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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真的那么看重女人?”敖子书怔怔地瞧着他,“三弟,我真的是羡慕你们俩,别的不去说它,只这份相识相知就很难得。只希望你和雨童能逃得过风满楼的恶咒,不至于劳燕分飞。”
敖子轩怔了下,问:“大哥,你说什么?”
敖子书拉着弟弟的手,端详着他的脸色,沉重地说:“从二婶、三叔的死,到爷爷的死,还有谢天和你娘的出走,哪一件不是和风满楼有关?小时候敖家就流传过一句话,说风满楼死的人太多了,会有厄运。咱家的人又有哪一个能逃得出这个恶咒呢?越跟风满楼贴近的,报应越厉害,你看看我,恐怕没有比我再惨的人了。子轩,我真希望雨童和你能逃出这个恶咒,我自己虽不能,却神往之。”想起茹月,心又隐隐作痛,他和她真是前世的冤孽啊!
敖子轩听子书说起这样一番话,神色又显得凄凉,很是不安,说:“大哥,你怎么还信这个?”
敖子书苦笑着摇头,“都道藏书苦,却不知苦于何处。世凡藏物,都是藏而不露,不能轻易让人得见,要防盗防抢,藏书更是如此,还要防水防火,与这些藏书终生相守,战战兢兢,唯恐被灾祸毁去,被人偷去,日日守候修理,连亲人都要提防,长此以往,便失了天伦之乐,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苦的?”
敖子轩叹了口气,觉得他活得这样累真是可悲又可怜,“大哥,你这番道理听来是对的,可你想过没,让天下人分享岂不更快乐?不就解决你日日战战兢兢的心病了吗?”
敖子书一瞪他,道:“那我问你,何为藏?藏即是一人独享。”
敖子轩摇了摇头:“你这是一人之藏,我说的却是藏于天下,藏于民众之中。大哥,你看了这么多书,知识可谓渊博,我只问你一句,这读书是为了什么?”
敖子书讪讪地说:“这样简单的问题,你还问……”
敖子轩大声道:“绝不简单。我妈妈说过书里有人。我们读它是为了与书中的人沟通,知前人的苦与乐,教化今世人应该怎么活着。大哥,你读了那么多书,不至于不知书中有人吧?
举一个事例,你说西方人奇怪,把女人看得很重,那就是你白看书了。小时候我妈妈就教过我举案齐眉的故事,你不觉得我妈妈和我爹当年很幸福吗?他们才是真正把书读得通透的人,你若真读懂了那书中的夫妻为何要相敬相知,茹月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说敖家数你最惨,我看这惨状多半倒是由你自己造成的。”
这席话传到子书的耳朵里,当真如五雷轰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作声不得。子轩不忍心再刺激他,忙说:“好了大哥,今天咱们不说这些,我手头有份东西想请你过目,你看后给我个话儿。”便郑重其事地掏出那份《联合公约》交给了他。
敖子书诺诺地接过,展开看时,只两眼手便有些抖,看到一半时,脸上也变了色,抬头看看弟弟,敖子轩却笑眯眯地示意他看完再说。他看完后,脸早渗出了汗,连连摇头,慌声说:“三弟,万万不可,这要是发下去,你就是嘉邺镇的罪人,更是咱敖家的不肖子孙。”
敖子轩苦笑道,“大哥,没那么严重吧?我查了一下,哪家书楼不藏书万册之上,而珍本孤本还不到一成,难道就不能将那些大众的刻本拿出供别人读吗?大哥,人若是读不到书,那藏书何用?”
敖子书哪里还能坐得住,起身来回走着。“我的三弟啊!你在西洋长成,不知道真正藏书的规矩,这不是赈灾赊粥的地方,是藏书楼啊!你不是不知,藏书难,藏书日久更难。火灾、战乱、暴民、盗贼,摊上哪一桩都有灭顶之灾!前段时间咱们风满楼刚刚受过潮灾,如何?
竟搭上爷爷的一条命!你知道南湖楼当年怎么败落的,被落花宫那么一搞,竟是家破人亡啊!在咱们嘉邺镇,藏书者哪个不是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旦有个七长八短,别的书楼就虎视眈眈,想方设法来抠搜。强敌环伺,强敌环伺啊!你还要让各家书楼互通有无,简直是荒谬之极!”
2、蝴蝶与落花(4)
敖子轩一皱眉,说:“大哥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不就是怕别人登上你的楼,看了你的书吗?”
