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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生头垂得更低了,不再讲话。
他扭过头,望着几步外青青柏树下那个因为被学生推搡而受到了惊吓的少女:“对不起,萧老师。这个弟弟,我看你是管不了了,还是我自己教吧。以后他不会再上学了,所以不会再麻烦到你。你请回吧。”说着他一把揪住了渝生的领子,把他拉进了小院。
“喂!”萧眉听了他的话,立刻追了进来,“你要打他吗?这是最笨的办法。还有,你说不让他上学了,你是在开玩笑吗?他这个年纪不念书可以做什么呢?喂,你没有懂我的意思!我是要你关心他,教给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情不能做,要做好人,不要做一个坏人,而不是要你打他。”
追得急了,她一把拉住了他拎着渝生领口的手腕。
那只沁凉润滑的手引得他的手腕一冰。
很新奇的感觉,他扭头望她,第一次认真而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惊异地发现,在夕阳的光芒中,她竟是如此美丽,像一朵绽放中的小雏菊。
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看过一个女孩,也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机车那拉风的速度外,一个女孩的美丽也能带给他这种震撼。
他眼波滑落,落在她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小小的玉一般的手上:“放手。我跟你讲,老师,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不知道怎样才能做一个好人。”
夕阳的光芒下,萧眉也是第一次看清楚眼前的男生。
南生。
有着淡亚麻色长发的,那个其他学生口中渝生不可一世的大哥。他有着冰冷的气息,他是不驯的,寂寞的,极端的。
她只好放手,然后看着他把渝生扯进房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不放弃。
“喂,天很晚了,你可不可以留我吃顿饭?”
那一天的晚饭,他和弟弟难得没有吃干面包,因为那个强留下来的小老师自告奋勇地为他们做了一顿饭。
这一顿饭,让哥哥和弟弟沉默了。吃人家的,嘴短。
“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饭吃吗?”等这兄弟俩吃完饭,萧眉问。
两个不大不小的男人都一声不吭。
“因为我希望你们做好人。”
渝生撇撇嘴,罗马又不是一天造成的,他的耳朵叛逆地不接受任何听起来冠冕堂皇的语言。但他的哥哥听了这句话,心却抖了一下。二十几载的沧桑在听了这句话后居然化成了一股泪腺,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一直以来,他都在拼命地一边生存一边努力想要做一个好人。
于是那天晚上,当渝生因为他送萧眉回家而流里流气地说要帮他钓这个美女老师的时候,他把渝生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警告他:“以后如果我再从你们萧老师的嘴里听到你的一个不是,我就废了你。”
事实,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没有力量教弟弟成为一个好人。
渝生开始说谎,做坏事也不再承认,变得阴郁而危险。
除了班级里有一个叫渝生的问题男孩让她头痛之外,萧眉的生活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只差一份美丽的爱情,她的人生就已完满。
她的父母亲,一直盼望她的爱情发生在一个叫尹昭然的男孩身上。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和尹昭然,都不是彼此的那杯茶。
有时候被迫应父母之命出去玩,两个人都心有灵犀地一出家门就分手。萧眉知道尹昭然会立刻飞奔到另一个女孩身边,而她自己,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有共同磁场的人,所以,她总是一个人飘。
一天,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盯着一只街边上的流浪狗发了好久的呆,徒然地有些伤感。那只小狗只有巴掌大小,脏脏的瘦瘦的,可怜兮兮的。她想了好久,终于决定不顾妈妈可能翻起的白眼,带这只小狗回家。
走上街,她一门心思地奔着小狗走过去。
然后她蹲下来,瞅着它。
于是狗狗也盯着她看,全心全意地摇着尾巴。
黑豆一般的眼睛里有着四岁孩子般清澈和纯净的眼神。
于是她伸出手,想要抱起狗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力量向她冲了过来,很快她就被护在一个怀抱里,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向一边滚去。
汽车尖锐的喇叭声,飞一般地在她的耳畔响过。
天旋地转的翻滚结束后,她才看清自己竟躺在一个男孩子的怀里。
一头淡亚麻色的长发飘洒在地上。
犹带着几丝惊悸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阳光如洗。
那一刻,萧眉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幻觉。
这个护着她的男孩,在她的眼中像神话中有着守护力量的神。过了许久,萧眉才认出这个用身体保护了自己的男孩竟是只见过一面的那位问题大哥。
“谢谢你。”她傻傻地说。
“不客气,如果你可以不这样压着我,我也会对你讲这三个字的。”他哼着,刚才好像被车子挂到了后背,那个地方正火辣辣地痛。
萧眉连忙讲着对不起,爬了起来。
他坐起来,后背依然火烧火燎地痛,忍不住咬着牙骂她:“马路是人随便站的地方吗?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可是话刚说了一半就再也讲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她的眼光投向了马路中央。
泪水盈满了她的双眼。
他回头,于是看到那只巴掌大的小狗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哎,女人真是麻烦。他突然软了心,借了怀抱给已哭成泪人的她依靠。不想她的手触到了他的后背,摸到了黏黏湿湿的一片,于是她抬起手看,发现双手都是血红血红的,便再也撑不住了,晕倒在他的怀里。
那个南生看到萧眉的下午,那个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靠近她的下午,那个他看到她为了一只流浪狗而像一个没有交通常识的白痴一样走到了马路中央的下午,他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没有去想如果是别的什么路人甲和萧眉一样处在那个街中央自己是不是一样会奋不顾身地奔出去。
他只是觉得,突然之间觉得,当这个少女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世界变得有一点不大一样了。
很快,他觉得害怕,心头也升起一种莫名的落寞。他的世界,如果变了样子,最后是不是就会垮掉呢?
离开了那个少女,他转身就走,一背血淋淋的伤口。
那天晚上,萧眉再一次来到了兄弟俩的小屋。等了一晚上,被渝生的白眼和呵欠催了许多次也没有等到他回家,她只好离开。
小院外,正对着一盏路灯,萧眉听着身后的院门“砰”的一声夸张地合上,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委屈的感觉。于是她在门前坐了下来,心里不停地告慰自己,就是要和他讲一声谢谢,所以一定要等他回来。
这一等一直等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街的那一边才晃晃悠悠地走来了他高大的身影。
她的双眼已呈迷离的状态,想站起来却觉得自己的腿已经麻掉了。
他立在她面前,瞪她:“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烟囱里吗,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微熏的酒气晕染了早晨沁凉的空气。
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想说自己是为了要谢谢他才留下的,可是一个晚上的冷风和早晨的微露又动摇了她的心,让她搞不懂自己了。
虽然现在他薄醉,可是也不好骗他吧。
正犹豫着,不防他的头一下子低了下来,晨光熹微中,暗色幽魅下,那么近地靠近了她的脸,“你,在等谁?”
一股她不熟悉的气息向她袭来,混杂着酒的麦香、烟草刺鼻的异味,强烈地刺激着她。
她的心,瞬间乱了阵营。
她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想要推开他,可是不想自己没有掌握好平衡,身子向后倒去,后脑重重地撞到了门上。
“好痛!”她吃痛惨叫。他一下把她的头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揉着她撞痛的地方,动作轻柔无比。
哎,完了。萧眉认命地想,枯坐一个晚上,终于在他的手轻轻按揉自己后脑的这个时刻明白,心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份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的心动。
可是下一秒,他已放开了她,站起身,越过她打开了院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夸张地合上院门,只留了一句话给她:“回家去,别再找我,也不许等我。”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