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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童艰难地睁开眼睛,依稀辩出是沈芸,涩声说:“快!妈妈,他们把书……”
沈芸终于叫了出来,“雨童……”泪水迅速地滑满脸颊。
周雨童喘息着,“我……我……”竟是无力再说出话来。
沈芸心如刀绞,抱住雨童,颤声说:“雨童!子轩就要来了!你等等他……”她的泪水打在周雨童的脸上,雨童想笑,想叫子轩的名字,终是笑不出,叫不出,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明亮璀璨,每一颗上面都幻化出子轩的笑脸,她想伸手去摸,却软绵绵地没一丝力气。那些星星开始一点点地向后退,越退越快,光点也越来越暗,终于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飞起来,依稀还看到婆婆在抱着她痛哭,身子却像羽化了般,飞过凉亭,飞过假山,飞上墙头,脚下灯火晃动,子轩就要赶到了,可是,她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喊了……
周雨童的手一滑落,沈芸的心似也停止了跳动,木然地看着死在自己怀中的雨童,脑海里一片空白。猛地,有人从她怀中将雨童抢去,却是敖子轩赶到了,他一下子扑倒在她身上,大声叫着:“雨童!雨童你怎么了?你醒醒,是我啊……”
沈芸昏沉沉地站起来,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生离死别的孩子,脑子竟出现了另一幅画面——敖少方颤抖着嘴唇,血水汩汩地向外冒着。她哭喊着,“少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就舍得丢弃我们母子俩,一个人走吗?”敖少方面如死灰,嘴唇动了动,她忙贴近他嘴边听着,他的声音很微弱,“你……你留下了?”她含泪点头,“少方,我永远不会走,不会了……”
敖子轩死死地抱住周雨童,号啕大哭,嘶喊着:“雨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啊!雨童你不能走!”他把头埋进雨童怀中,这辈子不想再起身。沈芸将头上的帽子扔掉,转身去搀扶儿子,但他就是不肯起来。
敖少广、孔一白带着人也赶到了,火光下看见沈芸站在一旁,都是一愣。孔一白一见倒在血泊里的周雨童,身子猛一晃,前后摇摆起来,手下人赶忙扶住了他。他呆呆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上还噙着一丝笑,便像是睡着了一般,哪里肯相信她已经去了?她小时候熟睡了,也便是这个样子,像做着好梦,梦到了妈妈爸爸,她怎么可能就离自己去了?
孔一白猛地一振双臂,推开手下,粗暴地一把将敖子轩扒拉到一边去,蹲下身去抚摸着血泊中的女儿,头发、下巴、耳朵、眉毛,就是不敢试她的鼻息,心里悲哀地想,“雨童是睡着了,不是……”终于,他颤抖的手放到女儿的鼻子上。顿时,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慢慢拉起周雨童满是鲜血的小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喉咙里一阵咕噜,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悲号,泪水从手指缝里挤出来。他看到身穿童装的雨童朝他跑来,他看到身穿洋装的雨童朝他张开双臂,他看到身穿白色婚纱的雨童在面前旋个圈子,她笑着叫他爸爸,稚嫩声、亲昵声、娇气声,叫得他心都疼了。
沈芸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没想到一个男人竟会如此地悲痛欲绝,下意识地上前搀扶,孔一白脸上斑斑血泪,看起来很是狰狞,他缓缓起身,瞪着沈芸,“是你们杀了我女儿!”
沈芸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把雨童当女儿待,她死了,我跟你一样难过,孔一白,你冷静些,雨童的死因终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她看着儿子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止不住又冒了出来。
孔一白咬牙切齿地,尽管指着沈芸和那些护楼兵,恨声道:“是你们杀了我女儿!你,还有你,还有你们……”
沈芸说:“孔一白,你别冲动!”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弯腰抱起雨童,大叫道:“敖府,我跟你势不两立!”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敖子轩叫声雨童,拔步追赶,沈芸放心不下儿子,跟着他们一同出了门口,看到孔一白跟护卫上了小火轮。敖子轩也哭天号地地撵下台阶,要抢上去,却被沈芸一把拽住,“子轩,子轩!”小火轮已急急地开出。敖子轩颓然地倒在码头上,猛力地用拳头捶着地面,泪水扑簌簌地向下淌。
突然,沈芸听到有人高喊着风满楼着火了!转头一瞧,后花园方向果然火光冲天,她吃了一惊,转身就跑去门口,只见院里锣鼓声响成一片,人声纷杂。她转身朝儿子喊,“子轩,你看风满楼……”但码头上已没了敖子轩的身影,沈芸一呆,害怕他一时间想不开会做傻事,便也沿着临街河寻去。
她一路大声叫着子轩的名字,可就是不见应声,沈芸心慌了,四下找着,后瞧见一座拱桥上坐着一人,便跟座石雕似的动也不动。她放低了脚步,慢慢走过去,果然是敖子轩坐在那里,凝望水中月亮的倒影,沈芸轻声唤道:“子轩?跟娘回家吧!”
