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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恬盯着眼前一脸正色的罗坤一会,也许不只是一会,也许是很久。我几乎以为,他要被罗坤触动了。
却没想到,在这一会之后,他眼神一偏,抬腿,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砰”地关上,十分用力。
室内一片静谧。
罗坤有些发怔,回头看了看那门,又看了看我,忽然往前迈了一步,腰弯下来,手臂一扬,落下。
我被他打了一个耳光。
罗坤又死死地盯了我一会,手臂一抬,又重重在我另一边脸颊打了下去。
如果我还活着,这两个耳光也足以使我有短暂的耳鸣感。
罗坤忽然喉咙里发出呜咽地类似于嘶鸣,或者是在哭的声音,抓着我身上的被子,似乎想要掀起来,却又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十指嵌进被子里,青筋暴露。
“都是你,都是你!”
罗坤嘶鸣似地说,“赵明泽,你放过他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他一直说“求”啊“放过他”啊的,重复了十几次,我只能在心里苦笑,我又没成怨鬼,又没缠着穆恬不放,你让我怎么“放过”他?
罗坤一直一直反复地说,最后似乎说得累了,忽然直起腰身,恶狠狠地,脸有些扭曲地说:“赵明泽,我不会让你妨碍我们的,不会的!”说着,他也一扭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也“砰”地关上门,十分用力。
我苦笑,十分无奈。
我倒是想放过他们,也想放过我自己。
可是我没有办法。
死了之后的赵明泽,没了权势,没了地位,没了金钱,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因此他也没有办法。
是的,我真的没有办法。
☆、Chapter 11
两个小时前,我见证了穆恬和罗坤的吵架。也许是他们的第一次吵架。
“恬,你葬了他吧。”这是罗坤见到穆恬必说的第一句话,我每次听到的时候,都不知不觉地昏昏欲睡。活着能怎么样,死了能怎么样,除了能继续见到穆恬这一个要求,我就是化成灰也无所谓。
穆恬开始还会反应一下,做一下反驳,后来干脆不再理会他,专门玩弄我的手指。
说实话,他触摸的方法实在太过细腻,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痒得笑出来。
不过罗坤真是啰嗦,我从来没发现他居然能这么啰嗦,从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再到太阳西斜,这一句话,他一直讲一直讲,讲到穆恬终于忍耐不住了。
“有你说这些的功夫,冷冻棺材都弄来了,幸好赵明泽的身体还没有腐烂的迹象,否则……”否则什么,穆恬没有继续说,只是眼脸垂了下来,从我这个方向,他正好背着太阳,脸都沉浸在阴暗里。
罗坤骇得退了一步。不过这小子真是韧性绝佳,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态,就又上前来,低声哀求着说,“恬,别这样。”
别这样。
我看向穆恬白皙得似乎透明的脸,以往细腻的,清澈的眼神,如今只有憔悴,仿佛一根弦一直拉着跩着,再紧一紧,就断了一样。
罗坤道出了我的心声。
穆恬却回头,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罗坤,你虽然穷,但是好在双亲皆在,家庭和睦。”他忽然收了笑,一字一字道:“你一定没见到过,亲人一夕之间,就成了白骨的样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晶晶亮亮的,似乎一瞬间,就换了一个人,刚才的憔悴破碎,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罗坤眼睛微微瞪得大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我见过,”穆恬继续轻轻抚摸着我的手指,悠悠地说,“昨天还对你微笑着一脸甜蜜温馨的亲人,一夜之间,就再也没有了呼吸,再也不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着你,再也不能对你微笑,再也不能在你出错了的时候安慰你。因为他死了。”
他眯起眼睛,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地说,“之后,就是葬礼,仍然鲜活的躯体推进炉里,出来之后,就成了白骨,一根一根的白骨,需要我一根一根捡起来,放进骨灰盒里。”
穆恬表情沉静,毫无悲喜,“这种感受太美好了,以至于我再也不想去尝试。”
再也不想去尝试,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森森白骨的感觉。
