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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为何我从不在你面前称‘朕’?”古扬仿佛是不甘心似的,又问。抓住魏康的手又紧了紧,几乎就要这样嵌入魏康身体里。
“自然是君上不喜欢。”魏康答得又快又顺。
“那我为何不喜欢?”古扬穷追到底,“我好不容易,才打来的江山……”
魏康不答。
“其实你都知道,”古扬叹口气,声音愈发低沉,“我、从、不、希望你将我当做君、上。”
他换作双手搂着魏康,上上下下地勾勒着魏康身体的轮廓。其实魏康很瘦,却不是那种瘦弱,给人感觉,明明不过是细细的腰,窄窄的肩,却能将一片天都扛起来,轻轻松松地。
古扬仿佛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刚刚开口,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有将眼前人拥得更紧,剩下的,就是千言万语,也不过和在一声浅浅的叹息中。
魏康任由古扬抱着,也不回抱,就这么道,“可是您一直都是君上。”
他没有刻意强调,只不过是在陈述这一个事实,即便是轻描淡写的,也有打碎假相的力量。
“那我便要你不是我的臣子……”古扬愣了好一会儿,笑得灿烂,“入我后宫,如何?”
似乎只不过是开着玩笑,却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魏康的答复。
魏康被这话给一惊,松弛下来时,道,“恕臣下做不了弄臣。”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阿邙握我的手握得紧了几分。
我回头,朝他一笑,问,“怎么?”
他眯着眼,瞧着那两个相拥的,“都是被打败了的人。”
(三十四)
【叁】
我没注意那两个家伙拥抱了多久,也许有很久,终于,当他们松开彼此的时候,我瞧着魏康,竟从他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中瞧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与留恋。
刚刚斩钉截铁地说“不做弄臣”的家伙是谁呢,若真只是君上臣下,哪里能有这么亲密?我看他们这股子甜蜜劲儿都快赶上刚刚过完洞房花烛夜的小夫妻了。
这俩人一坐下来又比谁都严肃,仿佛刚刚在那儿谈情说爱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古扬道,“有线索了。”
魏康挑挑眉,他挑眉的模样倒同古扬有几分相似,不过要比古扬更为柔和一些,“什么线索?”
古扬一颔首,“东方,鸾瀛。”
鸾瀛……鸾瀛我也略有耳闻,鸾瀛自诩日出之地,往东度过小东海,就是鸾瀛。早些时候鸾瀛曾派使者来到中原,这些年两国也略有交集。
“所以,你打算……”魏康轻瞧着亭子的木头栏杆,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模样。
“去鸾瀛。”古扬答得极快,抬头,看着魏康,目不转睛地。
魏康默契一笑,“还有谁?”
“带上照国‘君上’和……这位公子吧。”古扬沉思一许,方道。
魏康眼睛微微垂了垂,好半天,什么都没说。
也许没人看到他睫毛后面一闪即逝的失望。古扬要坐镇这大好江山,即便从前有过并肩作战的日子,如今也不复存在了。
鸾瀛之行绝不简单。
渡海本就艰难,波涛滚滚,老天一不开心稍稍掀起点风浪,就是灭顶之灾,先不说到了鸾瀛会发生什么被如何对待,就是茫茫小东海,要过去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线索?也许到了那儿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理智来看,完全不需要这样。
中原这片土地屡经战乱,早已不堪重负,古扬他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下这么个大手笔,要是消息有误呢?除了这次鸾瀛,还可能有其他更多的地方,天原,高龙,更远的西域,甚至需要亲自去穆兰古国旧址探查,别说是现在久国根基未稳,就是从前照国最为繁荣之时,也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远行——还不一定有所收获。
古扬似乎真的只是来这儿交代这么件事儿,说完没多久便离开了,连茶都没喝两口。
我暗笑,他如今已是一国之主,这等小事那里要他亲自来这儿一趟?说白了,他是为了谁呢……
明知道君臣之间绝无可能,偏偏还是要藕断丝连,到头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古扬走后,魏康盯着皇城的方向瞧了许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得出他与古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不会为了某个人掏心掏肺,更不会为了情情爱爱不顾一切,都清醒地知道,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却也同样的,无法将对方彻底割舍。
