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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有变数,如今镇魂玉含蝉出世,鹿死谁手可难说啰。
考官一声令下,三位比试者起尸後依序入坑,为了避免意外,另有三名考官携带必要的法器跟入,其余观赛者则挤在隘口处,密切关注结果。
柳溪派弟子、鬼山门季堂、以及猗傩派老三在碎石路上各自维持着一段距离,根据题目,三人之中谁最早出坑,而且能保喜神安然无恙,就是本届赢家。
即使如此,三人走路相当谨慎,没人敢加快脚程,因为一入坑就感受到了阴霾沉闷的气息,身为赶尸匠,对那种气息再熟悉也不过,那是一种阴间特有的死亡气氛。
或许是心里作祟,在三人的眼中,坑中处处诡异险恶,就连山壁上斜生的数目枝桠,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而云雾逐渐虚荡而下,不到一刻钟,坑中起了大雾,浓黑如云,云中隐隐有金铁铮铮,好似正在进行激烈的军斗,三人被黑云笼罩,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
鬼魂已经蠢蠢欲动。
柳溪派弟子当先发难,紫檀戒尺亮出一大片紫光灿烂,当紫光散去,他已经于地下划出一座法坛,领着自己的喜神站在其中,口念大悲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
就听凄音历历,千百鬼魂们被戒尺所镇,转往季堂方向去,季堂祭出方良金牛铃,就听铃音淅淅沥沥,穿透浓雾,好似要勾魂往地狱去报到。
众鬼讨厌这铃音,转而朝猗傩派老三而去。
老三挡在喜神前,黄心柏木棍往地下一顿,镇魂玉含蝉白光万丈,每道光芒都像一支箭往外疾射,众鬼魂完全不能近身。
这一幕看在季堂眼里,真是恨得他牙痒痒,镇魂玉含蝉原本该是他的囊中物了,却失之交臂,都是那可恶的不回害的!
就在他愤恨的当头,镇魂玉含蝉与紫檀戒尺却同时起了变化,白光紫光彼此互映後,突然间大放异彩,彩光照耀整座万劫不复坑,地上刮起飘风,其势排山倒海,赶尸三人护住喜神退往一旁,紧紧揪着山壁,以免被风给卷走。
充满着呐喊哭嚎的飘风将坑中浓雾一卷,竟然朝着观赛者所在的隘口而去。
隘口外,二师兄开了口,「不妙!」
「老三会输?」掌门师兄变脸。
「比那更糟。」二师兄又侧耳倾听了一会,他听到山中鬼魂们的窃窃私语,「紫檀戒尺与镇魂玉含蝉的力量起了共鸣,镇鬼的法力扩大几十倍,坑中鬼魂们耐受不住,全逃往坑外来了。」
「所以?」
「快逃。」
二师兄丢下两个字,立刻扯着还有些状态外的小师弟就跑,他知道那些在坑中蛰伏许久的鬼魂被惊吓而跑出来,怨气更盛,隘口外这些人只怕会成为他们发泄怒气的目标。
大师兄远远看见浓云由坑中卷来,也知道不妙,高喊着跑啊跑啊!人都是盲从的,见有人大声惊叫,自然而然也跟着慌乱,隘口外一下子人仰马翻,乱得跟无头苍蝇一样。
浓云狂风转瞬间便将众人给包围,云里伸手不见五指,嘈杂怪响穿刺耳朵、脑袋,简直逼得人要发狂,而平日看不到的鬼魂,却在云影的衬托之下,一个个现了身。
每个鬼魂都是衣衫残破,肚子破洞而肠子拖出来挂着的有之;头颅被抱在手中的有之;四肢不全残血满身的有之;各个幽怖哀满,恨不得将这么一群大活人都给杀了,也尝尝他们从前被斩杀的怨恨。
这么一大群鬼,就连训练有素的赶尸匠也无法一次将之镇住,危急之中猗傩派掌门大师兄扯着嗓门大喊。
「老二,快想想法子救所有人!人都死在这里,我下注的赌金就拿不回来了!」
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猗傩派众师兄弟脸都垮了,刚听到前头两句,还以为大师兄悲天悯人呢,却原来还挂记着赌盘。
二师兄看着目前的状况,也觉得情况乱到出乎想像,鬼与人本来就有个分野,如今是人犯鬼域,鬼也无辜是吧?他身为半人半鬼,可从没觉得鬼就是坏东西。
「你待在这里。」他对小师弟说。