虽然他后半句没有讲出来,我却莫名地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他在说谁。
穆恬的父亲,在穆恬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司机,为我父亲开了一辈子的车,可惜他父亲死于车祸,车祸当时,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都在车上。
不过我父亲没有死,不止没有死,甚至一点伤也没有。
穆恬的父亲却死了。
我父亲曾说,那场车祸,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穆恬的父亲保护了他,所以这是救命之恩,是赵家欠穆家的。
所以赵家收养了救命恩人的儿子,穆恬成为了赵家名义上的佣人,直到穆恬成人。
我一直以为穆恬他爸死得太早,死的时候穆恬太小,穆恬对他爸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对他爸的离开没有那么深刻的痛。
我一直以为他会把赵家当成他真正的亲人。
不过显然我错了。
——好吧,赵明泽看走眼一次,他也能看走眼第二次。
显然罗坤也知道穆恬在说谁。
我同样以为罗坤会因为同情或者其他的什么感情而默然。但我显然又料错了。
罗坤的一张斯文俊脸因为愤怒而憋得通红,“穆恬,赵明泽不是你爸,如果你怕看到赵明泽成为一堆白骨,火化的时候你可以不看,可以不听!只要你不去想他——”
他凑过来,双手压在穆恬的肩膀上,“只要你不去想他,忘了他,我们两个,就可以过的好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这些事都已经过了太长时间了,如果你爸爸知道了你还有执念,他也不会安息的!”
罗坤胸口因为怒火上下起伏着,抓着穆恬肩膀的两只手,手指捏得咯吱地响。
说完这些话,这小子露出一脸期待又忐忑的表情,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但心口的某个部位,却有些抽动着拧起来。
穆恬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忘了?”
“恰恰正是因为过了这么久,我的记忆才这么深,”他露出嘲讽的表情,大拇指微微弯曲,指着他自己的胸口,“这里才这么痛,过了这么多年,也无法褪色,甚至痕迹越来越深刻。”
他低下头,手指从我手上挪开,落到我的脸上,顺着眉毛抚摸到下巴,缓缓地,指尖如蛇吐信,透着丝丝冰冷,“罗坤,你一定不知道,不,也许你知道,每次我一看到他,我的心,就痛一次,那痕迹,就刻划得更深了一次。”他叹息,“令我想忘,也忘不掉。”
罗坤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家伙,否则,他也不会在作为教师的时候得到很多学生的喜欢。这点我非常同意。
因此,在穆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用一种同情的、爱怜的、理解的眼神,看着穆恬。
但可惜的时候,穆恬非要画蛇添足地再加上一句话,使罗坤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罗坤,你该帮我,”穆恬说,“帮我,把仇报了,既然记忆再也忘不掉,那便毁灭了它。”
“罗坤,这也是你欠我的。”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
罗坤这小子,虽然也有知识分子的一些禀性,譬如斯文,譬如骂人带不了脏字。但又正好因此,他的脾气无法发泄出来,只能压抑。
压抑得越久,爆发起来越激烈。
是个人,就有占有欲,是个人,对感情方面就要有醋吃。
罗坤也不例外。
不论穆恬究竟是爱我,抑或恨极了我,这都是一种感情,极端的感情。这对于罗坤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
罗坤受到了刺激,他的反应,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次吵架,而是一场暴力。施暴方是罗坤,遭受暴力者,是穆恬。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们激烈的纠缠。
第一次,是我死的前一次,他们在我别墅里的床上,对,就是我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他们纠缠不休,身体交织在一起,穆恬在罗坤身下,呻吟的声音,比我身下的时候,还要大声,还要诱人。
这是第二次,罗坤抱着穆恬,想要拽下穆恬的衣衫,另一只手在穆恬的两腿间游移,穆恬后退一步想躲开他,罗坤却捞过他的腰肢,以下身靠拢过去,蹭着穆恬腰间。
那两个人的喘息声简直不忍听闻。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穆恬在别人的手里绽放出不同寻常的美丽。弱点被对方掌握在手里,穆恬根本无法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