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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稀烂花
休了个元旦，过了两个星期就是腊八节，这日子已经指向了1992年元月12日。
1991年全国很多地方一直都在进行改革开放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的讨论中，而南州倒出奇的平静，这倒不是南州的领导们有什么多大的能耐，也不是南州的领导们思想有多前瞻。
而是南州地区的一二把手，都是坚定的改革派。黄易仁是一个非常坚定的改革派，在其他地区开展着些大讨论的时候，他却和地委、行署一帮人埋头改革开放。
实际上，谭千秋也是一个十足的改革派，他就是因为在南湖县改革开放走在全地区的前沿，才会被破格提拔起来在地区副专员位置上，一年不到，又直接升专员。
所以这1991年，南州虽然有些许姓资姓社的讨论，但在党政两个一把手都是坚定的改革开发派，这些讨论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大棚辣椒已经摘了两轮，要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可这辣椒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结出来的，楚平估计到小年夜的时候第三轮就可以摘了，过了年到元宵第四轮也可以摘了，到正月底这辣椒也就差不多摘完了，这大棚也就要还给坤平村村民了。
楚平却正考虑着，过了年等大棚辣椒结束了之后，自己以后的路到底怎么做，是继续在农机公司混下去，慢慢的再找机会，在官场如诸葛县长说的那样，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是到县城买个铺面做点生意，或者是去特区杜欣那里打工。
楚平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西蓝花采摘的季节终于到了，应该说是有些大棚里的西蓝花终于可以采摘了。
白一丁举办了一个很大的采摘仪式，还请了南州电视台、南州日报等记者来进行了专门的采访，林县长在大棚里采下第一颗西蓝花，随后其他的大官小官们也都采下漂亮的西蓝花。
楚平在电视里看着白一丁乐开花的脸，心里琢磨着，要所有种西蓝花的大棚都像这个大棚，那种西蓝花的村民，不想赚钱都难。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爱军和白一丁来县城给领导们送西蓝花试鲜的时候，王爱军找楚平诉苦，为找到一个有这么多饱满西蓝花的大棚，湖山乡一帮乡干部几乎把所有大棚都踩遍了，最后没办法只得将其他大棚里像样的西蓝花临时移栽过来。
白一丁把一批个儿大，长相好的西蓝花装成礼盒，给县委县政府和各大行局的食堂和头头脑脑家里送去。周书记和林县长还专门带白一丁拉了一车送到南州地委去了，领导们的反应很好，这玩意吃起来新鲜，口感不错。
有了领导们的肯定，白一丁把西蓝花的零售价定在9元，差不多块三斤猪肉的价格了。定西蓝花零售价的时候，白一丁确实费了一番脑筋，在乡党委会上研究了半天，最后他拍板定10元一斤，他的理由是赵三兵种的土生土长的辣椒都能买4块5一斤，甚至红辣椒能卖6块一斤，西蓝花这进口玩意比它高一倍的价格肯定要。
不过这价格还是被林县长和周书记矮下来一元，现在猪肉价格3元2角，10元一斤就是三斤猪肉，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毕竟大家现在还没形成蔬菜比肉贵很多的观念。
那批发价自然也就基本确定在7元，可蔬菜批发公司的司马经理只肯给5块，说着玩意只怕不好销，白一丁是一点也不让步，最后还是林县长出面，两边都让一步，6元一斤的批发价。
按照这个价钱算下去，就算每亩只收300斤，也能保本，白一丁总算放心了一些。
腊八节一个星期后，这西蓝花的销售情况让白一丁头疼起来，摘下来的西蓝花没人来批发，县蔬菜批发公司批发到菜场的西蓝花刚开始还有些买回去试试味道的，到后来就成了问的人多，买的人少，一般的老百姓可没多少人愿意花三斤肉钱买一斤西蓝花打牙祭。
而有钱有权的人，又基本不用花钱能吃到西蓝花，自然也不会花这价钱上这洋当，再说了南州人喜欢吃辣，对西蓝花这清淡的口味不是很喜欢，这销量自然就上不去。
“大家想想办法。”白一丁再次紧急召开党委会，这四处都堆满了的西蓝花可不是个办法，今天一早他就通知各村村长，没采摘的西蓝花，暂时不采摘，等乡里想了办法之后在统一采摘。