二师兄想做什么?小师弟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人给撇下了,他觉得很不对劲,却又听二师兄朝其他师兄弟们大喊。
「都给我过来!」
众师兄弟迷糊了,不过二师兄的话也没人敢违逆,这人是继大师兄之外,另一个能毁天灭地的恶劣人物,只好我倚着你你靠着我,在狂风浓云里勉强站着。
猗傩派师兄弟们顶着狂风而站,在所有匍匐地下躲壁的众人之中,他们显得很鹤立鸡群,众鬼们见这几个人的面具凶恶,跟着就围绕而来,大声以鬼语嘶吼。
『你们是鬼是人?』
『吾乃宫廷傩祭主持者方相氏,奉君王之命,来万劫不复坑驱逐鬼物!』二师兄以鬼语大喝,『速去!』
众鬼哗然,因为方相氏是护卫王朝不被恶鬼骚扰的神官,深懂与鬼魂沟通之道,又称为大傩,长年有一群戴着残狠面具的小傩跟随,统领杀气腾腾的军队,演练十余种战阵之法,专门对付凶物恶鬼。
众鬼同样开始慌乱,要知道天下一物克一物,鬼魅虽然没有形体,但魂魄留在人间,还保有人的七情六欲,自然也怕被消灭,更重要的是,鬼怕恶人,尤其是专门逐鬼驱厉的王朝钦定方相氏。
但还是有鬼不甘心,他们感应出来二师兄的气味与众不同,开始了最擅长的诱惑把戏。
『你是半人半鬼!属于我们!干脆脱掉无聊的躯壳,与我等在山中赏风赏月,日夜不知年,何苦跟那些臭皮囊混在一块儿?』
『人身难得,以为我会轻易放弃这皮囊?』
『皮囊有什么好的?除了制出屎尿汗水,于魂魄无益……』有鬼说:『我认识你……你是鬼的孩子,少数能沟通鬼界人界的人……』
『是又如何?』
『对了,我也认识你的母亲……自从奈何桥前丢了你,她一直在那里徘徊流连,不愿喝下孟婆汤……』
『速去!若不听命,就撕汝肉、挖汝眼、抽汝肺肠,视汝为小菜食粮!』
风声变小,浓云转薄,众鬼逐渐退散,但奇怪的是,二师兄虽然喝退了众鬼,却也一直望着鬼群背影,沉默了一会之後,竟也跟着往山谷里走去。
「二师兄?」小师弟觉得不对劲,又喊,「二师兄?」
二师兄彷佛听不见、看不见、其他师兄弟觉得奇怪,想去把他拉回来,他随手一挥,轻松甩开他们,戴着面具的他,也同样化成了鬼,打算随鬼浮沉。
他是半人半鬼,在人世时,有人厌恶有人怕他,若跟鬼群为伍呢?或者也同样有鬼怕他恨他……
听说母亲在奈何桥边等着他,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即使肉体死了,也拼了命的想把他给生下来,这该有多大的毅力、多强的执着?这样的母亲,只怕会在桥边等下去,直到他也魂归地府为止。
何苦让她等呢?他是天涯流落客孤寒,不如走了吧。
腰上忽然一紧,「二师兄!」
温热且让人舒服的体温传来,低头看,一张讨喜的、秀俊的脸庞仰看他,有些忧心、有些无助、有些害怕,两手环抱他的腰,紧得很,就像怕被他给甩了似的。
彷佛醍醐灌顶,自己居然也有被鬼迷的一天,鬼魂最擅惑人,其来有自,而地府之事幽邈难知,他的母亲投不投胎,都有天规地律来安排。
「二师兄去哪里?」小师弟见人还沉寂着,焦急追问。
「哪里都不去。」
哪里都不去,还是跟着小师弟于人世体贴温存、话语缠绵,百年後的事、百年再说。
不远处,猗傩派掌门被某人死死压在地上,面具脱落半边,眉眼盈盈。
「你人应该在坑里,怎么跑我身上来了?」他问,促狭地。
没错,本来应该在坑里跟另外两人竞逐鳌头的季堂,这会儿居然跑了出来,压在、不、是护在另一派掌门的身上。
「我……」季堂语塞。
能说吗?能说他一发现众鬼出坑,就顾不得比赛,丢下喜神跑出来,当时狂风乱卷,浓云里黑影杂错,可恼的是不回居然还站着探头而看,如此一来,很容易成为众鬼攻击的目标,他干脆把人给压了下去,方良金牛铃摇晃护身,直到现在。
他根本失心疯了,疯得彻头彻尾,因为……
猗傩派掌门师兄重新戴好面具,推开人而起身,走了一步,却又回头,蹲下。
「昨晚有人把我的青玉簪给扔到水潭里了。」小声地、以别人听不到的音量,「一起去找回来。」
「……」冷硬地说:「我不会去。」
「嗯、这次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