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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身艳红的帝王蝎亢奋地敲打着高高举起的大钳子,身上千千万万条狰狞的疤痕昭示着自己多年的征战。
游凛席跳上帝王蝎的后背,沉静如水的眼睛谨慎地盯着不远处同样万分小心的千曲蛇。
活尸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由内而外的崇拜激动之情,让他身体微微发抖。
帝王蝎半圆的大钳子不断在头顶摩擦,金色的毒针在高高扬起的尾部熠熠生辉。
游凛席敲了敲帝王蝎的后背,红色的大蝎子立刻加快速度朝千曲蛇袭去。千曲蛇愤怒地张大嘴怒吼一声,迅猛地向帝王蝎攻来。
两只毒兽在并不宽敞的过道里厮杀,迸发而出的毒液撒到各个角落,墙壁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找不要一丝完好的地方。
游凛席跪坐在帝王蝎背上急促地喘息着,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发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再不快点的话……
“钳住它的毒牙。”游凛席镇定地盯着面前凶狠的千曲蛇,敲了敲帝王蝎的大钳子。
帝王蝎得令,躲开千曲蛇直冲而下的身体,灵敏地窜上它的的头部,锐利的毒牙瞬间被巨大的钳子狠狠夹住。千曲蛇吃痛,剧烈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柔软的身体刷在墙壁上,烙下狰狞的裂痕。
游凛席咬紧牙关,精神力不顾一切地喷涌出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更加澄澈的精神力。
帝王蝎尾部金色的毒针贪婪地吸光了所有的精神力,蝎子舒畅地大叫了两声。下一秒,泛着强光的毒针狠狠刺进千曲蛇的上颚,坚韧的黑色皮肤被整个贯穿。帝王蝎松开千曲蛇的毒牙,疯狂地往它的嘴里钻去,高扬的尾巴兴奋地在千曲蛇皮肉里挣扎。乌黑的蛇皮就这样从中间被整个撕开,帝王蝎的尾部就像一把利刃,将千曲蛇整个撕成两半。
刺鼻的气味在空气里扩散,千曲蛇最后的骇人尖叫淹没在皮肤破裂的声音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游凛席从帝王蝎身上跳下来,精神力猝然消失的瞬间,红色的大蝎子也消失不见。
游凛席故作镇定地擦了擦身上沾到的血液,毒液,肠液,悠然向肖洒洒走去。
散落满地的,还在不甘蠕动的内脏,让肖洒洒胃里一阵翻腾,努力咽了好多次口水,才勉强没让酸水吐出来。
“游凛席,你没事吧?”肖洒洒见游凛席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面前,依旧担心地皱了皱眉头,“你的伤……”
“你见到尸伯了?”游凛席突兀地打断肖洒洒。
“啊?恩……是啊,在一个小房间里。”肖洒洒诚恳地点了点头,顺手指了指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一坨,“那边的活尸王就是他交给我的。”
“带我去。”游凛席冷冷道。
“好的。”肖洒洒冲活尸招了招手,乖乖给游凛席带路,两人一尸缓缓走向那个简陋的小房间。
“尸伯?你还在吗?游凛席打败毒蛇来找你了。”
木门外,肖洒洒轻轻敲了敲,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我们还是直……”肖洒洒刚刚侧过头,游凛席的手已经附上木门,径自走了进去,尴尬的话语硬是被挤了出来,“接进去吧……”
房间跟刚才一样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肖洒洒笑了笑,“尸伯似乎很喜欢吓唬人,刚刚……”
还欲说下去的话语被身旁传来的异样气氛打断,肖洒洒莫名其妙地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轮廓。
游凛席轻车熟路地往墙壁上按了按,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简陋的小床上,一个干瘪瘦削的小老头安详地躺着。安逸的神情抚平了脸上纵横万千的沟壑,在橙黄色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宁静。
“谷主……你打败咳咳……千曲蛇了?”虚弱模糊的声音从老人布满褶皱的嘴唇下传来,肖洒洒甚至没看到他的嘴唇开合。
游凛席蹲下身,沉重的表情被昏黄的烛光柔和些许,“是的。”
“哈哈!!哈咳咳咳!!!”老人微微皱眉,期间没有睁开过眼睛,“那……那就好……毒,毒王咳咳……蛇胆……”
“我知道。”游凛席握住老人的手,“尸伯我带你回唤毒谷。”
