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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在场,这个人说得再真,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辞,不足以取信。
魏康同样眯起眼睛,想必与我是同一个想法。
我转念一想,关于身份这个问题,我们俩在这儿干瞪眼瞪多久都不会有个确切的结果,不如先问问其他的。
于是我道:“你刚刚轻手轻脚的,是要做什么?”
魏康皱眉,“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唔,也不能这么说,很奇怪,只要我发出一点儿声音,就立马像是被监视一样。我想那个人听觉了得——有可能是个瞎子。”
瞎子?监视?!
这得是多么奇妙的人才想得出来的事儿。
我瞧着魏康一脸纠结,想必也惊讶于这个结论。
这一招也算得上高超,若是瞎子,普通人见着了,也不会将他同“监视”联系在一块儿,而盲人听力了得,要经过了训练,说不定还真能起到监视的作用。
也就魏康能想到这个了。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这儿,也不单是找你,还想试探试探那个人。如今看来……想必没错了。”魏康顿了顿,道。
我点头,“对了,你是说,阿邙一直同你在一起?”
“嗯……是,他……他一直在找机会来找你,这次正好我替他来看看。”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魏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太快,来不及捕捉。
我想想,“他……还好吧。”
“挺好,不过他很想你。”魏康笑,“他还不打算告诉你来着,只是他那模样,呵呵,瞎子都看得出来。”
我心里稍稍一暖,抿抿唇。
别人转告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即便是假的,听到他想我,也足够让我自欺欺人一会儿了。
魏康见我不说话,只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啊?”我正想着自己的事儿,被他这一惊,吓了一跳,忙道:“现在情况特殊,我……我想我还是在这里多观察一下的好。”
“这里毕竟危险……”魏康皱眉。
我冲他摆手,“没关系,我要回去,想必他……”
魏康愣了愣,旋即了然。
想到阿邙,我不禁一笑,“总之你帮我……呃……看看他,如果他真的……偶尔告知我一声便好。”
魏康颔首,几个飞纵没了影子。
我瞧着他没入黑夜的影子,慢慢地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形势愈发复杂了。
很奇怪,自从进入穆兰地宫起,魏康就有些反常。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就不说了,他不是阿邙,没谁能禁止他笑,可出来的时候……就太明显了。
这时候回头想,魏康那样的人,平时温文尔雅,却是个将军,凭我对他的几点了解,想必他不是那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戳来两刀的人。
即便当时的情况必须如此,他至少也会打个招呼。这应该是他从军队中带出来的习惯,他若在打仗的时候也这般乱来,军心不稳,怎么能打胜仗?
从这点看来,似乎先前同我见面的那个“魏康”才是魏康。
这这个魏康同样疑点重重,先前我同他交谈,也明着暗着套了他几句话。
先前那些还算合乎常理,可他后来说,“他一直在找机会来找你,这次正好我替他来看看”还有“他还不打算告诉你来着,只是他那模样,呵呵,瞎子都看得出来”的时候,我便起了疑心。
刚刚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着实叫我慌了一下。阿邙这样的人,如果真要找谁,绝不会拖延,不论形势如何,都会立刻行动,哪里会有“找机会”这种说法?除非……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再有,阿邙心思藏得深,这我比谁都清楚,做到“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种地步,有可能是魏康夸张了。可根据我对魏康的了解,他不是夸大其词的人,那便只可能是阿邙有意作假。
可笑我想到这两点的时候,头一个念头居然是——“难道他真的从没在乎过我?”
其实略略想想便能得出结论。阿邙的反常,要么那个阿邙也是假的,要么魏康没说实话。
可“阿邙是假的”这个结论是建立在“魏康是本人”这个基础上,魏康这么个连跟踪自己的人是个瞎子都敢想的人,怎么会没发现阿邙异常?
排除了一个结论,剩下的一个就必定是真的,不论多么夸张。
最后得到的,竟是“两个魏康都有可能是假的”。
我郁闷,想这么多,居然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房再说,可这一抬头,我又懵了。
——刚刚魏康是怎么走的来着?我该怎么回去!
(五十一)
【贰拾贰】
总算是在天亮前摸回了房间,我心里边儿算是又冷静了些。
按照魏康的叙述,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多出了一个“魏康”,还多出了一个“阿邙”。
既然魏康和阿邙都陷入了这件怪事儿中,显然不会是他们了。那么会是牡丹么?自从进入穆兰地宫之后他便不曾出现,而从他的立场而言,他的确是最有理由做这些事情的人。
那么做一个假设,在我、阿邙、魏康离开地宫后——甚至在进入地宫之前,他就做了手脚,将我孤立起来,在我身边安插了两个假的角色。
——的确很符合情况,一开始牡丹就打算让我帮他的忙,甚至为此答应我保我之后的安全。
看起来他似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魏康和阿邙分别属于两方势力,田陆元算第三方,暂时与魏康同一阵营。而魏康和阿邙都因为某种不明原因需要我的帮助,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所以他们分别千方百计地拉拢我,彼此之间却水火不容。
这样说,牡丹的目的就清晰了,他想要断绝我的外援,既然我不主动进入他的阵营,那么他便让我无路可走。一旦我被迫帮助他达成目的,不论魏康和他背后的久国有多强大,都是徒劳。
这样是假设我身边的阿邙和魏康都是假的,那么真的那个魏康就说了谎话,他又为了什么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尽量地博取我的信任,而不是在这时候还编造谎言——还是个因为他对阿邙的不了解而错漏百出的谎言。
魏康隐瞒了什么,而他隐瞒的这件事,显然与他,或者说是牡丹的目的有关。
却对我不利。
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在穆兰地宫的梦境中见过的,那个说着“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的男人。
——那样的感觉,似乎我又离真相进了一步。
天渐渐亮了……
我稍稍松了松心里那根线,这才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疲惫在我心里如洪水般蔓延开来,几乎眼前一黑就直接趴到桌子上去。
——这么紧张地熬夜真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恍恍惚惚,似乎有一只手在我额头上抚了抚,随即离去,如同梦中幻觉。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稍稍有些偏西,我好好地躺在床上。
不知是处于什么心态,我特意瞧了瞧我的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
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复杂得我自己也无法辨清它的构成。再往旁边看,有个人伏在床沿,只露出一头微乱的头发,和小半张不大红润的脸。
他的眉蹙着,一副死不得安宁的模样,眼睛闭得死紧,脸稍稍后偏,形成一个有些抗拒的姿态。
他……他这是怕我吃了他么?
阿邙……阿邙,我也许可以搞清楚魏康、古扬、牡丹、田陆元,可是他究竟站在哪一边,又有什么苦衷呢?
我将他的一缕头发别到脑后,原本很轻的动作,不想却惊醒了他。
我手悬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冲他傻笑。
“醒了?”
“嗯……”
然后就是沉默,我和他都低着头,全然不知该对对方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你怎么回来了……你……呃……似乎最近有很多事儿在忙?”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你忙什么呢,都不理我了。
我低头,试图找条地缝,然后把自己塞进去。
阿邙一脸正人君子地瞧着我,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句话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稍稍松了口气。
“你跟我走。”他突然站起来。
“嗯?”我没反应过来。
——走?私奔?不至于吧……
不对,重点不应该是我为什么会一下子联想到私奔上吗?
阿邙冲我伸出手,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跟、我、走。”
“可……可是为什么?”我很安全,至少目前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