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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婚纱上绣的是菊花,真的很适合自己。
小苴正想着,突然看到玻璃窗的反影里出现了一个一身牛仔打扮的中年女人。她的眉头微微地突起,五官富有立体感,看起来不像是东方人。见自己看她,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她那淡淡的笑让小苴感到很熟悉。记忆中有个人,一个和自己蛮熟的人,也常这样地笑……
中年女人点了支烟,然后转回身,斜倚着橱窗的边缘,悠悠地吸那支烟。
白色细腻的烟轨,徐徐地贴近了小苴。
小苴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不想她淡然一笑,弹了下手中的烟蒂:“小姑娘,别用一种看情人的眼光看我。不适合你。”
她的中文讲得很好,可是尾音很重,让人一听就可以判断出是外国人在讲中国话。
“对不起。”小苴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开。
“没关系。”她笑了,上下打量小苴,“你是叫尹苴吧?”
小苴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目光跳开,遥遥地望着街道上舞动的黄叶:“我看过你的照片。实话对你说,我刚下飞机,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我的儿子告诉我,他要娶一个叫做尹苴的女孩。”
“您是以陌的妈妈?”
“是啊,我就是他那个没有脚,只有翅膀的妈妈。”
第十六章 晚来风急的那一夜(1)
咖啡厅。
小苴和以陌的妈妈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微一侧头就可以透过窗子看到街角那家婚纱店。
“谢谢您赶回来参加我和以陌的婚礼。”
小苴局促地对着她微笑,心里非常紧张。
以陌的妈妈却安适地坐在座位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隔了许久才说:“我没打算参加你们的婚礼。”
“那您回来是……”
“就是来看看你。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让我的儿子宁可舍掉他的自由和你结婚。”
听了她的话,小苴的心里一紧。对面的女人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淡漠的微笑,可是对她的态度却并不友好。
小苴咬咬嘴唇:“现在您看到我了,很失望吗?”
“谈不上,不过我在你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人该有的幸福。”以陌的妈妈又点燃了一支烟,眼光迷离地透视着小苴,“你像一抹游魂一样。”
“对不起。”
“你心里有别的爱人,对吧?”
小苴一惊,诧异地望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她却不再看小苴,怡然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以陌和你说过没有,我是吉卜赛人,我们的直觉一直很准。”
她弹了弹烟灰,随后说:“以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我以为他不会再动感情这东西。因为我没有给他做什么好榜样,他也吃过这个亏。我是热爱自由的人,和他父亲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了,他们家族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骂我是疯子。以陌很小的时候听多了这种话,后来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也听烦了那些辱骂我的故事,就来找我,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和他的爸爸。我没有为自己做辩解,只是和他讲了一个珊瑚虫和贝壳海的故事,告诉他我曾经以为我是一只珊瑚虫,可是终于发现找不到我的贝壳海。为了活下去,我只好选择离开。
“他父亲后来娶了一位美国州议员的女儿,可是以陌不喜欢她,就一直在外面留学。他在哈佛法学院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活泼女孩,她叫SELINA,像加州的阳光一样热情似火,以陌很快就和她相爱了。吉普赛人虽然热爱自由,但比其他种族的人更加渴望爱和被爱。可是,就在他们相爱那一年的冬天,他们和同学相邀去爬一座雪山。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以陌的癫痫病发作了,雪山又恰好在那个时候暴发了小型的雪崩。SELINA丢下了他,自己逃命了。”
