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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斩断了信任的汤汁,是她亲手捧到他的唇边。她看他如常喝下,喝完以后皱眉避开了她乞怜的目光,仿佛是要避开什么污秽。
那一夜少主将自己锁在密室里,再不许旁人进去——连她也不可以。
第二日他们破门而入,他高热昏睡在床榻旁边,满屋酒气秽气吐过的污浊味道。他的浓眉皱得死紧,唇角只是安然僵硬,仿佛痛苦,又仿佛并不痛。
她衣不解带守候在床边,好容易等他醒来,千万句痛悔解释触到了他的目光,蓦然空了——她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主的眼里,没有她了。
此后,寇天只是不可思议地迅速强大深沉,直至一日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他终于变成了她的王。
他继续将她留在身边。朝夕相处,却咫尺天涯。
火媚悔得肝肠寸断。
一年后,圣女带来另一个如冰的少女。与火媚同岁,而且,已经受训经年。火媚心慌了,她尽极妩媚的打扮了自己,与少女并排站到少主面前。
一个寒眸紫裳,一个红唇朱衣,都是风华绝代的动人美丽。
圣女拉起她们的手,左右看看,终归笑了笑,“不错,你们今后便是少主的左膀右臂,琉改名为司紫,烨改名为火媚。她们都是圣女的人选,小天,你看哪个好?”
少主无可无不可地淡扫两人一眼,冷道:“随你决定。”
对于他而言,所有的女子,果然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火媚深吸了口气,又深吸了口气,才突兀地惨笑起来:“禀主人,请恕火媚才疏,难以担当下一任圣女。”
寇天,少主,我不要当你的妻了。我愿意匍匐在你脚下,做一切你要求的事,只是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这样……
卑微的心袒露在那人眼下,千般哀求万般祈恳,他眉目不动。
司紫被选中成为下一任圣女。
日子便这么无始无终地划过去。
寇天获得了另一重身份——“堰丘之虎”,堰丘边境匪帮的头目。鲜血,野心,占有,变作了生命的全部。他在残暴的屠戮中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势力。他的武功渐趋化境,深沉的心思与嚣张的行事,令他越发显得霸道绝对,虚实难测。
火媚也变了,她在渴望与失望中渐趋疯魔。
十五岁那年,她委身于一个男人。
男人是个江湖客,满把胡髯一身绝技,是他们的敌人。她千般诱惑了他,得手了,然后一刀送进他的下体,一剜。
那人昏迷过去却又被弄醒来,发觉自己的伤口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小虫,火媚守在一边,妩媚地笑。
十二天里,她在他身上足足划了一百八十七道伤口,可他没办法死。曾经豪雄的眼底只剩下崩溃的灰色,他问她:“你还想得到什么?你明明可以强逼我说出来,为什么把处子之身给了我,然后这样折磨我?”
她靠在稻草边为那人顺着头发,简直像个温婉甜美的妻子,“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不是爱我么,为什么现在要发抖?求欢的时候,难道你说的都是谎话不成?我是不是很美?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我的身体,哪怕是现在?”
“我没有!”
“你没有?”
一刀,深深刺进他的下体。
“有!我有!”他尖声。
“你有?”
她拧了拧刀柄,旋转挖得更深些。
江湖客此刻只求速死,一口痰“呸”在她脸上,破口大骂:“疯子!婊子!荡妇!老子瞎了眼,上了你这个人尽可夫……!”
他的身首瞬间分离,余音随着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火媚抹掉了脸上的浓痰,漠然回望居高临下的少主。寇天手中的墨刃上有鲜血滴落,“你也闹得够了。”
她忽然疯了,嘶声问:“你在乎么?我与别的男人欢好?”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你爱睡谁是你的事。不过你记住,如果乱我大计,不论是谁,都要死!”
火媚足尖一点,灵蛇般缠上要离去的人,蛊惑的指尖在他的敏感不住游走,“你不在乎?好,既然你接受了圣女送给你的女人,那要不要也试一试我?我现在也有了经验,应该不比那个什么莲香差。而且,我是你身边最美的女人!”