“别!别呀!!咳咳咳!!”老人艰难地扬起嘴角,“老朽,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了……能死在这里咳咳……哈咳咳咳!!也是我最好的归宿……”
“别开玩笑。”游凛席一动不动地盯着老人又是皱眉又是强笑的脸,默默咬了咬后牙,“你不会死。”
“哈哈哈!!哈!”老人笑得更加开心,“谷主……你已经长大了……就不要再那么咳!那么任性了……我的血已经被千曲蛇喝光……我马上……”
“尸伯。”减短的两个字突然在尾音处颤抖起来,游凛席的眼白不争气地变了颜色。
老人终于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战战巍巍地抬起手,半空中枯柴般的五指被游凛席慌张地握住。
“千曲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毒王恐怕咳咳咳咳!!!你咳咳……”
游凛席不知所措地抱紧正在猛烈咳嗽的尸伯,微微颤抖的后背第一次显示出了这个人发自内心的脆弱面。
“答应我……毒……”
尸伯的声音终究消失在了房间摇曳的烛火中,留下尚未交代完的嘱托。
游凛席埋下头,一动不动地抱着尸伯干瘪的躯体,窄小的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火光摇曳的声音。
肖洒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望着游凛席悲痛欲绝的背影出神。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抹弯曲的藏青色让他喉头不自觉地挤出了一丝丝咸咸的味道。游凛席深深埋着的头好像有些抖动,他是……哭了吗?他会……哭吗?都说书里的人感情丰富,所以……他真的哭了吧?我应该去安慰的吧?我……
大脑尚未将问题的答案整理出来,右腿便擅自迈了出去,胳膊也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维一般,大大舒展开,肖洒洒将游凛席裹进了自己并不宽厚的胸膛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一僵,肖洒洒也不自觉地一僵硬。然而手臂却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一般,硬是牢牢环在游凛席的脖子上。
“游,游凛席……”肖洒洒一开口,声音便莫名其妙地有些颤悠,“你……”
“是的我很伤心,我哭了。”颤抖的声音让肖洒洒发酸的眼睛猛然一胀。
僵硬的怀抱呆着很舒服,让人不想离开。游凛席苦涩地笑了笑,坦然地将眼泪蹭在了肖洒洒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地将尸伯放回到床上,“你还要抱多久?”
环在游凛席脖子上的手被电到似的弹起来,迅速缩到肖洒洒的身后。手背上那一点灼热的液体似乎还未蒸发。
游凛席缓缓站起来,静默良久,终于还是弯下腰将尸伯的尸体抱起。
尸体被葬在宫殿后方的一片小花园里。
这里只种植了一种单调的粉红色小花和小片郁郁葱葱的绿草。花没有香味,引不来蝴蝶,只是与草色相伴相生。
游凛席沉着眼,默默注视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土堆,漆黑的眼睛里不时流过水波的痕迹。
“尸伯是我的恩人。”沉默许久的游凛席突然轻声道,“他救过我无数次,打过我无数次,甚至因为我失去过大半条命。”
肖洒洒抿了抿嘴唇,苦涩地看向神情呆滞的游凛席。
“他比师父还要重要。”游凛席的嘴唇机械地开阖着,努力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的痛苦,躲在喉咙里的苦水却一下一下翻涌出来,“比我自己都还要重要。”
肖洒洒藏在袖子里的手无措地动了动,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憋出了几个笨拙的字,“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要节哀……”
游凛席没有说话,热风在小花园里无限循环,留下摩擦衣服的细小声音。沉重的静默让肖洒洒有些不适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抱我的话,我今天可以让你抱。”
良久的沉默被一句闹心的话打破,游凛席傲慢又略带恳求的滑稽语气让肖洒洒一阵郁闷,“这是我给你的福利。”
“是是是,我想的不得了。”肖洒洒一边撇嘴,一边无可奈何地走到游凛席面前,“来吧,我……”
手臂尚未舒展开,肖洒洒便被猝不及防拉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中,衣袂鼓动发出“扑扑”的声响。
坚实的胸膛紧紧贴在他身上,苍劲有力的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背,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