3、赏书与盗书(6)
敖子轩慢慢抬起头来,问:“妈妈,雨童没有走,是吗?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沈芸鼻子一酸,痛苦地不知该说什么了。上天惩罚她还不够,为何还牵连到儿子媳妇呢?敖子轩点点头,说:“我知道,这就是命!以前老天爷顾惜我,便把雨童送到我身边来,你想,在法兰西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还能相识相知,多么不易啊!现在老天爷不再眷顾我了,就把雨童给收回去……”
沈芸听他像是说梦话,害怕起来,颤声说:“孩子,你可千万要想得开,妈妈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活啊?”
敖子轩兀自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妈妈,你告诉我?从我爹到雨童,我最亲近的人都是这样走的。妈妈,我要为他们报仇……”他一把攥住沈芸的胳膊,泪水又滑落下来。
沈芸将儿子搂在怀里,伸手给他擦去眼泪,说:“轩儿,听娘的话,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要沉迷于报复中,雨童知道你这样做也一定不会答应的。谁是凶手,娘自会查出来的!”她觉到儿子在自己怀中哆嗦起来,敖子轩猛地高声叫着,“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一定要替雨童报仇。如果真是谢天干的,我就把他杀了。如果是方文镜,我也要杀他。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以恶制恶才是最有用的办法!”
他呼哧呼哧地紧喘着,眼中冒出怒火,沈芸怔怔看着儿子,急声道:“子轩,你不该这样!
他们绝对不会对雨童下手的……”
敖子轩含泪盯着沈芸,“妈妈,到现在你还偏袒落花宫的人,难道雨童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偷书,才被杀害的?妈妈,雨童可是您的儿媳妇啊!”猛地甩开沈芸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沈芸随后赶来,叫道:“子轩,你要去哪儿?”
敖子轩转过身来,说:“妈妈,我求您别跟着我了,我不会想不开,不抓着杀害雨童的凶手,我绝对不会轻生的。”子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要去南湖陪雨童,我还有好多话跟她说……”掉头大步而去,沈芸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怔怔发呆。
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有人走近,声音极轻,转头看时,却是谢天一身黑衣站在身后,“三婶?”沈芸抹了把眼泪,问道:“孩子,风满楼是怎么起火的?”
谢天咬着牙说:“我知道谁干的,便是孔一白的那干儿子胡林,我跟他在楼里交了手,还伤了他,只是因为火势太大,才被他趁乱逃走!三婶,我已经尽力了。”
沈芸看他脸上被烟火熏得发黑,赶忙掏出手绢来给他擦拭,“那么,盗书的也肯定是孔一白的人了!”
谢天摇摇头,“楼外面防守得那么严密,书很难被带出去,何况我一直在楼里面藏着,并没听到什么动静。除非是偷楼外的书。”
沈芸听了皱起眉头,心说赏书大会一结束,那些书便都被搬进风满楼里,外面哪还有什么书值得偷?可要是没发现异常,雨童便不会去敲那鼓,也就不会被杀害!要是偷书的人是孔一白手下的话,也万无朝雨童开枪的道理。这一思前想后,竟觉得里边错综复杂,一时间很难分出个头绪。只可惜了雨童这孩子,想到这儿,沈芸又唏嘘不已。
4、悲痛与决绝(1)
敖子轩迷迷糊糊在嘉邺镇上转来转去,好容易在凌晨破晓时赶到南湖楼,他上前使劲地擂门,扯着嗓子喊,可始终没人出来,他早就筋疲力尽,只得靠着门旁的狮子坐下,等天亮。秋后已有些凉意,他双手紧抱着肩头,还是瑟瑟发抖,蒙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