也许终有一天,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会放弃,从此不再有往昔朝朝暮暮,君上臣下,如此而已。
不会为了“情”一字疯狂。
“情”一字,百炼钢也成绕指柔,算得上是世上最毒的鸠酒,可就是无法倾入一些人的心。
——当那些人心中的执念要比“情”还要深的时候。放弃一件东西的理由本就很简单,不过是因为有别的什么比它更为重要。
后来我问魏康关于鸾瀛的事儿,我想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即便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也实在难以做到什么。
魏康的的确确也没有太多隐瞒,只是道,“你不明白,穆兰于他是什么,这天下于他是什么,他的野心支撑他做这些,他清楚,如果这时候他不孤注一掷,那么他这辈子活着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照国,如果这时候他便满足于此,那他便不是古扬。”
我看得到魏康说这话时候严重的迷恋,也看得到阿邙的沉默。我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他们都知道些什么,而那些又恰恰是我不知道且从不曾想过的。
只可惜我从不曾知道他们究竟在追逐什么,就像我听不懂魏康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听不懂阿邙所谓“都是被打败的人”,很多东西也许我该知道可我都不知道,但至少至今,我乐意我不知道。
就像有关穆兰的这些,我不得已被卷入,但绝不会深入。太深的局,以我这样的人进去了,除了粉身碎骨没有别的可能。
……
数月后,启程鸾瀛。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天的天,一望无际,蓝得透彻。偌大的穿上,魏康在舱中,我站在甲板上,阿邙陪着我。码头上是送别的人,不多,古扬巍巍然站在一群人中。
船渐行渐远,古扬的身影也逐渐变小,变淡,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却仍然散发着灼目的光辉。有些人就是这样,叫人怎么样都无法忽视。
我突然有些理解魏康的心情了。
他与古扬之间,并非刻意牵连,只是那个人太特殊,无论怎么样都没法不看他,可一看他,千般万般的滋味都涌上心头,想忘,却忘不得。
只有这么一直牵绊着,慢慢地,那个人就成了唯一的。
我突然对阿邙道,“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吧。”
阿邙吹着海风,好像没听清楚,“嗯?”
我重复又问了一遍。
阿邙不答,沉默着将我的手握住。我靠着他……
——好似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温暖之物。
阿邙是同古扬不一样的,古扬是烈日,那么他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月华,不知不觉地渗入心中,自此合二为一,不可离分。
除非将一颗心都撕扯得粉碎。
(三十五)
【肆】
天际飞着几只海鸟,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深蓝,别无他物。
魏康刚刚出来,吹了阵风,又回去了。海上的风带着些许咸腥味儿,却比陆上要辽阔不少。我想魏康是喜欢这样的气息的。事实上,他同古扬像极了,都是本应该掌握天下,鸟瞰江山之人。
他不适合蜷缩在古扬的羽翼之下,保护也好,限制也好,都不该。他与古扬是天生的敌人,一山不容二虎。
我也问他,“海景还不错,为何不多看一会儿?”
他似乎是料到了我会这么问,只道,“美则美矣,可天有不测风云,不长久。”
我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欲追问下去,他却摆摆手,摆明了任我怎么问都不会接着说了。
……
路上经历了几次风浪,都还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海上航行数月,习惯了抬眼便能看到的那方湛蓝的天,终于有了点不同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远方,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海鸟,细看却又不像,仔细盯着瞧,似乎还在以一种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缓缓放大。
阿邙在旁边道,“那是鸾瀛了。”
魏康喝了口水,海上甘泉难得,泡茶没有那关键的一丝香氛,便索性直接喝水,“看是看得见了,离真正到还远着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