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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曾经生活过的小院里,乔巧儿有一种幸福感。这里曾经也是她的家,在这里,一位歌王伴陪过她。她深情地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往事如烟,居然发现,不远处,窑洞前,钱串串正迎接她呢。她就喊他,原来不是钱串串,是个幻觉,眼睛跟着就湿润了。
歌王虽已死去,他的窑门却没有落锁。这里依然很温馨,像是一户有人住、还有光景的人家。
乔巧儿推开了门,走进去,窑里一团漆黑。她在黑暗中划亮了火柴,点上那盏熟悉的煤油灯。窑洞亮了,被桔红色的光芒照着,窑里一切如故,亲切的感觉也扑面而来。
那盏油灯是怎么回事儿呢,火苗总是一跳一跳地,特别引人注目,很有灵性。乔巧儿知道这是钱串串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他是来陪她的。于是她努了努嘴,很俏皮地跟火苗接了个吻。
“串串,是我回来了。”乔巧儿哭了,“我是想你了,我想回来看看你。”
窑里这时刮进来一阵风,轻轻拂弄着乔巧儿的脸。风很温暖,感觉像是钱串串的手。
窑里的尘土已经很厚,乔巧儿把这个家的里里外外都整理了一遍。当整理到炕头时,她百般地温柔,把她的第二节头发放到了钱串串的枕边。然后她关好了门,来到院子里,该走了,她却舍不得走,她不想离开这个家。
她迫使自己离开这里,可是刚往前挪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含泪看着这个家。她和钱串串,在这里苦过、乐过、共同拥有过一段难忘的生活。这里有她珍贵的记忆,忘不掉啊!她是依恋着这里,她不想离开这个家,于是她给小院下跪了。
“我真不想走啊,你唱的歌儿,我还没有听够呢。可你不能唱了,我也听不见了,我是多想听你唱歌儿啊。”
乔巧儿孤独地跪在小院,泪水直往下淌。她默默地说着,她是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钱串串。
二队到一队,也是几里地。乔巧儿心里还惦记着一个人,他便是第一生产队的老贫协。
乔巧儿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往一队赶过去。到了村口,远远进入视野的,是她熟悉的那个猪圈。夜色中,猪圈影影绰绰的,显得不是很清晰,可她认得它。她第一脚踏进后沟村时,人就睡在那里。半夜她被冻醒,是那几头通了人性的猪围绕着她,给了她温暖和感情,她一直想念着它们。
乔巧儿心里别提有多亲切,她急忙赶到猪圈前边,她想立刻看见它们,想摸摸它们,想跟它们说说话。然而,到了圈里,她的心却凉透了,猪圈已经坍塌,那几头猪也无影无踪了,眼前是一种家破人亡的景象。怎么会是这样呢,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呀?乔巧儿是把它们当成了朋友,是来和它们相聚,她的希望却破灭了。
老贫协的窑洞里,那盏熟悉的信号灯已经点不着了。窑里很黑,乔巧儿只好把门敞开,借着院里的雪光,她把这个家又干干净净地整理了一遍。她一边整理着,一边想着往事。当她整理到炕头时,她就把她的第三节头发拿了出来,搁到了老贫协的枕边。
做完了这一切,该离开这个家了,她忽然想再去看一眼锅台上那口炖过羊肉的大铁锅。铁锅是冰冷的,她曾经亲手用它炖过老贫协为她赊回来的羊肉。当她摸着那口锅时,仿佛又闻到了羊肉的香味,心里猛一酸,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老贫协,是我回来了。”乔巧儿哭着道,“我要走了,这回我走得远。我想回来看看你,再看看这个家。”
乔巧儿喜欢这个家,在这个家里,时间虽然很短,只是一夜、两夜,属于悠悠岁月的一瞬间,而这里留给她的却是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个家多么贫穷,可这里讲义气。老贫协讲义气,他喂的猪也讲义气,正是有了这种义气,乔巧儿在绝望中才没有死去。义气这两个字,太沉重,许多人做不到。那么人的义气,是不是一种境界呢?精神在云端,自私的人够不着、上不去,老贫协却站在那里。
乔巧儿流着伤心的泪水,她环顾了一眼老贫协的这个小院,四周一片清冷,院里寒风呼啸,该活着的都没有活下来。这都是因为什么呢?生活怎样才能变得美好呢?然而无论怎样,乔巧儿还是应该感谢这个家,她就再一次跪了下来,深深地亲吻这个小院。
“老贫协,我把门给你关好了。”
乔巧儿一边吻着小院,泪水又夺眶而出,她心里总是觉得,老贫协好像还活着。