在珊瑚岛上听过的两个故事在小苴的头脑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怜的以陌,他那金灿灿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原来是一颗因为受伤而封闭起来的心。
“以陌在那次意外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我想,也许是老天觉得他可怜吧。”以陌的妈妈摁熄了手中的烟蒂,“尹小姐,其实我这次飞回来,除了要看看你,还想和你讲刚刚说的那一段话。无论你心中是不是爱着别的什么人,无论你是否真的期待和以陌的婚礼,拜托你,别伤害到我的儿子。”
说着,她示意小苴向窗外看,喃喃地又说:“因为他一直是一个很优秀、很善良的孩子,我非常地爱他。”
小苴望向窗外,只见以陌正伫立在婚纱店的门口,因为没有接到人,脸上有些郁闷,低着头望着脚上的皮鞋发呆。她转回头,刚想说:“伯母……”却发现对面已是空空的座位,只留下零乱的烟蒂和波澜不兴的咖啡。这位传奇的母亲,竟然像风一样地消失了。
以陌双手插着口袋,茫然地望着脚下的石板路,正努力调整着心中失望的情绪。突然,他看到自己的皮鞋前方出现了一双小巧的圆头皮鞋,在阳光下反射着可爱的油亮亮的光芒。小小的鞋,那么近地靠近着他,鞋尖几乎要贴上他的鞋尖。
一双手伸过来,把他的双手从口袋中拉了出来,拖在手心里。
抬头,他看到小苴的脸,有着轻盈而温暖的笑容。她的衫裙在秋风中轻轻地摇摆,长发飞扬,有几缕轻轻细细地吹拂到了他的脸上。
第十六章 晚来风急的那一夜(2)
牵了他的手,小苴引着以陌走到婚纱店的橱窗旁,指着橱窗内的那件婚纱:“我选好了,和你结婚的那一天,我要穿这一件。”
以陌望着橱窗内精美高贵的婚纱,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一瞬间,他觉得这个萧瑟的秋天,因为她的存在而充满了生机。为了掩饰眼角的泪,他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了小苴:“你喜欢就好。”
夜。水香榭。
小苴在街口下了以陌的车,踏着一地的月光走向自己的小院。
内心中,难得地安宁和平稳。
突然,她停了下来。
淡如水的夜色,掩不住小街上的一草一木,更是掩不住院门上那斜倚的身影。
枫穿着一件V字领的纯白T恤,白色的运动裤,白色的运动鞋,肩背倚靠在院门上。黝黑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凌乱而随意。他的目光倦倦的,有生俱来的那种贵公子的气息被月光隐藏,变幻成一股清冷迷离的气质。
一颗紫水晶悬在他的胸前,在暗夜下散发出摄人的幽魅光芒。
“很晚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聊好不好?”小苴把他的身子拨到了一边,一边开锁一边说。
走进门,反手她就要关门,可是枫却用一只手臂挡住了门,依然用那种倦倦的目光望着她,让她的心蓦然一痛。
“我要关门,你让开。”
“你要关门,关好了。你想要关门和我说就好了,大家这么熟,我不会明明知道你想关门却不让你关……”他慢悠悠地开口,手臂却一动不动。
小苴望着他。
他也盯着小苴,眼光淡淡的。
小苴突然觉得很累,转过身,不再理他,想把他当空气,让他觉得没意思了自己离开。
他却好像觉得蛮有意思的,一直尾随着小苴。
她穿过小径,他就踩着她的脚步走。她走进房间,他亦步亦趋。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我要休息了,不方便招待客人。”
小苴转过身,右手握着门把手,下定决心不让枫走进房间。
他离她好近,近得零乱的头发轻轻地碰触到了她的眼睫毛,近得有力的呼吸轻轻地吹拂到了她娇娇嫩嫩的双颊上。
他“用力”地盯着她,眼光丝毫也不逊于夜空中最炫目的星光。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着她,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口中那句让他离开的话。
小苴垂下眼睑,不想妥协,任他强烈的气息灼热地逼近自己,依然一动不动。
终于,枫泄了气,在最靠近她的那一瞬间怯了。身体骤然后移,他歪靠在了门边上,口中喃喃自语,含着酸酸的不快:“你还知道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我以为你像灰姑娘一样在舞会上忘了时间,要等到丢掉玻璃鞋才肯回家呢。”
灰姑娘?听了他的话,小苴的心一黯。没错,自己就是一个灰姑娘,曾经在他的身边幸福地度过了十年的光阴,度过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奢华的十年。
她咬着下唇,不想再和枫争辩,轻轻地推动着房门,想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