“去南州推销的情况如何？”王爱军虽然早先就预计到这个结果，而且从心底里多少还希望出现这个结果，可真到了这样，心里又焦急起来，销不出去到时候就只能堆着烂掉，农户的损失可就大了。
“和县里差不多。”黄林木刚从南州回来，南州是他带队去的。
“那去省城的呢？”白一丁前两天看情形不对，从乡镇府中抽了些人，到南州和省城去推销。
“还没消息，不过从贺书记打回的电话来看，情况不妙。”党政办李杰无奈的说，党政办主任和贺书记去省城推销，就只得由她负责党委会的记录工作了。
“大家有没有其他主意？”白一丁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屁股，这阵子他是香烟不离手。
大家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前两天，白一丁碰到这种情况，还会大发一番脾气，骂大家麻木不仁，骂大家不为政府分忧，今天他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从各方的情况来看，这西蓝花的销路问题，还真被楚平这小子说中了。
而特别让他头疼的是，各村都有人上来闹事，有几个村还跑到县里去告状，甚至有人还扯到搭大棚的钢筋和水泥里面有猫腻，虽然有林县长压着，可这事情已经在全县搞的众所周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西蓝花再卖不出去，过了年只怕更没销路了。
“我看降低价钱试试吧。”王爱军知道这话只有他才能说，其他人都不敢说，本不想参合着事，但想到诸葛县长说这事情无论如何他还是脱不了关系，就硬着头皮说。
“降价不就代表自认这西蓝花销路不好，或者质量有问题。”白一丁今天在党委会上，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情形，反而采用了疑问的方式来和王爱军商量。
王爱军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想降价销售，只是不好意思或者没有合适的理由降价而已，不过这价格当初是你定的，想什么理由那是你的事情。
赵三兵最近很威风，坤平村种大棚辣椒的村民一个个对他将若神明，种了西蓝花的村民，首先一个个是悔死了，接着是愁死了，到后来有渐渐醒悟过来，姜还是老的辣，不然请老支书帮帮忙，帮大伙找找销路。
大伙找到赵三兵，赵三兵自然只好去找楚平了。
第四章 杜欣
“楚乡长，你门路广，您有没有什么地方帮我们卖掉这些西蓝花啊。”赵三兵带着坤平村几户种西蓝花的人来县城找楚平，想请他帮帮忙找找销路。
“我可不是乡长了，三叔还是叫我小楚好了。”楚平看着这几个人一脸苦瓜相，心里想当初谁叫你们种西蓝花的，你们就找谁去啊，可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了。
“你要真有门路，就帮帮他们吧，这几个小子现在知错了，他们可都投了几千块进去了，连娶老婆的本钱都搭进去了。”赵三兵也是心软的人，这些人去求赵三兵，赵三兵就答应了他们，而且还吹牛说谁叫你们不听楚乡长的，要是听楚乡长的，再多的东西也卖的掉。
这些人就听进了赵三兵这句话，软磨硬泡叫了个车，一起拉着赵三兵来县城找楚平帮忙。
自己哪里有什么门路，这让楚平哭笑不得，只得请他们到饭店大吃一顿饭，自己掏钱买下十来斤之后，嘴里答应帮他们想想办法，心里却想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去找你们的白书记吧，总算将他们哄走。
今天正好是小年夜，是杜欣的生日。
这些天南湖饭店就成了楚平的食堂，每天在那里吃了饭，偷个机会和宋丽春亲热一会，那种偷情的感觉还真是有滋有味，让楚平有些沉浸其中，忘记了自己的不快和危机。
今天没在南湖饭店吃饭，反倒让楚平想起了今天是小年夜，本应该是回坤平和父母一起过的，自己居然沉迷在温柔之乡中，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起了是杜欣的生日，自然得打个电话，楚平每年这个日子，都给杜欣去个电话，让她一个人在外小心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到邮电局去给杜欣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杜欣今年回不回江南过年，如果回来自己肯定要去省城谢谢她，还要把借她的钱还上。
“杜欣，生日快乐。”楚平在里面打电话。
“难得你有良心，发财了还记得我。”杜欣用的可是大哥大，可以听得出她那边正热闹非凡。
“怎么会不记得你？”楚平开玩笑说，“我每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