晃了一晃。
“哦?”莫怀臣这才停了笔,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得力的部下,“慎之,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禀大人,四年了。”
“这么久了……”莫怀臣轻声自语一句,从容搁了笔,仍是温温的语气,“那好,今日本相终于有些好奇了。你这么操心本相身体,是沛王交代的,还是郡主交代的?要我身子康健着为人多卖几年命,还是,想我留点体力为人日后福祉?”
刘慎之有些发慌,不觉间浑身寒毛一乍,还自勉强拱手回道:“大人的话,小人不懂!”
那人依旧微微勾着薄唇,明锐的眼底已化为彻骨的寒冷,“不懂么?你若不懂,就没人能懂了!好在慎之一直是个细心的人,连我扔掉的一张无用废纸酸诗都会查探清楚,再如实汇报上去。要不然,本相还真难让沛王相信,到了今时今日,还能让他抓住我的什么把柄。”
三两句话直惊散了人魂,刘慎之登时牙间涩然汗透重衣。眼前这个男人看似温雅如仙,其实对付人的心机手段,多年以来越来越令自己惊心动魄。他若定了自己的罪,今番还焉有命在?赶忙扑通跪了,“丞相大人饶命!小人,小人过去的确是靠沛王提拔,安插到大人身边,负责详尽汇报大人的一切行踪动作。不过跟大人时日渐长,慎之对大人的胸襟谋略都钦佩万分,只要不关乎大局,很多事就未曾全都如实禀报。譬如大人从去年初冬就身体抱恙,小人一直未曾多提,只盼大人身体好转,上替皇上分忧,下可造福百姓。小人……”
外头夜风微驻,灯火缓了缓又明亮起来,优美的长指轻缓地叩了下桌案,“你也不必这么战战兢兢的,这些年你为本相做过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若真想动手,四年前就不会留你活口了!”
刘慎之心中大讶,抬首望着火光中的莫大丞相,突然觉得眼前熟悉的大人深沉得令他根本无从捉摸,“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莫大丞相这才绕过堆满典籍的青木桌案,不徐不疾地踱过来,绵长的目光锁着地上的下属,不给对方丝毫闪躲的可能,“我的意思是,今夜开始,沛王,或者本相,你只能选择站在一边。那人急着要纳本相为婿,一来想通过联姻令皇上间隙于我;二来更为了预备将来有变,摆布我做他的替死鬼。可惜你自作聪明,不肯将本相病沉之事泄露给人,否则何须酿至今天这步麻烦?如今本相已经不耐烦再陪他玩下去,一月之后,朝中会有大臣联名上奏,参沛王贪赃枉法盗用国库军资,他的别院处也会有人挖出龙袍玉玺,万事已然布置妥当。现下倒剩下慎之你了。慎之也算是个有识之士,跟随我多年办事,彼此也有个情分,本相就给你两条路选。”
见刘慎之猝然抬首,满眼希望,他便斯文接道:“若你执意旧主,相府今晚将会失窃,贼寇逃窜时伤了一位家臣,令此人当场昏厥,醒来后行为有如八岁孩童,痴傻终生难愈。如若你选择相信本相,我日后则将视你为心腹,连带你幼时失散的娘亲,都寻来完璧归赵让你以尽孝道。不过,我不会再等,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