冬天里的太阳,很稀罕,很暖人,很令生灵求之不得。
乔巧儿了结了所有的牵挂,这时已是半夜,她没有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人就匆匆地离开了后沟村。
一路上,乔巧儿再也没有掉泪,泪往心里流,像甘泉,湿润着,心飘在了翠绿的水上。
透过爽朗的夜色,乔巧儿望着那一架架山,上面的积雪还没有消融。人要离开这里了,再不回来了,在她的眼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这里丑也是美,恶也是美,穷也是美,荒凉也是美。
田野上,庄稼的嫩芽被雪覆盖着,晚风吹过来,浓浓淡淡、飘飘洒洒,大地散发出了泥土和青苗的芳香。她爱这片朴实的田野,土地令她心醉,她的生命,一刻也没有和这土地分开过。现在要和土地别离,她舍不得,眼睛里顿时又溢满了泪水。
月亮在天上,光华在地上。月光轻柔地照耀着田野,使得万物温柔似水,人间有了绵绵不绝的相思之情。
天地之间,人人都是匆匆过客,哪里才是家?田园是家,小院是家,锅台是家,炕头是家;其实都不是,只有爱是永恒的。
翻过一架山,就可以看到黄河了,乔巧儿知道那条大河是从她的家乡流过来的,深夜里,隐隐约约,似乎听见河水拍打着船帮。
这个冬天,黄河奇迹般地没有封冻,而是舒展地流淌着。远远听去,那声音宽广、亲切、有魅力,像是母亲召唤着儿女。
乔巧儿带着一身月光,向着黄河走去。她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她要去很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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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多情土地多情人的赞歌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当年的一曲《朋友》让歌手臧天朔迅速蹿红,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朋友》最初是作为电视剧《珍重,朋友》的主题曲被人们传唱,更鲜有人知道的是这部电视剧的编剧是我省作家李良。近日,李良的长篇小说《流泪谷》由作家出版社推出,优美的文字讲述出一个女孩在陕北土地上的爱情悲剧,一经问世就受到了业内的广泛关注,被称为“一部具有颠覆性的作品”。现在北京工作的李良,近日回到西安,和记者谈起他热爱的陕北土地,满怀着深厚的感情。
朴实的农民给了我写作的触动
“很多人喜欢说自己从小就喜欢文学,可我不说这个话。”李良的开场白与众不同,他告诉记者:“因为我觉得文学和艺术是要靠天赋和灵感的。1968年,我在陕北延川插队,住的是窑洞,点的是油灯,可是就在那片黄土地上,朴实的农民给了我写作最初的触动。”他说很多年后回忆起来,尽管走过了国内外的很多地方,但他最爱的土地依然是陕北:“那里山连着山,不挺拔,不秀气,但是大憨厚,大丰满。”在这憨厚丰满的土地上,十八岁的李良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八幕话剧《在广阔的土地上》。因为种种历史原因,这部话剧的排演最终流产,但为他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门。结束三年插队生活后,李良回到了西安,身边也多了一帮喜欢文学的朋友,每周都在一起聚会。“我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文学,然后聊电影,后来我就萌生了自己写电影剧本的想法。”于是他先后创作了电影剧本《青草地》、电视剧本《珍重,朋友》等,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编剧。
一曲多情土地上多情人儿的颂歌
近年来,李良觉得单纯写影视剧本已不能满足自己内心情感表达的需要,于是开始写小说。因为对陕北土地的热爱和熟悉,李良创作《流泪谷》非常顺利,他说:“陕北人憨厚却个个都有才情,这是一个有音乐的地方。一个会唱歌的地方,必然是一块多情的土地。”在《流泪谷》中,他将故事背景放在了“文革”期间的陕北,与以往提及“文革”即揭露那个特殊年代的惨烈不同,他着重写出了人性的光辉:“‘文革’时期,人性被压抑,被扭曲,可我的作品中通篇没有一个坏人。我写这部书就是为了构建人性的光辉,天地之间,什么都会过去,只有爱是永恒的,永不止息,我要写的就是一曲多情土地上多情人儿的颂歌。