她抱得太紧,紧得无法撕开。寇天便顺势捞起了她柔软的腰,带她入怀,“你……”他的唇停在她的耳垂,轻轻一个呼吸,暧昧的热气令她刹那浑身酥软,几乎沉沦疯狂。下一刻却被大力生生震开,撞上一边的墙壁,摔得身心俱裂。
“你原本就是我的。只是我对你,没有那种兴趣。”
“我爱你!”她绝望地不顾一切地大喊。
他终于停了停,无谓道:“火媚,你和我都是被诅咒的人。我不懂所谓情爱,也许这辈子也懂不了。不过你的,应该也不是。”
火媚失踪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风尘,艳媚,话未启唇三分笑,举手投足有种奇媚入骨的风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死活拽着少主喝了一夜的酒,笑语如珠放荡不羁,那样的旖旎魅惑足以迷倒世间所有男子。
然后他终是醉了,她把他搀回屋里,扶他躺下,为他整理衣饰。轻手轻脚地服侍妥当,她伸手,痴痴地抚上他俊朗的面容,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还有如烈日般火红的长发。
即使熟睡着,他也散发着令人不可轻忽的威势。刚毅的线条,勾勒着王者独有的强悍和骄傲,仿佛不可触及。唯有他的唇还是柔软的,倔强地唇角孤单漂亮,一如初见。
她的唇,悬在他的唇上。
晨光的晦涩里有个冰凌般的声音遥遥传来,“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做。”
火媚苦笑了。
如果让他知道,也许他根本就知道,她就回不来了,永远。至少今晚,他给了她机会。
她撤回了不顾一切的吻,然后留在他身边,做了他的臂膀。
她放荡,他纵容。她玩弄男人,而后亲手杀死他们,她若没动手,他多半会无情下令击杀。
他有过各种女人,真假做戏,贪欢占有,不过都如昙花一现,从未当真。
她优美放肆,为他杀人如麻,他满心江山,用她毫无顾忌。他们之间渐渐滋生出一种奇异的默契,可随性调笑可举杯共酌,信任而且放松,只与情爱无关。
火媚认了。虽然似乎再也看不透这个狂放不羁的冷酷男人,但是至少,她还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这么以为。
可是,那个女人出现了,好似不可逆转的宿命。
那个女人和他们不同。不是因为她的绝色玲珑,而是由于她的气质——干净而清澈,一如花间的溪水,不饮亦觉甘甜。
杜倾瞳从没有一刻是他的朋友,开始到结束,一刻也没有。
她几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计划,与他们抗衡相对,最后还一举毁了少主在历越三年的苦心。少主却仿佛着了魔,百转千折,不惜被伤得一场狂醉,七日沉眠。
不悔。无怨。
火媚曾笑着试探少主,“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上心么?”
他那时候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案,饮一口酒,似笑非笑的,“不知道。总要得到了才知道。”
他没能带走那个叫作杜倾瞳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带不走。那女子比预料中更加机变果绝,因为她的原因,他们几乎不能全身而退。
少主好像心急了。赶回堰丘,他不再隐藏实力,即刻配合圣女发动雷霆手腕,逼历越帝退位。历越其他几位皇子大惊应变,一场血海大战,少主除掉了挡道的皇子,终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火媚为他披荆斩棘,杀得满手血腥一身罪孽,想要分享那份得偿夙愿的狂喜。回眸,残阳血泊如火冶烈,原该意气风发的男人竟沐在光晕中淡淡出了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摩自己面上的那道伤痕,渺茫地挑了唇角。
他在回味的,是那个给他伤痕的女人。
辗转相思,相思辗转,他终是懂得了喜悦也懂得了疼,为那个不肯接受他的女人。
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不得将那张倾城花容划成千万个碎片,恨不得用剧毒将她变成活尸,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再扬灰挫骨,只要能将她从王的心中生生挖出来。
可是王不允许!他下令不许她们伤她分毫。
王派出使者求婚,被屡次坚拒,却毫不动怒。终有一日,似乎按耐不住思念,莽撞的少年一般,他一意孤行再涉历越,然后带回了她。
然后,她在暗处看到了那个女子身上的冰蓝芙蓉。
艳极!贵极!
若她愿意,她就是一切的主人,包括王在内。
但她弹指放弃,风轻云淡,有几分似那个永远从容如仙的绍渊宰相。
王的江山,王的天下,王的大志,都系在那女子身上,他没道理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