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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看守的人从不会在她身边多放一个带尖角的物什,休说离开这个房间,她就是翻个身,都会有警惕的目光飘来。
可是无论她如何折磨自己与他赌气,那人都始终不肯露面,也不放她。
倾瞳心急如焚。如今大姐那儿的危机连杜魏风都不知头尾,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实在等不得了。
莫怀臣,多少往日情分,我不信你半点都不在乎,都不记挂,不信你铁石心肠,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你记不得,我就要你记起来!
倾瞳要了笔墨纸砚,开始不眠不休地作画。
笔调写意,张张传神。
莲灯无垠的水巷,一位白衣男人立在灯河人群间。
桃树下,男人仰头看一位横坐在枝头的娇俏少女。
廊角下,男人为少女系着披风。
怒涛中,少女将男人的头颅举出水面。
丛林间纵马,雨夜里拥抱,竹叶间的吻……
踯躅尘梦远,浮沉水墨新。沥沥旧时风,穿纸盼君心。
一日一日,但见窗外风过,不见君意回转,心只是不断沉下去。
有人每天喂她吃续命的补药,每日为她输入令气血回旺的真气,偶尔醒来,甚至能嗅到自己的发间衣衫上散落着那人独有的松墨清香。
她的写意被归理齐整,每次醒来,身边依旧只有那两个看管的人。
到了第四日,倾瞳画了一株翠薇树。树下相视而笑的一双人,眉目神情,都是清晰欢悦,明朗幸福得仿佛沐浴着永世的阳光。
画完了,她在阳光下展开那幅画,一直望着望着。纤细的手指沿着画中轮廓起伏,珍惜勾勒,良久,羽睫一合,终究漏下一滴轻钻般的晶莹。
刺啦,那幅画被骤然扯成两半,花树下的人便东西飘零,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榻边,绝然而对。旁边的一张画稿被抽过来,又是一声,哧啦。
倾瞳一径苦笑。
轻薄的纸一张张从手中泻落,淡墨的人形景物在青光中四分五裂,就像她决心撕裂的千万端铭心情意。
监视她的女人本欲阻止,动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些烂纸收拾了。
那晚莫怀臣见了余非,一阵密议,颇晚才返回天宇阁。柴青交代完正事,端着药盏,神气有点踌躇,莫怀臣瞥了他一眼,淡道:“有事就说吧。”
他似乎也消瘦了,一双明锐的桃花眸却燃烧着奇异的磷火般的光芒,圈圈波开深沉的墨漪。
柴青自我挣扎了片刻,答道:“也,也没什么。”
“她怎么了?”
莫怀臣问得太安定,眸光不过盯着眼前的桌案。柴青只好斟字酌句,“她下午撕了所有的画。”
“嗯。”莫怀臣不置可否。
“然后,又愿意进食了。”
“嗯。”
柴青顿了顿,“我想她大概是发泄一通想开了,愿意吃东西了,所以大抵没什么问题了。”
莫怀臣终于很轻地笑了笑,“大概是。”
她许是猜到近期会有大事发生了吧。彻底放弃对他的期望,决绝撕裂对他的情爱,预备积攒体力等候时机脱困,而后正式与他为敌。这大概是这个女人会做的选择。
他心知肚明,却无法阻止。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只要过了后日……
柴青不便再多言,听到莫怀臣的吩咐,“药放下,出去吧。”如蒙大赦出了房间,才走了几步,闻得风气微动,他才警觉后撤,眼前多了一个人。
幽蓝的长袍,飘扬的黑发,面孔在暗处辨不清晰。
柴青吸气拔刀出鞘,“什么人夜闯天宇阁!”
“杜府,杜魏风。”那人径自从玄暗间缓缓行出,也没有躲藏的意思,“我来找莫怀臣。”
简单的几个字,却十足迫人。
柴青才欲开口,听得屋门轻响,里头的白衣丞相推门而出,一派雍容潇洒,“杜侍卫深夜来访,尊意如何?”
杜魏风的长目间燎燎燃着冷焰,静扑到人身上,好似能焚毁一切。
“把她还给我!”
莫怀臣立时蹙了眉,“你是在指责本相窝藏了你的什么人?最好给我证据!”
杜魏风却不言语,陡然长剑清啸。一剑带着冰弧蓝光的气劲挥扫而来,摧枯拉朽的真劲扫上一旁的石桌石凳,只听得几声闷响,风起间飞石堪堪炸成几截。柴青站得最近受到波及,才出剑拨开速度奇快的石块,却感觉旁边的男人身形如电,尖锐的剑气已然逼在自己的眉心。
柴青不能或动,只听莫怀臣咳了一声,扬起的语音带着隐隐的威压,“杜府的人,死风老人教出来的徒弟,原来才这么点智慧,想肆意在我天宇阁中行凶么?你是否能担起这个后果?”