敖子书却丝毫不隐讳,使劲地点头,认真地说,“没错,我确实不愿让别人分享我的书,如果哪一天有人想登我风满楼,先从我敖子书身上迈过去!”
敖子轩对他的迂腐想法嗤之以鼻,反问:“大哥,说句真心话,你难道就不想读到千心阁、太月院、西风堂的藏本吗?如果不互通有无,你一辈子都不会读到的。”
敖子书先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我当然想读到。我做梦都想纵览几大书楼的珍本。今天他们送来这里的,虽也算精品,却非孤本珍品,好东西还都在家里藏着呢!”
敖子轩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这不就对了。我这公约里说得明白,不光规定要做什么,还保证你享有看别家书楼藏书的权利。”
敖子书的笑声却更敞亮了,贴近弟弟的耳边得意地说,“实话告诉你子轩,他们就是藏在家里再严实也是枉然,那些书大哥我早就全看到了。”
敖子轩愣住了,简直以为他是在说诳语,“那几个书楼的珍本你全看了?不可能!他们怎会如此大方?”
敖子书微微一笑,“我还是跟你实说了吧,是谢天帮我办到的,当年我想读什么书,谢天都会给我偷来,我读后他再送回去。就这样,连着几年我差不多都已经看齐了。否则,你大哥我哪里能有今日的锦绣名声?这可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的!”
敖子轩听了这话大为惊诧,直勾勾地瞪着大哥,好像才认识他一样,“你……”他气得全身哆嗦,痛心地说,“亏你还能说得出口!你们老骂二哥是贼,你们才是名副其实的贼,强盗!大哥,我一直把你当作大学者,大学问家,从心里敬重你,可没有想到你们是靠着偷来偷去获得你们的学问。”
敖子书见弟弟暴跳如雷,吓得赶忙拉住他的手,“三弟,息声息声,你说那学问都是光明正大学来的也不尽然,翻开史书查查,看看,历朝历代的很多学问都是偷来的。”
敖子轩眼中已闪出了泪花,盯着子书说:“大哥,你错就错在把学问和藏书都作为私有,难道你不想把学问都奉献给大众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偷书贼就是你们这些藏书的人!你们比落花宫的人更卑鄙无耻!”
敖子书听他骂得刺骨,慢慢松开弟弟的手,也有些不乐意了,悻悻地说:“三弟,你太理想化了,这样迟早要栽跟头的。”
敖子轩愤愤地说:“即便在外面栽跟头,也好过你窝在书楼里固步自封!大哥,我今日对天发誓,一日不改四大书楼的陋习,我敖子轩就一日不离开嘉邺!”说着便大步走出了书房,一口气下到了底楼。方才想到那份《联合公约》还留在上边,想回去拿时,又实在不愿再跟大哥碰头,尤其是听到敖子书暗中跟二哥所做的那些勾当,真是刺伤了他,更可气的是,二哥当年那么帮大哥,到头来还被自家人冤枉,妈妈何尝不是也摊了这样的下场,在这嘉邺镇上,总共巴掌大块天,却又能还人多少清白?
这么想着,便不想再回头去取,反正那东西已经印在脑子里,默写下来多抄写几份就是,拔腿就出了门,正好看到敖少广侧身站在门旁,敖子轩估计他是听到了上面的争吵,才呆在这儿,忙笑道:“大伯,晚上又要辛苦你了!”
敖少广也赔笑道:“没什么,我还就怕闲着,这次赏书大会也多亏你这督学有办法,场面大,门路也广,嘉邺很多年没这样风光了。”他手下的人现在个个佩枪,新近又统一着装,威风八面,他脸上也很是光彩。
“大伯您能这样想太好了,只要我们宽以待人,不自私自利,别人也自会尊重我们。”敖子轩看着敖庄灯火闪亮,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敖少广也附和说:“那是自然,现在想想,其实你娘当初没有错,她也曾提到过这些。”
敖子轩听他说到娘亲,不言语,只是盯着他看,敖少广笑得有些涩,“你不用这么看我,大伯心里从没把你娘当贼来防,她要想偷,这十八年早就把风满楼偷得一干二净了,还能等到现在吗?她虽然离开敖家,可始终是这个家门的人,这些年若不是由她来支撑着,风满楼怕是早就败落了!”
敖子轩没想到往日里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