“我无此意。”杜魏风却刷地撤了剑,手一松,冷冷剑尖直扎进地面。他放弃了兵刃,坦荡地直视着那个玉树临风的绍渊丞相,“我来把自己交给你,随你处置,绝不反抗,但是请你带我去小瞳那里。”
玄夜暗度,几重深影。
禹华深宫无树,因为皇上怕有刺客藏身,所以偌大的皇城,除了方正的殿宇与花花草草,四顾一目了然。
杜卧云的湘绣丝履落在石地上几无声息,唯有长裙边坠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动,细听好像一串轻盈的笑。
夜已渐深了,她心绪不宁地在御花园中徘徊了许久,再回西宫,却发觉余承天候在那里。赶紧扯唇柔笑招呼,“皇上怎么来了?来了也不打发人去叫臣妾。”
“卧云。”余承天接过她端来的一杯茶,眯眼也笑,“朕是惦记你的百花酿了。”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能有什么,不都是您的东西?皇上稍等……使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百花酿取来?再去备点小菜,今日的几样都不错,还要一样玉骨天翅。把桌子摆到后院去,那儿晚上有月亮,也凉爽。”杜卧云嫣然指挥着,打了帘子出来,瞧见余承天身边贴身的小太监取出了一枚金色的丸药,左顾右盼着,“丽妃娘娘,此处可有现成的参茶?”
杜卧云的视线便凝了下那颗丸药,故意道:“不是都午后服药的么,怎么今儿个迟了?你们一群人都没长脑子么?”
余承天歪在里头坐榻上,好似没听到。小太监只好小声道:“禀娘娘,是皇上要留待晚上服用的。”
“哦。”杜卧云水袖一摆,翻开莹白的掌心,“交给我。”
“怎么敢劳烦娘娘。”
“我不过是尽心过个手儿,等会儿自然是你送。”
“这……是。”
那丸药在手心,心居然有些乱蹦。杜卧云移步去了稍远处取茶具,从从容容将金丹溶入水中。金丹入水即化,她背对着人却不动弹,迅速从袖中悄探出一根极细的银针,浸入参茶中微微一搅,旋即收回。
回首端给了那个小太监,“给皇上送去吧。”
小太监恭敬接过来,走回来呈到余承天面前,然后从身上取出片刻不离的一根祥龙银针,在茶盅中放了片刻,再取出来,针尖精致银白,“皇上,无毒。”
杜卧云在帘后咬牙冷笑。
毒?余承天怎么可能中毒?每一种菜肴,每一盏酒,每一件贴身的东西,全都要精心查验。
天底下最贪生怕死的皇帝,怎么会给任何人下毒害他的机会。
这两三日她暗里探了所有的来源,却完全没有头绪。
三妹失踪前,就是给了她这么一个纸条,一个线索。她想了许久,也无法猜透三妹那天在司马府找到了什么,后来又为何会再无踪影。爹爹急得四处查探,杜魏风又西下快马加鞭去寻找大姐下落。
只有自己困在深宫之中,通不了消息,百般焦心难眠,还要应付身边的如虎君王。不知不觉握了粉拳,玉指顶上了方才的银针,她才推出一看,登时惊得倒抽了一口气。
针间青黑!
可那个小太监手上的试毒银针,明明……
“卧云。”余承天在里头唤她,“你别忙,过来陪朕坐坐。”
“是,臣妾就来。”杜卧云忍着惊悸仓促回到里间,瞧见余承天多年来阳虚的面上蒙着一层怪异的绯红,他虚虚地迷离着眼,犀利的视线好似能剥下她的衣裳,“爱妃,你十来岁便生得国色天香,美得犹胜轻云。如今入宫几年,居然越发美了。”
云鬓上的步摇颤巍巍地一晃,漾开一片光波,“皇上过奖了。今夜月色如水,臣妾后园的一株昙花含苞待放,正适合饮酒赏花。”
余承天早已按捺不住药性激发的冲动,一把将她拉过来推倒在榻上,“昙花岂比得上你美貌,百花酿也没你的身子醉人,卧云,卧云……”
他的声线伏在她的胸口渐自含糊,不耐地解开光滑的丝衣,肆意地占有身下的女人。感觉着昔日雄风重振,自己先闭上眼享受得心驰神往欲仙欲死。
释放的一刻,他陡然忘情呼出了一声“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